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冰冷(1/2)
他整个人仿佛一块冰，连唇色都是白的，呼出的气息也极其微弱。
梁士宁整个人脸色也难看的可怕。
匆忙赶到的宋思澜在看到梁士宁的样子时,一时间也愣了一下。
他以为应淮出了什么大问题,脸色变了变,立刻上前迅速检查了一下应淮的状况。
好在只是有点轻微的失温前兆反应,宋思澜脸色凝重了几分，但到底无声地吐出一口气。
他抬起头刚想说什么,却听梁士宁先一步哑声开口：“.......救他。”
“他被关在低温的地方将近一个小时，刚才抱上来的时候周身温度极低，我刚才已经尽力给他保暖了,不会来不及，不会........”
梁士宁声音哽咽了一下，最后的话无声无息地弱了下去。
宋思澜看着梁士宁的反应,皱了皱眉。
但他没有立刻说什么,而是示意梁士宁把人抱到救护车上,迅速冲着旁边的护士开口：“准备热水袋,放在他颈部，腋下，腹股沟等地方，接上监护仪，注意各项指标是否达到正常值。”
应淮无知无觉地躺在担架床上，原本放在身侧的手因为抢救的缘故，从床边一点点落下，倏然无力地垂了下去。
上辈子噩梦般的景象和眼前这一幕重叠，梁士宁倏然站起身，控制不住地就要上前一步。
下一秒,却听宋思澜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好了，暂时稳定了。”
梁士宁起身的动作一顿。
他神情愣了一瞬，仿佛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什么，缓缓低下头：“什么？”
“应淮刚才有点濒临失温的症状，所以导致呼吸微弱，心律失常，但目前算是稳定下来了。”
宋思澜将点滴的速度调慢，抬头看了一眼梁士宁，低声开口：“等去医院再做一下仔细检查，看看其他器官有没有问题。”
梁士宁似乎慢慢回过了神。
他在原地站了几秒，终于慢慢地重新坐了下来。
宋思澜数着应淮的脉搏，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人。
他皱了皱眉，终于还是低声开口：“你怎么了？”
梁士宁静了几秒，再开口声音依旧沙哑：“所以是来得及........”
“你们把人救出来的很及时，如果要是再晚个十分钟真的造成失温状态，应淮现在的状况就真的很危险了。”
宋思澜开口直接打断梁士宁的话。
“没有来不及——你是在担心这个吗？”
梁士宁没有说话。
心电监护仪发出的规律的“滴，滴”声，旁边的点滴也匀速地往下滴落着药液。
一切都好似在彰示，应淮这次真的........被他救回来了。
——但梁士宁心中的不安感还是一直无法消除。
他按住
眉心，沉沉地吐了一口气，半晌低声开口：“没事。”
宋思澜皱了皱眉。
但救护车此时已经到了医院，他来不及再说什么，推着应淮快步冲进了医院。
·
应淮再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早晨了。
他身子刚颤了颤，下一秒，便感觉趴在床边的人抓着他的手瞬间一紧，然后猝然抬起头。
“师父醒了？”梁士宁声音沙哑，仿佛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熟练地将床头摇高，下一秒，应淮有些恍惚地轻声开口：“你嗓子怎么了？”
梁士宁动作一顿。
宋思澜说过应淮身体这次没有什么大问题，一直没醒只是身体消耗太过强制进入睡眠状态，但他还是不放心，一直守在应淮旁边。
梁士宁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情绪平静下来，避免吓到应淮。
他摇了摇头，低声开口：“没事，趴着睡久了，师父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感觉冷吗？要不要先喝一口水......”
应淮的神情还有一些恍惚，刚才那句话也只是下意识脱口而出。
他感觉自己身体被扶着一点点靠在了梁士宁身旁，有一根吸管杯小心翼翼地送到他唇边。
应淮下意识低头吸了几口，温热的液体顺着食管慢慢流入胃部，让他的神志也一点点回笼。
应淮轻咳了几声，微微勾唇笑了笑：“我没事。”
梁士宁没有说话，但似乎轻轻地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情终于放松了几分。
应淮身子动了动，忽然轻轻地“嘶”了一声。
“你能不能扶我一下梁士宁，我这么坐腰有点使不上力。”
梁士宁愣了一下。
他他下意识伸手想将人抱在怀里，但下一秒他又想到了什么，动作一僵，只是将人扶着往上靠了靠。
应淮似乎也愣了一下。
他有些奇怪地转头看了梁士宁一眼，微微眯了眯眼：“怎么了？”
“没事。”梁士宁摇了摇头。
他垂着眼没有看应淮的神情，只伸出手不轻不重地帮他揉按着腰部。
“宋思澜说你这次有点失温的征兆，但是各器官都没有太大的影响，就是最近可能会有点畏寒心悸，让你多注意休息，有什么不舒服及时跟我说。”
应淮开口想说什么，下一秒却听梁士宁继续絮絮叨叨地开口。
“那只胖三花我已经把她接回家了，等师父一回家就能见到。”
他垂着眼，盯着应淮落在被子外无意识蜷缩起来的手指，慢慢用被子盖了过来：“师父只要跟我回家，之后就都没事了，只要跟我回家.......”
