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5 章 番外九(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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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开始学着织毛衣了,因为孩子大概会在秋天出生。

    她坐在春天的窗户旁,望着窗外郁郁葱葱的草木,用毛线勾勒着宝宝的身量。

    周围人听说她怀孕了,准备送她小孩穿的衣服,说是小孩的身子一天一个样,新衣服才买来就穿不上了,基本上都没穿过几l次,要是她需要的话可以拿来给她的宝宝用。

    这是人家的好意,但她全都拒绝了。

    在绝大部分事情上都表现得格外节俭的黎开,在这件事上展现出了少见的“阔绰()”。

    她对唐文良说:“我不希望我们的孩子穿别人的旧衣服、不合身的衣服。?()?『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

    唐文良说好。

    黎开觉得自己这样很铺张浪费,之前是她在家里主张唐文良和她在衣着上都尽量节俭的,现在又突然立了个新标准,而唐文良更反驳都没反驳一下,直接说了句好,这让黎开有些惭愧。

    于是她背着唐文良,偷偷用浅咖色的毛线给唐文良织了一条围巾。

    她现在是孕妇,唐文良很关心她的一举一动,时时留心着她,因此要避开唐文良的视线还是有点费劲的。

    她就像是做贼一样小心翼翼去织。

    很快她就将那条围巾织出来了,织出来的那天晚上,她趁着唐文良睡着的时候,把那条围巾叠好,放在了床头。

    期间唐文良听到了她的动静,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还伸出手想要去摸床头放着的眼镜,一边摸索一边嘟囔着问她是不是要起夜了。

    她现在才怀宝宝不过一个月,完全看不出身子,自己活动也没有任何问题,但唐文良却连起夜这种小事都要陪同。

    大概是之前流过一次的经历吓到唐文良了吧?医生也说怀孩子的前两个月不是很稳,或许这更加深了唐文良的紧张。

    她怕唐文良摸到那条围巾,于是连忙说没什么。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怕唐文良摸到那条围巾,起码不要现在就碰到,不要当着她的面就收到这条围巾。她感觉有点难为情。

    回想起来,结婚到现在,她居然没有送过唐文良任何东西。

    黎开是一个抠搜性格,她其实自己也舍不得买什么东西,但唐文良毕竟是不一样的。

    唐文良送了她许多东西,连金子也送了,她现在只送唐文良一条不值钱的围巾是不是有点太小气了?

    想到这里黎开就想坐起来把那条围巾赶紧收起来。

    “怎么了?是不是有蚊子咬你?”唐文良听到她的动静又问,这一次唐文良直接坐起了身,觉也不打算睡了,就想帮她打蚊子。

    灯骤然亮起。

    唐文良抓起眼镜戴上,往周围看了一圈,没看到蚊子,但看到了床头多出来的浅咖色围巾。

    这段时间黎开一直在给宝宝织衣服他是知道的,但这条围巾一看就不是宝宝的东西,颜色也不太像是给女人用的,还正好就叠在了他的衣服上。

    他愣了一下。

    ()    看向黎开。

    黎开故作平静道:“我看毛线还有多的(),就想着要不织条围巾吧。”

    唐文良眨了一下眼睛♀()♀『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他小心翼翼指了一下那条围巾,“给我的?”

    “不是什么好东西,下次我们去店里买条羊绒围巾。”黎开说。

    唐文良有些不敢置信地拿起了那条围巾,他抚摸着上面织得整整齐齐的纹路,“织得真好。”

    “颜色也选得好看。”

    “我不要羊绒围巾,我就要这个。”唐文良爱不释手道:“我喜欢这个。”

    黎开躺在床上闭着眼,不去看唐文良,“时间不早了,我们睡吧。”

    那天晚上唐文良翻来覆去似乎高兴得睡不着觉,几l次都想要和她说些什么,但都让黎开装睡糊弄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黎开就见到唐文良在家里围上了那条围巾。

    早春有些微冷,这条围巾在唐文良身上倒是刚刚好。

    唐文良骑着三轮车,载着她和菜,坑次坑次骑得很是卖力。

    因为怀了孕,她现在就只卖点卤味了。量不多,卖完就收摊。

    来买东西的客人和她打招呼,一向不怎么和人说话的唐文良见了熟客,破天荒主动说道:“黎开给我织了条围巾。”

