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8 章 13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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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物间里那二十四份生日礼物整整齐齐摆放在了一起，可当唐郁拾起贺卡时，却发现贺卡上他曾一笔一画写下的“沈君行”彻底消失不见了。
好像所有关于沈君行的痕迹，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抹去了。
就像当初的沈君行从无到有来到这个世界上一样，这一刻，“它”又重归于无。
再后来唐郁去了双喜村。
原来双喜村在很久之前就从山里搬到了城镇附近，而双喜村同样找不到郁辜这个人。
楼下彩票店一百万大奖的得主换了别人的名字。怎么样都不是郁辜。
没有人听过郁辜这个名字，更没有人见过郁辜，郁辜和沈君行、黎生一样，彻彻底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里。
或者说，“它”彻底消失了。
唐郁曾一度很渴望“它”彻底消失在他的生活中。
提起“它”，第一时间在唐郁脑海中冒出来的描述，就是怪物、不懂人类情感，没有眼泪、没有心、欺骗、交易，还有仪式。
是怪物、是骗子、是变态、是魔鬼，一切一切糟糕可怕的词汇似乎都可以用在“它”的身上。
但与此同时，“它”身上又关联着那么多美好的词语。
温柔、聪明、体贴，是哥哥、是学长、是男友，亲情、友情、爱情，那些未曾萌芽的、或是刚刚开始、又或是牢不可破根深蒂固的感情，全都和“它”息息相关。
于是爱和恨一起纠缠。
那些浓烈的感情，从身体里孕育而出，被“它”蚕食殆尽。
到了最后，唐郁的内心似乎再也不会因为“它”而升起一丝一毫的情绪了。
因为他终于意识到，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一个只想要利用他完成仪式的怪物，一个无论如何也学不会感情的怪物。
仪式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东西，谁都会喜欢，唐郁也同样如此。
所以唐郁选择了仪式。
他不想和这个怪物再有任何纠缠。
他想要开启新生活。
一个没有“它”的新生活。
他猜想过那天，或许这个怪物来参加他的仪式时，也会有那么一点的难过。
但应该不多。
毕竟怪物怎么会拥有人类的感情呢？
哪怕他利用“它”完成了仪式，怪物应该也会理解，会支持，可能等他成功完成仪式后，还会对他送上热烈的祝贺。
就像对他说趁热吃掉孩子那样。
就是这样的怪物。
终于完成了仪式的怪物。
在那天的黑暗一小时里，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吃掉了“太阳”。
吃掉了那漫长岁月里、高悬在天上的视线。
“它”终于彻彻底底消失在了他的生活里。
连带着诡异的游戏、疯狂的玩家，笼罩着全世界的可怕注视一齐消失了。
这本来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
他拥有了他想要的新生活，他靠自己的努力变得聪明和强大，他用自己的力量保护了许多人。()
他在一步一步去实现他梦想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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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在关于未来的那么畅想中，他却从未有任何一个时刻，想过让“它”去死。
可“它”死了。
用“它”的死亡为代价结束了这一切。
在这么多年的时光里，“它”给了他爱，给了他恨，给了他温暖也给了他恐惧，那么多那么多复杂浓烈的情感，到了最后，是死亡画上了戛然而止的句号。
——“那顿饺子加醋不好吃。”
——“夏天没有结束。”
——“我错了，对不起。”
——“老婆别离开囍……”
——“老婆别讨厌囍……”
——“老婆回头看看囍吧……”
——“唐郁。”
——“流泪的感觉……很痛。”
——“抱歉。”
——“原谅我。”
——“原谅我。”
——“原谅。原谅。”
……
到了最后，那些所有在斑驳光影里流淌而过的话语，都变成了濒死前一句微弱的、轻到像是风一样的话：
“不要原谅我。”
唐郁闭着眼，死死咬着牙，那酸涩感蔓延到了整个牙床，他的牙齿似乎都要酸掉了。
小时候换牙，牙齿掉了下来，小唐郁捂着牙齿，听着对面的哥哥说，人在6岁到12岁会进入换牙期，这个阶段掉牙齿是很正常的事情。
等过了这个时期就不会掉牙了吗？
小唐郁问。
那个时候还很一板一眼的“它”回答，人老了也会。
很老很老的老人，到了最后，牙齿都会掉光。
“它”这样说完，小唐郁忽然不那么难过了，而是捂着嘴亮晶晶地盯着“它”看。
那个时候的小唐郁在想什么呢？
——那我要等到那一天，等到我们的牙齿一起掉光的那一天。哈哈。
……
浓郁的黑暗里，一直咬着牙，想要吞咽下所有酸涩的唐郁，终于让泪水打湿了枕巾。
他哭的时候仍旧安静，除了肩头的轻微晃动，淋湿的睫羽，还有那憋到涨红的脸外，找不到其他汹涌而过的悲伤的证据。
潮湿在屋内的黑暗里悄无声息地蔓延。
一道电光闪过，屋外下起了一场滂沱大雨。
这是今年夏季的第一场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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