应淮轻轻地咳了一声，梁士宁仿佛倏然回过神，抬起头。
“怎么了，师父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我倒是确实有一件事想问。”应淮轻笑一声。
梁士宁下意识抬起头，下一秒，应淮似笑非笑的
声音响起：“小徒弟，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梁士宁的身子一僵。
他声音瞬间戛然而止。
应淮若有所思地看了他几秒。
他能感受到梁士宁整个人状态的紧绷。
他以为梁士宁是还在担心他的身体，所以才装似无意地想让梁士宁抱着自己，以此来让他安心。
没想到梁士宁反而缩了回去。
——那问题就不是出在他身上，而是梁士宁自己了。
应淮盯了梁士宁几秒，想到了什么，试探性地开口：“你在.......害怕什么吗？”
他话音刚落，下一秒，便看梁士宁倏然站起身。
应淮愣了愣。
他听着梁士宁低声开口：“......一会儿宋思澜要过来再给师父检查一下，我先出去帮师父找一下人。”
应淮也没想到梁士宁会是这种反应，“哎，你等一下......”
他话还没说完，下一秒，便看梁士宁已经转过身，快步直接走出了病房。
应淮神情一时间有些茫然。
过了几秒，房门再次轻轻一响，应淮下意识抬起头：“梁士宁.......”
他的话语在看到门口的人时瞬间停住：“你怎么过来了？”
·
梁士宁快步走到走廊尽头。
他拐过一个弯，一直走到楼梯间那边，才猝然停下脚步。
梁士宁闭了闭眼，沉沉地吐出一口气。
已经三天时间过去，宋思澜也跟他说了应淮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
但梁士宁还是控制不住地心慌。
——如果别墅那天自己及时赶到只是巧合，如果下次又发生这种事，自己却又晚了一步......
梁士宁脸色发沉，垂在身侧的手狠狠攥紧。
下一秒，一个戏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好久不见啊，梁老师。”
梁士宁倏然回过头。
郁雾抱着双臂靠在走廊拐角处，笑眯眯地望着面前的人。
梁士宁皱了皱眉。
他迅速收敛了神情间的阴沉，平静垂下眼：“郁医生是来找师父的吗？”
他一边说一边就想要抬脚绕过郁雾：“师父在另一边的病房，我来带郁医生过去.......”
他话还没说完，便看面前一只手忽然伸了出来。
“应老师的事情不着急，”郁雾笑嘻嘻抬起头，“我是来找你的。”
梁士宁脚步一顿。
下一秒，他装作若无其事地抬起头：“郁医生找我有什么事？”
郁雾若有所思地盯了他几秒，忽然开口：“那天地下室的房间里，是不是有两个人？”
“应淮濒临失温昏迷，另一个人情况怎么样？”
梁士宁皱了皱眉，不懂郁雾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但看起来不回答这件事郁雾是不会让他离开了。
梁士宁深吸一口气，低声开口：“检查了一遍，没什么事。警察也调查过了，地下室的温度只是偏低，大概是天气原因导致，普通人呆一会儿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一顿。
——应淮呆的时间也不是很长，为什么他的反应会那么强烈。
梁士宁脸色变了变，他一把推开郁雾就想向病房冲去。
下一秒，却听郁雾先一步开口。
“我查了，地下室的温度没有被人特意调低过。”
“应淮当时是吃了镇定类的药物——他应该是应激障碍发作了。”
梁士宁动作一顿。
“我给他开的这种药，是一种应急药物，有强行镇定的效果，能够让他短时间能迅速恢复平静，但同时也会导致困倦、嗜睡——这会一定程度上加重他体温的流失。”
梁士宁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他咬牙开口：“所以你为什么要给他开.......”
“因为我需要给他自救的机会，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也是当时最好的选择。”
郁雾平静打断他的话。
“他还有一个选择，就是像从前那样不吃药，靠自己强撑过去。”
郁雾抬头看了梁士宁一眼，声音微沉：“但这会导致更严重的后果。”
“思澜跟我说，当时他还有心悸发作，在那种昏暗密闭的环境下如果选择强撑，最后只有一个结果——他一定会精神崩溃。”
——精神崩溃的后果，可比现在的情况要严重太多了。
梁士宁神情一怔。
郁雾看着他的反应，知道他逐渐反应过来了什么，微微耸了耸肩：“说实话，我也没想到应淮会吃这个药。”
毕竟应淮“前科”颇多。
按照这几次治疗郁雾对他的了解，应淮大概宁愿一个人硬撑到死，也不会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其他人手上。
但他选择了吃药，也就意味着——
“他选择相信你，梁士宁。”郁雾抬起头，平静开口。
“他选择相信你会救他。”
应淮当机立断选择服药让自己平静，节省体力，让自己能撑到有人来救他。
梁士宁神情微动。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所以应淮他.......”
