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4 章(2/2)
她一直都很清醒，人魔之别，刻在她的骨子里，似乎在时刻提醒她，要以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清音。
显然，沈曦照是个聪慧过人的人族，冷静理智从容，始终拿捏着尺度，从不逾越。可清音却不知何时开始，率先忘了自己的身份。
“那就不要想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
瞧瞧，若无其事的体贴，宽容清音突如其来的小情绪，仔细照顾她的心情。她冲她轻轻一笑，直起身子，轻描淡写一笔揭过。
“师姐大概要过来了。”
清音僵立在原地，宛如一座被遗弃的雕塑，沉默望着她。
她倒宁愿她逼迫她面对，继续追问下去，直到问题解决，也好过现在这种，悬而未决的折磨。
她宁愿在冲突与对撞中寻找答案()，也不愿让问题像一道无法愈合的创伤?()?『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隐匿在平静的表象之下。
这样不清不楚地敷衍过去，问题还在那儿摆着，梗在心里的刺持续加深，随着每一次呼吸和心跳，不断加深痛楚。
直至伤口发炎溃烂，再在下一次争吵时，骤然爆发出致命威力。
沈曦照已经迈步，清音站在原地，哑声唤她：“曦曦。”
沈曦照回身看她，“嗯？”
清音背对着光，脸埋在暗影里，清隽面容模模糊糊、看不真切。轮廓却被背后浓烈的火光捕捉，在跳动火焰的映照下，娇媚五官若隐若现。
火光柔和了她的轮廓，给她覆盖上一层不详的红芒。猩红如血。
清音突然笑起来，唇角上扬，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腥感、不详感一扫而空。
眼角眉梢的怒意似乎被夜色吞没了，微笑在火光与暗影的映衬下，如同一朵在夜风中盛开的花，娇艳欲滴，充满了蓬勃生命力。
“那些其实都不重要。”
她什么都知道，明白什么是“命运”，什么是不可抗拒的“宿命”。
她知道她们注定没有未来，可那又如何？
沈曦照如果只是玩玩，众人倒不介意。清音在人族隐藏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之下，自然清楚。
在人族眼里，卑微低下的魅魔，只是个聊作消遣的乐子罢了。
正如她乐意带着莉莉丝行走，纵然一眼看得出对方是魔族，却无人会多管闲事，强行阻拦她和莉莉丝的接触。
可倘若她真的上心，事情就完全变了性质。宗内那些纵着她玩闹的前辈，必然会第一时间站出来，强硬反对此事。
人族和魔族水火不容，血海深仇代代传承，她们这段感情注定悖逆于世。
可那又如何？
她可不是人族，更不是江思雨那种家伙，拼命抑制自己糟糕的本性，佯装温柔体贴。倘若她能装一世的温柔体贴，她也敬佩她三分。
清音是魔。是贪得无厌、自私狭隘的魔。她不在意什么家国大义、两族纷争，不在意自己的身份，不在意沈曦照夹在其中会难做，不在意将她置身于两相为难的境地里。
她是遵从于情欲的魔，她只活在自己的欲望与渴求之中。
她就是要用逼迫，用哄用骗，用争用抢。要让她屈从她的意志，让她做出自己想要的选择。
她要得到她。
不择手段。
师姐来敲门了。
清音微笑起来，“没什么。”
沈曦照轻轻睨她一眼，目光扫过她，如同初春微风掠过湖面，轻柔浅淡。她没有深究，也不追问，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月白衣角被带起的风撩动，在空中划出一道慢悠悠的弧线，清音盯着那道洁白的雪，蠢蠢欲动地想去捞它，心情甚好地跟上她的脚步。
