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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表我抄送给你爸了,让他做做参谋。”我朝韩多恢的背影提示。
他猛地把身子拧过来:“闭嘴!”
崔焰随身携带的丝绒盒子里装的果然是对戒,一颗叫冥王星,一颗叫卡戎。
我夸了句很漂亮,转而问他要烟。他先是一愣,大眼睛里流露出深思来,随即还是掏了支塞进我嘴里,帮我打了火。“你怀了孩子就没再抽,以为你戒了。”
何况这里是病房。
“别当孩子的面抽。”他又说。
“不会。”
“那这事呢?”他摇了摇装戒指的盒子,拉回了话题。
“我考虑考虑。”我说。
考虑考虑,可以是我愿意,也可以是没有下文。这套说辞万能得很。
崔焰一眼就识破我的诡计。“考虑到什么时候?”
“我不是刚交给你一个任务吗,还没完成呢。”
“我凭什么要听你派任务?”
“我凭什么要答应你?”
他抬起半边眉毛:“你认真的?”
安抚韩多恢,让他在离婚协议上签字,我自有一万个办法,把崔焰拉到中间,无非怪韩多恢太吵了。我对失控了的人实在没话好说,厌烦至极,那回朝崔焰开枪,我是真心想他去死。
不过,看样子崔焰当了真,即便不全当真,也是将信将疑,我似是而非地看着他,使态度尽可能暧昧。
“你造的孽你不自己收拾?”他抵触地说。
“你造的孽还在隔壁婴儿床上呢。”我寸步不让。“据说已经会边吃奶边打护士了。”
他扶起地上的椅子,却不坐,单腿骑到床上,手像提起一只动物似的捏了我的后脖子搓揉。
我有将近一年没沾过香烟,前几口不大顺,呛着,他凑下来亲我的嘴角,被我喷了一大口烟。
出了院,我们回到那栋屋子里住。
生产后,浑身骨头一天到晚酸疼,我不得不花大把的时间调养。这部分时间远远超过了原先乐观的预算,我内心发急,可急也没用,急也是白急,身上像是哪里漏了个孔,补再多的东西进去,仍是干瘪的。
这个打乱了我的节奏,打乱了我的轨迹,打乱了我的人际、我的环境,打乱了所有,来这世上就为了和我不共戴天的孩子,意外地黏我。
他尚不能视物,对母亲肌肤的依赖如寄生的藤类植物,离了身就嚎啕大哭。哭声也不像寻常婴儿般可怜巴巴,活脱脱就是个小土匪。
起先,我叫佣人多带他,让他熟悉其他气味,可这招很快就失败了。我在楼上睡觉,孩子在楼下啼哭不止,阖着眼,脑中的画面也尽是那粉红耗子般的皮肤,和吮得满是口水的小拳头。他老把拳头塞在嘴里哭,像某种自虐式的抗议。
不得已只好让人把孩子抱上来,由他在我周身爬来爬去地找乳头。他仿佛生下来就知道能喝到奶粉的奶嘴是塑料做的,不过是个工具。
看孩子的佣人是小镇上临时找来的,经验存疑,好几次没喂饱就抱了过来,孩子半饿着,小嘴吸得格外用力,肉都吸肿了,留下一个个不规则的红色圆印。
看着这一幕的生父静悄悄的不作声,异于往常的祥和,眼神像在研究一张画。
我留给崔焰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