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9 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129(2/2)
这泼天的血孽哟,哪里是一条狗,这分明是上一世作恶多端今生被投入了畜牲道。
他笑呵呵道:“胖子我啊,救狗,不救畜牲。”
邻居没听懂,他也不解释,气沉丹田,拎起另一桶猪食哗啦啦倒进石槽:
“来,开饭了!”
猪圈里的猪吃惯了好东西,目露嫌弃,久久不愿意碰一下。
“嘿,还挑食,你们知不知道,胖子我可是天生佛骨,以后要进佛门的。”
胖子气笑了,拍了拍猪脑袋。
他抽出扇子,悠闲地打着,“等把你们送走了我就去出家。”
这时,一个小孩怯生生走过来,扬起的小脸上一片脏污,还有些畏惧。
“听说,这里可以吃东西,我可以也吃一口吗?”
胖子看了看还不到他腿高的孩子,感到了为难,“可这是给猪和狗吃的啊。”
小孩连忙摆手:“我不挑的。”
“可……”胖子还是犹豫,反复挠头。
这孩子看着实在可怜,他有点想收养下来,
但是不行啊,捡了一窝猪仔就算了,捡个孩子怎么办?
他还赶着去出家啊,难道再带个小和尚去?
“唉,你等着,我进去给你热点饭……”
他还没转身呢,一个穿着深灰道袍的男人朝这边走来,看着年纪不小了,花白的胡子一大把,老远就飘过来一股药材的清苦味,像是一个云游路过的医修。
那老医修原本是被猪圈里白白胖胖的猪吸引,随便看了一眼,谁知这一眼就瞟到了旁边的人。
他看清孩子的脸,啪嗒,手里拿着的医书掉在了地上。
孩子不明所以。
有点畏惧地躲在了胖子身后。
老医修连掉在地上的书都顾不得了,两步走到面前,蹲下身,隔着胖子的腿和他对视,“你……你是……”
孩子仰头望着他,小手抓着破破烂烂的衣摆,看着面前的老人。
老医修擦干净他脸上的泥沟,忽然老泪纵横,“你愿不愿意拜我为师?我教你医术。”
孩子惊喜到结巴:“真,真的吗?”
但他还有点害怕,听说世界上有很多拐小孩的人。
可……
他又犹豫。
这人应该不是吧,不然他怎么一见就心生亲近呢?
如稚子见父,幼徒拜师。
胖子正眼看了这医修,掌心里一枚佛印若隐若现,正是菩提二字。
他道:“不用怕,这是好人。”
他的声音慈祥和蔼,让人想到莲座上的万佛之祖,大掌宽厚,拍在肩膀上,掌心的肉厚实又温暖,让人格外信服。
孩子这才连忙跪下身去,磕了二个响头。
胖子舒了口气,问老医修:“哟,先生哪儿人啊?”
老医修扶起地上的孩子,拍打着他膝盖上的灰尘,低声说:“北境人。”
胖子奇道:“华弥仙境?”
老医修表情复杂,低下头去,“哪高攀得起第一仙门呢?老夫就是个普通人罢了。”
他牵着孩子的手走远,孩子问他:“师父,我该怎么叫您呀?”
“……归厝。”
归厝。
华弥仙境,归厝长老。
听说华弥仙境的前任掌门无故杀了他一个弟子,这位长老一气之下和华弥仙境闹翻,即便华弥仙境已经改天换地,还是不愿意回去,就怕看到故人旧景伤怀。
伤怀啊……
胖子目送他们走远,乐呵呵笑着,转身被猪拱了一下,险些摔猪圈里去。
他哎哟一声,敲猪头,“想干嘛?谋害胖子我吗?想都别想。”
他望了望天,“咦,又有人给我烧纸钱?我前辈子做了这么多好事,每个月都有人给我烧?可惜我也用不了啊,我都投胎了。”
“算了,留着以后死了用。”他又眉开眼笑起来,提起木桶,哼着歌回屋了。
遥远的修仙界,林慕往盆里放纸钱时,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这些年他忙的团团转,也没忘记定时定点,给他那位千叮咛万嘱咐让他记得烧纸钱的便宜师父烧点祭品。()
这个月的烧完了,下个月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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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凰梧桐上,倾殊妖尊两手按着桌子,手背青筋隆起,“你再说一遍,二加七等于几?”
