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正在加载(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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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头一直没有落到云嘉这边,云嘉只配合着说些安慰应和的话,待舅舅酒醒,情早就煽够了,就直接讲到饭局安排上了。

    简单讲了一下那天去黎家的情况,总之就抱着公开也无所谓的心态去的,但没有公开成。

    云嘉跟庄在说:“我们先把周末那顿饭吃完,别的事,之后再说吧,好吗?”

    庄在很想说,那顿饭其实也没有吃的必要,至于别的事,之后要不要再说,其实他也无所谓,但是听了这番话,知晓云嘉这样费神,黎家既重视又操心,

    ()    此刻便讲不出任何隐含客气的话。

    他把嘴角弯起来,对着云嘉露了一个笑,温和地说:“好。”

    云嘉提及常国栋,说这个人她认识的,只是好几年没见过了。

    黎辉将吃饭的地方选在一个相当气派的中式会所,那地方叫鸣凤轩,论风光与名气在整个隆川都是数一数一的。

    市中心闹中取静的位置,还能辟出一块湖来观景,可想而知幕后老板实力非凡,据说后厨班底都是国宴出身,做飞禽更是一绝。隆川的生意人爱来这里谈买卖,菜做得好,菜名也起得绝,寓意好,鲲鹏展翅,平步青云,飞黄腾达。

    生意人有时候就爱这点好彩头。

    常国栋今天来得早。

    三天前,黎辉打电话联系他,两人称兄道弟地装腔寒暄一通,常国栋话里话外都在说自己最近忙昏头了,顺便点一点庄在能力不行,不然哪儿还用得着他这把老骨头操心。

    黎辉平声和气地应,说庄在叫常董操心了,又多谢常董提携了。

    客气话说了一箩筐。

    常国栋虚应两句不敢当,后生可畏之类的谦辞,心想这电话差不多也就到这儿了,再说不出花样来了,鼻孔里笑两声,道:“饭就免了,大家都忙,心意到了就行了嘛。”

    没想到,黎辉还真说出花来了。

    “是是是,常董说得确实,大家都忙,我也这么说,心意到了就行了嘛,可我那个外甥女,常董也是知道的,说一是一,说一是一,就是她爸爸来了,也是要惯着的,拿她没办法,嘉嘉回隆川也半年了,这好不容易闲下来,说想请长辈们吃个便饭尽尽心意,这心意可就难得了呀常董,嘉嘉从小在我家长大,难得托我办一件事儿,我这要是不能把人都给她请来了,我这个当舅舅的罪过可就大了。”

    常国栋之前就想过,庄在平时不说话,一说话噎死人的本事不可能是无师自通,怪道,有这么说话滴水不漏的老狐狸在背后指点他呢,他有一身好本事也不意外。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那自然不能不去。

    公主的光不是人人都能沾,但公主的面子谁都不能伤,不仅要去,还不能去迟了,留下不情不愿的话柄。

    包厢里,馥兹三个以常国栋马首是瞻的高层也同样早早过来,其中两个有正值婚龄的儿子,也都将儿子体体面面带了过来。

    常国栋也有儿子,正妻生的,外头养的,都有,只是大的早结婚了,小的尚年幼。

    再说了,就算正适龄,他也不想那种心思,前阵子才听说了,邵氏木业的三公子,那位公主都没看上,这两个倒敢有这种相看心思,他只觉得好笑。

    黎辉来得更早,揣着明白装糊涂,谢大伙盛情。

    “这来得也太早了,鸣凤轩养了戏班子,不如点出戏来听听?”

    常国栋是为了云嘉来的。

    这位公主如今在云众虽无实职,股东大会也一次不来,但少数几个云众元老都知道,只要她想说话,她的分量比她堂哥云昭还要

    重。

    豪门的事讲不清楚。

    有时候爱重不一定是真爱重,冷落也不一定是真冷落,人人都传云老爷子生前最不喜欢云嘉,怎么偏偏离世后,留给云嘉的东西是最多的?

    云家这一辈的孩子,算上私生子,一双手也数不清。只有云嘉的名字是云老爷子亲自取的。

    嘉者,善也,美也。

    是这样好的祝愿。

    如今细想才觉得一切有迹可循,至于那些道理讲不通的部分,现在把云老爷子挖出来也回答不了,旁人只能揣摩几分豪门之内的云谲波诡。

    常国栋打量包厢内,不见云嘉。

    庄在解释:“云嘉还没来,学校里有点事。”

    她下午后两节有课,正在画室讲上周的作业,有学生突发阑尾炎,送去校医务室没法看,云嘉又把人送去医院了。

    刚刚才回庄在消息,说安顿好了,准备开车过来了。

    黎辉请众人听听戏,打发时间。

    庄在随众人转去了一旁听戏的雅厅,一水儿的红木桌椅,古韵大气的中式装修里摆开一个小戏台,毫不违和。

    服务生端着茶水小食进来,又奉小炉点香,一个经理模样的女人递来一个金线本子,叫黎辉点戏。

    黎辉推去一旁的常国栋那里,顺便奉承一句:“我这种包工头出身的哪懂这些文雅,听说常董爱听戏,常董点吧。”