郁雾眼中浮现出浅浅的笑意，他抱着双臂，轻笑一声：“所以恭喜梁老师。”
“应淮真的在逐渐.......让自己信任、依赖你。”
他一边说一边直起身子，伸了一个懒腰：“虽然我不知道你具体在担心什么，但放心，应淮看起来自己有分寸。”
梁士宁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过了好久，才逐渐理解郁雾说的这一番话。
梁士宁闭了闭眼，紧绷的神经一下子骤然放松了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低声开口：“多谢。”
“确实确实，我的治疗也起了很大的作用。()”郁雾厚着脸皮笑嘻嘻开口。
他忽然凑上前：“说起来，刚才梁老师站在这里干什么？←()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梁士宁神情倏然一僵。
他有些不自然地开口：“没什么，就是想了一些事情......”
“刚才应老师让我过来之前和我说，你一直在跟他提‘回家’这件事。”郁雾好奇开口。
“梁老师不会是想，之后要把应老师一直都关在家里吧。”
梁士宁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瞬间意识到，是应淮让郁雾过来找自己的。
——那应淮也一定看出了自己的不对劲。
梁士宁整个人瞬间慌了起来。
——他刚才确实有这个想法。
他太害怕自己保护不了应淮，怕应淮还是像上辈子那样，不可避免地走向死亡。
但这个念头只是在他脑海里一转，便瞬间被他抛之脑后。
——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对应淮。
梁士宁猝然抬起头，难得有些慌乱开口：“应淮让你过来的？那他刚才有说什么.......”
“放心，应老师什么都没说，只是跟我说他觉得你好像有点太担心他了。”
郁雾耸了耸肩，似笑非笑地开口，“不过我只是来提醒一下梁老师，不要干这种可能会让应老师难过的事。”
梁士宁闭了闭眼。
他抬起头，认真开口：“我不会的。”
郁雾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望着梁士宁。
他没有告诉梁士宁应淮刚才的全部反应。
但他能感觉到，应淮或许比自己想的，还要更依赖梁士宁。
·
梁士宁的情绪终于平静了下来。
他转过身，准备带着郁雾重新回到应淮病房，下一秒，却听郁雾漫不经心地忽然开口。
“说起来，思澜刚才跟我说，应老师这次的情况不算很严重。”
“为什么梁老师的反应会这么大呢？”
郁雾身子微微前倾，笑眯眯地凑到梁士宁身前：“梁老师不会是.......隐瞒了什么吧？”
他话音刚落，便看到梁士宁的神情瞬间变了。
他猝然抬起头。
下一秒，却听郁雾蓦然笑了起来：“我开玩笑的。”
他一边说一边按住门把手，将门轻轻推开：“梁老师快进去吧，我先去找一下思澜。”
他笑嘻嘻地抬起头：“等你们小两口，咳，不是.......等你们续完旧了，我再和思澜过来。”
梁士宁：.......？
他开口想要说什么，便看下一秒，郁雾直接伸出手，将梁士宁一把推了进去。
梁士宁：？？？
门口的响动传来，应淮下意识抬起头。
“梁士宁？”
梁士宁脑海中一片混乱，他有些僵硬地站在
() 原地。()
应淮有些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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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到梁士宁离开病房前的反应，蹙了蹙眉，下意识翻身下床就想要走过来。
下一秒，便看梁士宁快步冲了过来，一把将他抱在了怀里。
应淮的耳尖瞬间烫了起来。
他伸手就想要推开面前的人：“你干什么，你先松开我梁士宁，你怎么了........”
他话还没说完，下一秒，便感觉肩膀处忽然一沉。
梁士宁将头轻轻地靠在了他肩膀上，仿佛如释重负般低低地吐了一口气。
应淮的动作一顿。
——梁士宁从前从来没有过这种反应。
他神情间闪过一丝无措与讶然，顿了顿，到底还是慢慢将推拒的手放了下来。
病房里一片安静，只有雾化器发出的轻微气流声。
应淮站在原地，一只手无意识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他听着梁士宁低声开口：“我没事。”
梁士宁抱着人的手一点点收紧，他低声开口：“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应淮犹豫了一下，“所以你刚才.......”
梁士宁摇了摇头。
他静了几秒，忽然再次开口：“师父之后无论遇到什么事，都可以相信我。”
“我一定会过来找师父的。”
应淮愣了一下。
——他一瞬间以为梁士宁说的是上辈子那件事。
他放在人背上的手僵了一瞬，但下一秒，却听梁士宁再次开口：“就像这次一样。”
应淮怔了怔。
他闭了闭眼，慢慢将手又落到了梁士宁身上。
“好。”
他静了几秒，在确认梁士宁确实已经恢复平静了之后，终于轻咳了一声。
“你能不能.......先把我放开，小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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