小凤凰咬着笔头,弱弱道:“……九?”
“你第一次说七,第二次说八,这次九,下一个是不是准备说十?”
小凤凰缩缩脖子,不敢点头。
倾殊妖尊晃了晃,差点没站稳。
小凤凰悄悄滑下凳子,踮着脚尖贴墙角往外走。
倾殊妖尊拎着他后领把他拎起来。
小凤凰浑身鸟毛都炸开了。
倾殊妖尊无情道:“给我背,背不完不准出门。”
小凤凰顿时垮了脸,小手小脚无力地向下垂着。
呜呜他要去找林林。
哥哥好可恶,他背不出整本凤凰秘经就不让他出门,还要算这些题,可是凤凰秘经好难背的,他压根背不会。
……
风吹到了沧浪海边的断崖上,海浪日复一日地冲刷着岸边的礁石。
柳树今年新长出的柔软柳枝随风微晃。
荒草连天,掩着其中的几块瓦砾,还有几个盛了水的脚印。
中间一块草坡上,被人清出一块空地,与归花迎风盛开。
……
华弥仙境内,云归焦头烂额处理新弟子入门的事宜。
这个弟子天赋不错,可惜天性太骄,需要再打磨打磨,这个弟子天赋不佳,但性格踏实勤恳,也得好好培养,还有这个……
抚崧四仰八叉躺在窗边的长椅上,鼾声大如雷。
云归没忍住,一本书飞了过去。
“啊!谁打老……”
云归:“滚出去睡!”
抚崧被吼得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我又怎么得罪你了嘛?”
云归忍了口气,问:“归厝还是不愿意回来?”
抚崧道:“不愿意,听说最近还收了个小弟子,过的可开心了,是我我也不回来。”
窗外仙鹤展翅飞过天际,载着新入门的弟子参观宗门。
“仙鹤……仙鹤……”
一个满头白发的男人扑到窗边,扒着窗子往外看,眼里是不谙世事的纯真和好奇,偏偏他貌如老翁,看着十分怪异。
他指着仙鹤背上的弟子问:
“他们是谁呀?”
侍女回答:“回家主,那是今年刚入门的弟子。”
最高处内峰已经变成了一片禁地,再无外人踏足。
有人提起上面住着的人,也只是摇头叹一口气,不敢细说。
侍女看了看时辰,劝道:“家主,该休息了。”
“休息?”男人呆滞了一下,突然歇斯底里地惨叫起来,在墙角缩成一团,“不,我不要休息!
() 有鬼!他们要害我!我不要休息……”
但侍女那会听他的,他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不休息怎么行?
她直接在男人穴道上捏了一下,男人的挣扎停滞,头一歪昏睡过去。
可惜睡梦中也不得安生,他不断张开嘴呼救,奈何谁也听不懂。
而且,就算听懂了也帮不了他。
恶鬼蚕食他的精神,吸食他的生命,谁也不知道,他还能活多久。
窗外有侍女路过,心生感触。
“听说夫人当年也是这样,当时怎么料得到,会是今日的光景?”
“你小心点吧,那位可不是夫人了,那是平芜仙尊。”
是啊,平芜仙尊。
追风赶月莫停留,平芜尽头是春山。
可不会再为故人停驻脚步啦。
……
瑶光岛,姬珠死死扒着她母亲,“娘!不要把我发配蛮荒嘛好不好?我一定乖乖的!”
瑶光岛主气了个半死,“这是先祖留下的秘境,你再说一句蛮荒试试?”
“鸟不拉屎的地方,不是蛮荒是什么?”姬珠嘟囔一句,继续抱着她娘撒娇,“你的宝贝女儿进去要被饿成皮白骨的,你舍得吗?”