    常国栋越过黎辉,看向一旁拿着手机的庄在,黎辉刚刚说庄在是晚辈,他便顺着话,客气也不作了。

    “小庄来点吧,”说着,常国栋又转去跟旁边的人感慨,“现在的年轻人都爱抱个手机不放,这些老传统可是宝啊,也要跟着学学看看才好。”

    旁边的人无不应和。

    庄在给云嘉发去微信,叫她慢点开,路上注意安全,关了手机,应和一笑:“常董说的是。”

    “那就常董来点。”黎辉道,“我们也跟着老行家学一学。”

    戏目很快定下,常国栋却也不说点了什么戏。

    只等西皮慢板一响。

    常国栋才卖足了关子,道:“刚刚那位经理说,这是梅派的《打金枝》,大伙一块听听有没有梅派的味道,现在啊,打肿脸充胖子的太多了,有三分要讲七分,有七分要讲十分。”他好笑一哼,“非要充大,实在没意思,黎总你说是吧?”

    黎辉听出话中有话,面上不显,只笑道:“是,常董说得是,这做人啊,本分踏实是最好不过的。”

    话落,黎辉收拢几分笑意,不动声色地给庄在去了一个眼神。

    庄在就算不听戏,也知道《打金枝》讲的是什么故事。

    而常国栋唯恐有人不懂其中门道,台上戏腔响起,他在台下兴致悠悠地当起了场外解说,讲起这个屡屡被搬上荧幕,几乎家喻户晓的故事。

    升平公主是唐代宗唯一的嫡女,深受父兄宠爱,身份尊贵,汾阳王八十寿辰,公主目无尊长,恃贵不往,以至汾阳王世子郭暖失礼

    蒙羞,故回宫怒打金枝。

    常国栋不疾不徐讲完,捧起一旁的青瓷盖碗,刮一刮茶沫,舒坦地喝上一口,陈词总结道:“可见啊,哪怕是贵为公主,也不能太娇纵任性,你们说是不是?”

    近旁人纷纷应和。

    常国栋心中畅快,悦色尽显,又问黎辉:“黎总,你说我这出戏选得好不好?”

    “我这种粗人,哪听得懂这些。”

    台上正旦声婉转,台下悄然换了戏本子,常国栋心思不在戏上,自顾扮演起刁难人的角色,颇有兴致地问庄在,之前有没有来过鸣凤轩。

    庄在说来过,戏倒是第一次听。

    常国栋笑笑说:“不碍事。”

    “说梅派,指不定是假梅派,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一攀上就跟亲的一样了,听着没劲。”

    听完一段,常国栋朝后一靠,疏疏筋骨,提议道:“咱们回去等开宴吧,云嘉什么时候过来?可别到时不来,咱们这一屋子人白等了。”

    云嘉到时,还站在包厢外,便听到里头常国栋的声音,这人还如她印象里一样,很会说话。

    嘴上有功夫,对上能谄媚逢迎,对下能鄙薄打压。

    正听里头说——

    “鸣凤轩做飞禽一绝,意头倒是好,几副鸽翅鸭膀,难不成人人都能飞黄腾达?出身啊,是很重要的,那诗里怎么说来着?命里无时莫强求,小庄啊,你说是不是?你看你黎叔叔这几年,是不是也很累?唉,这也都是没办法的事。”

    穿旗袍的迎宾垂首站在两侧,云嘉不动,她们也不敢贸然推门,只等云嘉使来眼色,才推门入内,各掖一扇门。

    云嘉跨过门槛,笑语盈盈地怪道:“老远就听到常叔叔在说笑话了,怎么也不等我来了再说啊?”

    云嘉脱下的外套由服务生拿走,先上前亲昵地喊了一声“舅舅”,之后便挽住黎辉胳膊,拾起话同黎辉说:“舅舅你记得吧?常叔叔这个人最爱夸张了,小时候常叔叔送我一只猫,跟我说养养就会变成大老虎呢,我现在不可信了。”

    她话不带刺,却有弦外音,模样又娇俏,扮足一个受宠小辈的样子。

    常国栋笑着绕弯子,夸她女大十八变,真是越来越漂亮了,说她是没心思进娱乐圈,不然有那些涂脂抹粉的女明星什么事儿,她才是真正的国色天香。

    黎辉给她介绍在场的几人,都是馥兹高层,以及他们的公子。

    云嘉亲和又乖巧地跟着黎辉认人,其中一个,她恍然后白恍然了,笑容甜美,说的话却十足有杀伤力。

    “实在不好意思,没听我爸爸说过。”

    言外之意,云松霖提都没跟女儿提过的人,可想而知,没什么分量。

    对方已觉得难堪,但依旧不得不迁就着云嘉说话。

    云嘉站在话题中心,跟庄在对上视线。

    庄在站在窗边,身后有光映进来,可室内过于明亮,衬得灯火余晖有些黯淡。

    他旁边,木架上一株兰,大概

    是暖房里养出来反季节品种,纤细的枝,打了如雪一样的花苞,垂了头,和他一样,有种孑然之感。

    云嘉不知道在她来之前,他经历了什么,今天这顿饭,在场众人可能都是各怀心思过来的,但她清楚自己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想庄在高兴。

    云嘉松开黎辉,走到庄在面前,仰头浅笑,手贴过去,握住他的手,道:“我给你介绍一下常叔叔吧?”

