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八十四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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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不知被什么狠狠一冲,一声闷响。兵卒们抬槊格架,用力抵住。后门处也传来了重重的冲门声,隐隐火光飞溅。

    刘氏似已胜券在握,在外高声道: "继续攻,一个不留,其余人随我返回!"

    舜音听出她要走,定是要去与敌军夹击穆长洲,快走出厅,冷声说: "射人。"

    弓卫顿时闪身引弓,对准马上的刘氏。

    刘氏自进攻时起就躲去了阵后,刚要走,一阵箭矢直朝她落来,虽射程不够,却还是让左右中招了几人,惊到了她的马,也挡了她的路。

    她险险稳住,狠瞪向军司府那被破坏斑驳的大门: “凉州兵器就那么多,穆长洲重军都压去了总管府,你们人少,兵器也早快用尽,还敢如此,真是不想活了!"

    “那不一定。”舜音清晰说, "凉州情形,你未必就有我了解。"刘氏大怒: "非杀了你不可!"

    攻击一下猛烈起来,大门又被重重撞击。“夫人……”屋顶的弓卫又搭上了弓,声却犹豫。

    他们确实没有多少箭了,即便那些射入的箭都拿来再用,抵挡到此刻也渐要耗尽,若非藏身隐蔽,只怕早也多人受伤。

    眼下对面一旦全力猛攻,根本招架不了多久。

    舜音拎着

    刀,盯着被冲出缝隙的府门: “放!”顿时弓卫松手,又一阵箭雨射出..…

    北城门处,几声鼓响隆隆,外面乌泱泱的西突厥骑兵已兵临城下。

    城后原有的拦截已破,城门受损,来不及紧合,对方大约是觉得机会难逢,一支先锋急出,齐抽弯刀,未曾停顿就直冲而来。

    暗夜里,忽闻一声军令: "火!"城头之上顿时燃起大火熊熊,照亮四下。

    哨台上击鼓报着敌情,城头一阵箭雨射下,截断了当先冲来的先锋后路,随即城内一列快马轻骑疾冲而去,直迎而上,马槊映着火光猛刺而出。

    先头骑兵被创,摔马折损,冲来的西突厥先锋才发现城内已有应对,忙要折返,忽有破风箭声而来,直射正中领将。

    辫发胡服的将领被一箭穿背,直直摔落马下,左右大惊,仓皇回头,后方轻骑游走,人影纷乱,

    竟没能找到射箭来处。

    下一瞬,轻骑中已有玄甲人影冲出,高马扬蹄,自后方暗影里直跃而来,长弓未收,另一手中的刀锋已至,人影如风掠过,又旋身而回。

    一进一出,如入无人之境。

    胡孛儿疾冲赶来,一把提起地上被割下的将领头颅,大声呼喝: “敢犯凉州者死!”穆长洲已纵马归入轻骑阵中,一手持弓,一手拎着沥血的刀,隔着城门远远看出去。

    轻敌冒进的先锋已被震慑,慌忙退出,远处列阵的西突厥大部在火光里看不清全貌,也未竖旗,只有隐隐马嘶不停。

    终于,对方开始往后缓退。

    受损的城门被勉强合了一半,大军自城头到城下几乎就快站满。胡孛儿和张君奉紧盯城外,左右分守在城门下。

    穆长洲勒马城前,下令: “他们折损一将,定会观望,不会轻易再进,即刻解决城中。”说完问, “军司府如何?”

    身侧有斥候报: “围兵尚未撤回。”

    张君奉讶异回头: "难怪后方没有攻击,军司府竟还拖着他们?"

    穆长洲冷眼扫过城外,立即扯马往后: “挡好此处,轻骑随我走。”

    “轰隆”一声,军司府的大门终于被撞开明显豁口。围兵不再拖延,几乎人马齐来,豁口一出,立即就要撞入。

    />里面忽有兵卒的长槊刺来,当先冲去的骑兵被刺中马腹,带出马嘶,甩落在地。后面的围兵竟停了一停,没料到里面的抵抗会持续这么久,直到后方喝骂声起,忙又接连冲上。

    刘氏早没耐心,已意识到自己可能被拖住了,变了脸色,当即要走: “接着杀,其余人都走!”舜音身在柱后,听见外面马蹄声似在远离,立即盯住府门豁口。

    忽有一列急促马蹄声奔来,冲到了府门外,顿时兵戈交击,厮杀喊声一片。舜音听出大概,冒险往府门走了两步,应是自东面来的兵马,冲击了外面的队伍。

    "援兵已至!援兵已至!"是昌风的声音,胜雨惊喜跟来: “夫人,昌风顺利搬来援兵了!”

    舜音心稍定,那是穆长洲留在东城门处给她退走时用的接应兵马,她让昌风突围出去,正是要将人马引来此处支援。

    外面,刘氏刚要退走又被拖住,忍不住拔了身边兵卒的刀: “封舜音,我当初就不该将你引入凉州!"

    舜音隔着渐裂的府门,竟笑了一声,高声回: “那就多谢你引我入凉州!”

    刘氏铁青着脸,早已急怒攻心,却再不能耽误,转头打马,带着人就往回奔: “快,甩开他们,赶去城北!"

