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 佛子的小青蛇16(2/2)
“佛子当真是好性情。”江瑭轻笑道,“只是接下来的事,佛子想必也不想瞧见——不若先回去吧,我结束后自会回屋,佛子不必挂心于我。”
他口中的‘接下来的事’,故妄再清楚不过。
虽然前一日他才曾说,让这小蛇不要再在他面前提这些事,但……此情此景,故妄却无法对这蛇妖说出半句狠话。
“也好。”他低声道,站起身时依旧不忘叮嘱一句,“即便是助兴,也要有个度,莫要再饮太多。”
池中青年朝他挥挥手,纤白身影在水下一晃,便游到另一侧池边,莹白泛粉的指尖已然探到了那小木盒上。
故妄闭上神识正欲离去,却听见身后传来噗通声响,夹杂着青年含着痛意的一声闷哼。
故妄心头一震,身体动作快于思绪,神识再次放开,就见青年捂着额头,面露痛苦之色,似是磕碰到了哪里。
“可有受伤?”故妄问他。
江瑭蹙着眉,好一会儿之后才放下手,洁白额头一侧俨然红了一小块。
“无事。”他缓声说,“手滑磕了一下。”
故妄却不信他,沉声说:“你喝多了。”
“喝没喝多,我自己清楚。”那蛇妖低笑一声,“都说饮酒助兴,但若是喝得过多,兴致便也没了。我现在兴致犹在,自然是没有喝多的。”
故妄却默了默。
他可还清楚地记得,这小蛇妖上次喝得烂醉,却还是不忘在他手腕上——
思及此,故妄甚至隐约觉得,自己的手腕都发起烫来。
人和妖的体质不同,这般说辞,自然也是不同的。
故妄便放缓声音,轻哄道:“回去歇息吧,不急今天一日。”
“不回。”澄黄蛇眸轻瞪他一眼,“我偏就要今天——憋了百多年,我这身子跟着我受了这般大的委屈,当是一刻都等不了。”
青年轻哼一声,继续探着胳膊去拿一旁的木盒。
“无念佛子若是想留下,也不是不可。”江瑭轻声咕哝着,声音里都带着丝轻颤,“随佛子开心,反正我不介意这里是否有别人。”
青年略吃力地拿到那木盒,还带着水渍的指尖却抖得厉害,努力了许久才将其打开,手上却像是没了力一般,怎
么也握不住那块莹润的玉。
故妄下颚紧绷,
神识骤然闭上,
不欲再劝说这固执的小蛇妖,却在起身的那一刹那,宽大的袖口被人紧紧攥住。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蛇妖语调轻而缓,透着股迷蒙慵懒的偏执劲儿,“佛子还是和往日一样任性妄为。”
故妄身形便是一顿:“你当如何?”
‘哗啦’一声,腾腾热气卷着甜腻花香扑面而来,故妄呼吸微窒,神识闭得更紧了些。
就听见青年轻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佛子来都来了,不如留下来帮帮我,好不好?”
蛇妖指尖被池水熏得微烫,落在故妄的耳侧,却没留下半分热度。
白衣佛子此时也烫极,和池中的蛇妖几乎不分伯仲。
“只是用角先生而已,不做别的——”青年声音更低了些,带着些蛊惑,“不算是破戒吧?”
甜腻气息见缝插针,故妄只觉神思都恍惚一瞬。
他用力一咬舌尖,淡淡血腥气传来,猛地唤醒他的神志。
“江瑭!”他低声喝道,猛地抬手攥住蛇妖落于他脸侧的手腕,“你莫要放肆!”
“这就是放肆了么?”江瑭低笑一声,“佛子当真是纯情,这事儿在我们蛇妖看来,连开胃小菜都算不上,怎称得上一句放肆?”
白衣佛子却将他的手腕攥得更紧了些,仿佛被青年身上灼烫的热气感染一般,他也觉得胸口发烫,不得不抿紧唇角,这才不至于暴露他不稳的气息。
那股怪异的无名之火,竟在此时又熊熊燃烧了起来。
“佛子既不愿,我也不强求。”江瑭低声说,“既然如此,那便松手吧。”
不知为何,故妄却没有动弹。
“故妄,你我终究不是同路人。”那蛇妖轻喃道,“我终究是……”
后面的话青年说得含糊,故妄并未听清,却清楚地听见一声带着自嘲的轻笑声。
故妄心头骤然紧缩,胸口泛起细细而绵密的痛,比往日更让人觉得难捱。
“松手吧,故妄。”江瑭声音极轻,“留我一人便好,让我在此处静静,你先回去罢。”
听到他这番平静至极的话语,故妄却只觉心跳得厉害,一股陌生的惶然感汹涌而至。
就像是……
他若真在此时放手,他和这蛇妖,日后怕是再无法回到往日那般关系。
故妄下颚紧绷,神识却松开些许,看见了蛇妖眼尾的一片绯意,似情似泣,垂下的长睫却遮住了他那双澄然的蛇眸,让人分辨不出他眼底的情绪。
理智告诉故妄,他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他应当离去。
但身体却仿佛在此刻拥有了自我意识一般,任凭理智如何叫嚣,故妄依旧纹丝不动,双腿几乎在此处生了根。
“故妄。”池中青年轻叹一声,“你若再不离去——”
“仅此一次。”
故妄声音低哑,不知何时已染上灼烫热意。
池中青年咻然抬眸,澄黄眸光中带着惊诧:“……故妄?”
白衣佛子松开手,手臂轻滑着垂落,皑白如玉的、骨节分明的手,落在了蛇妖的手背之上,连着那只手和手中玉一起,紧紧握住。
那玉分明温润微凉,却让故妄觉得掌心灼烫,几乎要将他手心烫伤了去。
隔着那层眼前薄纱,他同蛇妖对视着,哑声重复:“……仅此一次。”
江瑭怔怔地看了他许久,突然笑了。
他抬起另一只手,勾住佛子穿得规整的白衫衣襟,后仰着将人拽入池中。
温热的、带着甜腻花香的池水,瞬息就将两人尽数吞没。
池水打湿故妄的眼前纱,浸湿他身后那头黑发,也浸透身上层层叠叠、纤尘不染的的白衫。
‘哗啦’一声,是池中破水之声,也是故妄心底的、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在此刻碎裂开,将那团在佛子心头熊熊燃烧的无名火,浇得更烈了些。
青年攀着他的肩头,身体抖得厉害。哪怕已经有过经验,但想吃下这生辰礼,于他而言依旧不是一件易事。
“故妄……”蛇妖仰起头寻到佛子的颈间,炽烫柔软的唇落于那枚剧烈滚动的喉结上。
他声音止不住地颤着,却带着丝轻笑说:“你情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