待门一开，听到大师姐熟悉的嗓音柔声轻唤：“曦曦。”
() 清音的心情瞬间打了个折扣。
噢，该死的大师姐。她不耐地抱住自己的剑，努力维持住完美无缺的笑容，一一冲师姐妹们打招呼。
噢，该死的莉莉丝。她看了眼窗外。好多、好多碍眼的家伙。
怀里的剑发出阵阵嗡鸣，似乎感受到主人满到快溢出来的杀意。
沈曦照闻声回头，那不听话的小混蛋抬头，隐忍的烦躁瞬间消散，相当乖巧地冲她一笑，面露疑惑。
沈曦照压低声音：“你安分点。()”
少给她惹麻烦。
清音敲了敲剑柄：“听见没，安分点！?()『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沈曦照懒得搭理她了。
江思雨对她的态度，一如既往温柔，大致给她讲了今夜发生的种种事情。
师姐条理清晰，逻辑分明，但沈曦照身为当事人，自然能感受到，她对她不太明显的回避态度。
江思雨今夜从出现开始，一直心神不宁，不敢看她的眼睛，跟她说话时，总是低垂着眼，睫羽不断轻颤，克制地落到她的剑上。
沈曦照便能猜到，她们进入的，应该是同一个梦境了。
她不留痕迹地抚摸剑柄，还记得她用这柄剑，插.入对方心口时的触感。
“原本我是想着，城内其他人，恐怕现在正在焦头烂额。相比城内这些在前线历练数十年的“老前辈”，我们这些新生的雏鸟，乖乖待着，不要添乱就是最大的好事了。”
沈曦照颔首，她自然也是这样想的，外面现在很乱，她们这帮年轻修士修为不足，去哪儿都是添乱。
见江思雨神色迟疑，她不禁问：“遇到什么意外情况了吗？”
江思雨先点头，又苦笑着摇头。
“师祖遣人叫我们过去，说是一时心血来潮，准备带我们这帮后辈见见世面，去瞧瞧我们东塔城的立身之本。”
沈曦照微微蹙眉，看了眼窗外：“去看东塔？这种时候？”
江思雨无奈叹息：“师祖说今天是个好日子，要我们务必赶去。”
东塔城的立身之本——那栋堪称顶天立地的东塔，高耸入云，影影绰绰地笼罩着城池。
从走廊的窗子遥遥望去，便能在缭绕的云雾间，隐约瞧见其存在。
日升月落，光影交错，塔身呈现出海市蜃楼的梦幻感。修士们看得到其存在，却从没人能在城内外各处，真正寻找到其位置。犹如这座东塔看不见摸不着，不存在于现实之中。
沈曦照走到窗边，朝外看去。
窗外的筝音还没停，袅袅娜娜，如缕不绝，缠绕在夜空中，细腻绵长。
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手，轻轻地拨动着心弦，给众人混乱的思绪伴奏，勾得人一颗心不上不下的。
梦魇那边不知道抓到了没有，沈曦照主动入梦，可大师姐却是在清醒状态下，被梦魇强行掳进梦里。
消息一经上报，上面恐怕得重新评估梦魇的状态，顺便开启新一波全城调查，查看这次波及到的范围。
另一边，魅魔聚集地的大火刚灭掉。火借风势，烧得太大，原本的木制院落们早已化为废墟。
善后难为，还要防着不怀好意的莉莉丝、暗地里的纵火者，给魅魔们转移新的住所，人人提心吊胆，心神紧绷。
沈曦照按着窗台，朝下看了一眼，底下人来人往、热热闹闹，到处鸡飞狗跳。
喧嚣和火光，完全扰乱了夜的宁静。东塔老大们向来可靠，给人的安全感太足了，以至于城内修士们比起恐慌，更多的反而是好奇。
无关修士们被勒令不许出门，便踩着房檐、窗台，鬼鬼祟祟探出脑袋，伸长耳朵捕捉八卦。
或是隔着不同屋子，唾沫横飞、满脸兴奋地讲述自己得到的第一手消息。
这场景，荒诞中透着生动，严肃与嬉戏交织，杂乱无章又生机勃勃。
沈曦照端详片刻，禁不住评价：“师祖也挺有闲情逸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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