    围兵大部终于拖动着返回,刚至宽阔大道,迎面而来一阵漫天箭雨,队伍骤乱。

    不知何处,有人在高喊: "刘乾泰谋害总管被俘!总管已认罪!军司继位!军司继位!"刘氏睚眦欲裂,头上金冠都已掉落,也不去管。

    北面大道上已有阵阵轻骑冲来,呼啸如风卷至,自己反而成了被前后夹击的那个。

    呼喊不断,围兵早已心乱,又见到轻骑杀来,险些丢盔弃甲。刘氏慌乱拍马,躲在阵中催促: “赶快传讯!杀去北城门!”身边有随兵连忙吹响尖利哨声。

    前后左右围兵受到轻骑追击,接连损伤,几乎一路都有人跌落下马,惨嚎不断。北城门外,西突厥的兵马忽然动了,竟又大股冲向了城门。胡孛儿和张君奉立即带领抵挡。

    终于看见北城门,刘氏铆劲冲去,口中愤然嘶吼: “穆长洲,你不过就是我总管府养的鹰犬!”“低身。”沉沉的声音,自后方传来。

    后方追击的轻骑似都一瞬俯低了身。

    刘氏陡

    然大惊,快马刚到城门,来不及回头,已有箭射来,一箭正中她手臂。

    她差点被冲力带摔下马,人一下趴在马上,死一般昏了过去,马却还不管不顾地直冲向了厮杀的城门。

    胡孛儿和张君奉立即要将人押下,西突厥兵马竟也奔来抢人,铺天盖地冲杀而至,大有攻城之势。

    混乱之际,张君奉眼疾手快,一俯身,自刘氏怀里抢出印信。这是来此路上穆长洲的吩咐,早知总管府印信被她带走,不想真是。

    马匹骤乱,几乎瞬间,人已被对面拖去。西突厥兵马将刘氏胡乱按上马背,就开始撤退,甚至比来时还快,仿佛来此只是为了抢人。

    城门处犹如泥浆分流。凉州兵马一直将敌军驱逐出城外,又迅速退回城内。

    穆长洲疾驰而至,勒住马,看着敌方远远退后的大部暗影,迅速问: “夫人如何?”

    身旁斥候报: “夫人一直坐镇府中,未闻有事!”

    穆长洲心一提,又落下,声音终于放缓: “往南向察视吐蕃动向。”

    仅隔一瞬,南向斥候奔来: “已将总管府败讯传遍南向关城,吐蕃已开始退兵!”

    穆长洲闭了闭眼,扫向城门: "继续盯着,修城固防,直到他们退净为止。"左右抱拳领命。

    天际泛青,满城已被惊醒。

    自总管府到北城门处,几乎整个城北都已是斯杀战场。直到此时,终于没了兵戈之声。

    舜音立在前院中,一动不动,浑身脏污,衣摆带了血迹,一手握着刀,还没回神。

    府门已开,上面遍布刀痕箭迹,周围散布血滴,弓卫和兵卒终于退去后方休整,四下飘荡着未散的火油味。

    胜雨扶着受了轻伤的昌风进来,二人近前垂首: “夫人,守住了,外面似平息了。”

    舜音才拉回心绪: “军司如何?”

    昌风回: “见到了军司的轻骑来解围。”

    舜音看向府门,那他如何了?

    外面忽来马蹄,急促的一阵,直到府门前。昌风和胜雨立即戒备走去,又马上退开。

    一队人马鱼贯而入,都是武官,个个都浑身血污,站在前院。舜音目光扫过,没见到那身影。

    又进来了人

    ,是膀大腰圆的胡孛儿,紧跟着清瘦的张君奉,二人都快血糊手脸,看不出模样。舜音眼动了动,心陡然提紧。

    直到门边人影一闪,玄甲声振,走入了长身挺拔的身影。她立即看去,心口一松。

    穆长洲一步步走近,肩披熹微晨光,站到她面前。

    舜音下意识看了他全身,他盔帽已除,卸刀除弓,盔甲上都是血,甚至滴到了脚边,只双眼仍沉定黑涌。

    她动了动唇,想问如何,却没能出声。

    胡孛儿和张君奉带头,左右忽而侧身,齐齐抬手,将要见礼。穆长洲竖手拦住,眼只看着她:“先拜夫人。”

    众人一停,继而转向舜音,整齐抱拳:“拜见总管夫人!“舜音—愣,看住穆长洲。

    穆长洲仍盯着她,口中说:“都先出去。”众人垂手,纷纷退去。

    直至左右无人,他霍然快步走近,一把抱住了她。

    舜音心跳骤快,丢开刀,一手抓住他肩,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才彻底回神:“真的?”

    穆长洲笑了声,手在她下颌上—托,低头就压了上来。

    唇上重而沉,他再没有临走前的忍耐,几乎是下了狠劲般揉了一遍,含着她下唇,又到她上唇,一手按在她心口,似在按她心跳,猛然舌一用力,推挤开她唇线,缠到她舌,又狠扫过去。

    舜音被风吹凉的周身顿时热了,舌根发麻,连心口也发麻,一手重重揪住他肩头玄甲。穆长洲另一手按着她后颈,在她唇上—咬,似才泄去了担忧。

    舜音吃痛一退,又被他用力按回。

    他终于停住,低头,抵着她鼻尖,喘气说:“你连命都不要了,当然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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