    熟客说:“你老婆对你真好啊。”

    唐文良就笑。

    那条围巾一直被唐文良戴到了夏天,实在热得受不了了,最后才叠进了衣柜里。

    夏天到了。

    她孕吐得厉害,摊也不摆了,因为她一闻到那些东西就想吐。

    每次她抱着垃圾桶吐的时候,唐文良就在一旁手足无措地围着她,想要帮她顺背、想要帮她递水,她挥手让唐文良离她远点。

    唐文良总是会不厌其烦清理她的呕吐物,每天研究着要怎么做菜给她吃。

    从前家里是她掌勺,现在变成了唐文良。

    医生说她的身体并不好,常年亏空得厉害,平时要注意多加休息,吃一些有营养的东西。

    唐文良听了医生的话,每天都要研究着怎么做饭对她身体好。

    唐文良做的饭没有她做的好吃,但当唐文良把饭碗端到她的面前,把筷子勺子一并给她摆好,坐在她的身旁望着她时,她什么挑刺的话都说不出来。

    一次她吃了唐文良做的饭,刚入口就想吐出来,但还是咽下去了。

    唐文良紧张地问她是否合胃口,盐有没有放多了,肉腥味有没有遮住,如果有哪里做得不好都和他说。

    她忍了一下胃里的翻江倒海,说挺好吃的,又说唐文良学做饭很有天赋。

    唐文良受宠若惊地说,这是她第一次夸他。

    她居然现在才夸过唐文良吗?

    她以为她已经夸过唐文良许多次了。

    唐文良是一个很好的丈夫,温柔、体贴,愿意把钱全部给她管,家里大小事几l乎都是听她的。

    她怀孕后,唐文良更是对她百依百顺,都

    ()    要把她当成地主家的小姐伺候了。

    她记得母亲以前骂她的时候,对她说,都怪她,当初怀着她还要下地干活,都怪她,因为怀了她把好好的粮食全都吐了出来。

    她突然想到,如果当初母亲也遇到过一个这样的父亲,是不是怀着她的时候就不会那么苦了?

    她好像有些理解了母亲的满怀恨意。

    而后她又觉得自己很贱。

    她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唐文良对她这么好,她非要贱得慌地去想起那个妈。

    她觉得她现在应该去想着该怎么夸一下唐文良。

    比如夸一下唐文良是很好的丈夫,以后也会是很好的父亲。

    但不知道为什么,真的要夸人了,她的嘴巴就和被胶水粘住了一样,怎么也张不开。

    明明那些都是真话,都是她想对唐文良说的,结果真的面对面了,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好像知道为什么之前她问唐文良是不是喜欢她的时候,唐文良和哑巴一样了。

    恨在她的成长过程中,是那么容易说出口,好像嘴巴里塞了石头,说起来话的时候,舌头被石子磨得鲜血淋漓了,依然可以咽下血说出那些饱含恨意怨气冲天的句子。

    她的母亲骂她是赔钱货、讨债鬼,她长大了一些后也会疯了一样喊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啊你干脆杀了我好了啊,她冲到灶台上拿起刀,把刀塞到母亲的手里,说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啊!

    母亲冷冷盯着她。说她是精神病。

    后来她去饭店打工,遇到摸她大腿的客人,她也会突然和疯了一样捏住那个男人的肩膀,就像母亲当初掐住她的肩一样。

    她感觉自己的手有使不完的力气,她感觉自己的眼睛好像在往外冒着鬼火,她好像真的变成了母亲口中的那个讨债鬼,她盯着那个男人被吓到的眼睛,语气平静地对他说:“不好意思,你刚刚的手好像不小心碰到了我腿。我们这里地方太小了,真的是不好意思。”

    那个男人吞了一口口水,胡言乱语道:“对关系、没不起……”