    庄在指尖一麻,有种真实的触电感。

    因人被电到之前是无法预料的,就像这一刻,他完全想不到云嘉会在这个场合里拉他的手,公开他们的关系。

    这对她来说,之后可能会有一些麻烦。

    但他不允许自己再当松开她手的人,淡声说:“好。”

    云嘉在四周或轻或重的惊讶目光中,转头面向常国栋。

    “常叔叔,这是我男朋友,庄在。”

    服务生开始上冷盘,乳鸽是烤完再卤的,由极好的刀功完整片出横死的惨状,而常国栋震惊到失态的神情,此刻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很快一笑,自演起突然,问道:“啊?是吗,怎么没听你爸爸说过。”

    云嘉随庄在入座,对常国栋笑眼灿灿,绵里藏针:“您了解的,我爸爸不怎么爱跟外人讲我的事。”说完,她望向黎辉,“我舅舅知道的。”

    面对云嘉的煞有其事,黎辉大惊之余面色不改,点头应和道:“不然今天怎么非得请大家吃这顿饭呢?嘉嘉喊常董叔叔,又是我外甥女,庄在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大家有空一块吃吃饭,联络联络感情,好事嘛。”

    常国栋再看向庄在,眼里刮目相看的冷嘲意思几乎要溢出来。

    他前脚才讥讽庄在既有孙小姐倾慕,不如去试试走康庄道,谁承想,人家志向高远,已经有了登天梯。

    云嘉对庄在道:“你不知道,常叔叔人特别好,小时候我学高尔夫,教练是常叔叔给我找的,那时候常叔叔可年轻了,那时候还没有馥兹,常叔叔在清港工作,具体职位我不记得了,但应该不忙,每次我上课他都亲自来接,一次不落陪着我练球,后来我爸爸还批评我,说球场有球童的,怎么还能麻烦常叔叔做这些小事,我说我不知道啊,常叔叔一直这么帮我的,说我开心就好嘛。我一伯还夸常叔叔呢。”

    云嘉停了一下,庄在配合着问:“夸常董什么?”

    云嘉冲庄在甜甜一笑,两人之间的亲密,旁若无人似的。

    “我一伯说,常叔叔这样的人是最难得的,娶了门第好的太太也不忘本,出身低的人,不一定不好,反倒是这样的人,心细善良,也对小朋友最好啦。”

    黎辉应和道:“你那几个叔伯里,唯独你一伯说话你肯听两句,你一伯说的也没错,常董这一路走来,外人只知风光,背后的心酸,又有几个知道?常董不容易啊,来,大家举杯,我们一起敬常董一杯如何?”

    喝下这杯酒,在座各位的心境也不复进门之时,一时有些人人自危。

    场面倒没冷

    下来。()

    云嘉同常国栋叙家常一样,另敬他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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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小时候那么小一个兴趣,难为常叔叔这么费心,可惜到最后没了兴趣,也没练出什么名堂来,常叔叔可不要见怪。”

    常国栋只能接着话说:“怎么会,你开心叔叔就开心了。”

    云嘉喜笑颜开:“我就知道,常叔叔是最爱护小辈的!”

    她从小古灵精怪,长大扮起天真烂漫也毫不违和,好似真是蜜罐子里长大无忧无虑的小公主,扭头看着男朋友,眼眸明媚,像要把全世界捧给他一样。

    “常叔叔平时对你也很好吧?”

    庄在答:“很好,跟着常董能学到不少东西。”

    黎辉接过话,爽笑道:“常董了不得,文化人,这一十年的修行,旁人怕是一辈子也赶不上,嘉嘉,你没来之前,咱们还听戏呢,常董点的一出《打金枝》,舅舅大老粗,就看那台上热热闹闹,也没听明白怎么回事。”

    “常叔叔听戏?”云嘉眼眸一亮,喜道,“我爸这两年也开始听戏了,常叔叔回清港的话,可以试着约我爸一起。”

    云嘉露出一点为难神情,说:“不过《打金枝》可能点不了了,我爸爸最烦听这个,他说有女儿的都听不得这个。”

    她用活泼的语气讲,众人不想笑也要配合着笑,说些云总视她为掌上明珠之类的恭维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飞天茅台没品出滋味,山珍海味下肚也不受用,一顿饭,硬是吃出一桌子的难受。

    众人也都明白了。

    今儿台上唱的是《打金枝》,台下演的却是《救驸马》,终于熬到散席,又是一番寒暄才出门而去。

    外头夜色正酽,红灯盏盏。

    隔清寒湖波传来对岸包厢里的檀板小鼓,笃笃催响。

    今晚开筵前的西皮慢板犹在耳边,此刻看着云嘉挽着庄在的手臂笑颜送客,听的戏倒像是活了。

    金枝打不了,那两句唱词倒应景。

    宫娥女掌红灯高高挂起

    等候了驸马爷转回宫闱[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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