    她也有在摆摊的时候遇到故意占她位置的同行,进厂打工后,她还听到背后有人造谣她和师傅有一腿,说她是上了师傅的床,师傅才愿意带她。

    面对那些刁难,那些难听的话,那些恶意,她都可以镇定自若地回击,她像是无坚不摧一样,但在这一刻,对上唐文良隔着镜片的眼睛,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想起在停下摆摊前,一天晚上她照常收摊,和唐文良一起回家,走过小巷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打劫的。

    那个男的人高马大,手上拿着刀,比唐文良要壮一些。

    她当时就屏住了呼吸,准备把钱拿出去。

    如果是从前,她肯定会为了摆摊钱和那个男的拼命,哪怕是死,她都要先从那个男的身上咬下一块肉再死。

    但那晚上她想的却是她是一个结婚了、怀了孕,有家的人了。

    她不该去和人拼命了。

    结

    果她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唐文良居然就一声不吭地冲了上去,一上去还要夺对方手上的刀。

    那个刀在昏暗的巷子里闪来闪去,她的心脏好像都要停了。

    唐文良一看就笨得厉害,从来没和人打架,他笨得只知道伸手,根本不知道动动脚。

    几l个刀光闪下来,那个打劫的估计也是不想真的闹出人命,给了唐文良两拳后骂了一声跑掉了。

    她冲到唐文良面前,恨不得扇唐文良一巴掌,但当揪住唐文良的领子看过去的时候,看到的却是破碎的镜片、青肿的眼眶,还有唐文良有点讨好、有点滑稽的笑脸。

    她胸口憋着一股气,面上却冷静极了,她对唐文良说:“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啊。”

    唐文良点头,附和她:“这个打劫的怎么不吭声,电视上不都会说‘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吗?”

    唐文良呆得连她在骂他都分不清。

    那件事后,她就暂时停了摆摊。

    此刻她盯着唐文良修好的眼镜,看着那双对她笑的眼睛,和那晚面对持刀歹徒时保护了她后、笑起来的眼睛是一样的傻。

    唐文良傻笑着对她说:“那以后我天天做饭给你吃。”

    她嗯了一声,那种挥之不去的恶心感突然散去了不少。

    睡前唐文良给她端水洗脚,帮她按摩肿胀的脚。

    她的脚很丑,小拇指有些畸形,因为她小时候穿的不是破烂的鞋、就是挤脚的小鞋。

    冬天的时候她从来都没有穿过温暖的棉鞋,脚冻得都要烂掉了。

    夏天的时候她走山路,脚底磨出了厚厚的茧,这些年,所有时间走过的痕迹都留在了她的脚上,再加上孕期的肿胀,她觉得自己的脚丑得见不了人,更别说被唐文良这样捧着小心翼翼对待了。

    她故作自然地告诉唐文良,她不需要别人伺候,这些事情她自己能做好。

    唐文良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她,问她:“如果以后我卧病在床了,你会这样照顾我吗?”

    黎开垂下眼,“当然。”

    唐文良笑了起来,他笑起来的模样总是很舒服很好看,他低着头轻柔细致地帮黎开按脚,“这样按完会不会舒服一点?”

    他似乎并不觉得给黎开洗脚是一件丢脸的事情。

    “书上说这样按摩对孕妇有好处。如果我哪里按得力道不对,你就告诉我。”

    黎开不再说话了。

    她感觉牙齿很酸,整个牙床都在发酸,她不动声色地别开头,不想要眼泪落下来。

    明明当初穿着破破烂烂的鞋子,从家里连夜跑出去、一路逃亡,跑得脚上起了血泡她都没哭,为什么现在被唐文良用指腹触碰那些痕迹的时候,会克制不住地想哭呢?

    黎开不知道。

    她看书上说孕妇的情绪会更加敏感脆弱一点,大概是这个原因吧。

    睡前唐文良照例对他们的宝宝胎教,他也不是每天都念书,有时候

    是简单和宝宝说话。

    今天晚上,他摸着她的肚子,柔声道:“宝宝,晚上好,今天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有没有乖乖的呀?”

    他絮絮叨叨和宝宝说了许多,说他今天工作上的事情,说妈妈脚肿了很辛苦,最后他说“我爱你”。

    怀里的孩子动了一下。

    这个胎动的小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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