“舍得。”她娘凉凉道,“人家长鱼未央也进祖地了,怎么就没跟你一样哭爹喊娘?”
“什么!”姬珠一个呜哇暴哭。
可恶的长鱼未央,居然又开始勤奋了!
她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蓬莱岛祖地,长鱼未央打了个喷嚏,不解地左右看看,不会是承桑祁在骂他吧?
果然某人还是太闲了。
扶桑岛,承桑祁头悬梁锥刺股一通狂写,成功写出续集,大手一挥。
“来,给印局送去,下月之前务必要印出来,多准备一点,别跟上次一样又卖光了,对了,给林家表哥送一套典藏版去,偷偷的,别让林慕知道了——阿嚏!”
他揉揉鼻子,“谁骂我?林慕?这么灵吗?感觉不像啊,难道是姬珠?不管了,反弹,通通反弹!”
弟子捧着他的最新大作着急忙慌送去了。
承桑祁扔了笔,揉了揉鼻子,往海边看了一眼,有点疑惑。
这几人都干嘛去了,以前隔二差五就来串门,怎么最近都不见人了?
阳光穿透树梢。
承桑祁习惯性地挡了一下,手抬起来,才想起什么,慢慢放下。
他看了一眼自己半透明的手,半晌轻笑了一下。
承桑落日沿着新搭建的梯子爬上来,拎着酒往他旁边一坐,“怎么样?大文豪,今天又写了多少?”
承桑祁往后一躺,陷在树叶里,一手枕着头,看着碧蓝的天空,“大文豪抑郁啦。大文豪想出门,但是大文豪生根了。”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承桑落日喝了口酒,坏笑,“跟你说个八卦,你要不要听?”
“要要要!”承桑祁一骨碌翻身起来。
“林家的那个小子啊,找了个对象……”
“然后呢然后呢?”
“被人甩了。”
承桑祁嫌弃:“咦——为什么?”
“因为那个对象也是男的,两人以前因书结缘,一直传书联系,前两天见面,才发现两人都是男的。”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大笑起来。
“好惨哈哈哈哈!”
……
龙岛。
龙女单手支颊,银发不知何时化作了完全的雪白,沿着黑裙蜿蜒,紫罗兰色的眸子里盛满了烦躁:
“那群废物,又闹什么事?皮痒了吗?”
气一动,牵扯到伤势。
她按住隐隐作痛的伤口,“烦死了,怎么还在疼。”
“……”
房间里一片寂静。
手心下心跳规律地搏动。
她沉默了一会儿,自言自语:“抽骨原来这么疼吗?”
她独自坐了很久,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又恢复了冷漠。
……
西海仙山,崔梨沉默地擦拭着机关木人,这是哥哥送给她的,她第一个机关傀儡。
阁楼光线昏暗,她跪坐在光暗分割的地方,轻声说:
“哥,我被立为继承人了。”
“我帮你报仇了。”
……
林家,林阗摇着扇子叹息:“成天闷在家里,他是打算从剑修改行孵小鸡吗?”
徐璇玑剥栗子吃,“谁知道呢?我前天路过,听到里面一阵嘿嘿嘿嘿的笑声,过了一会儿又抱头痛哭,怪吓人的,这孩子别是吃错药了吧?”
“他吃药了吗?”
徐璇玑:“好像没,那就是没吃药?”
堆云阁。
门窗禁闭。
“嘿嘿嘿嘿嘿。”林誉裹在被子里翻过一页,“好甜好甜,大佬会写。咦?怎么没了,又没了?啊!”
他哀嚎,“我的快乐没有了。”
快乐没有了,于是又想起了伤心事,悲上加悲,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
林家的厨房里一片水深火热。
“火!火小一点!要焦了!”
“怎么小啊?”
“别放那么多盐!”
“啊?你不是说看着放吗?”
“水水水!锅要起火了!”
一瓢水倒进锅里,欻地腾起一股白烟,林沁华擦了擦脸,愁容不展,“你说,做个饭怎么就这么难?”
凌轻殷也不知道,她对着菜谱,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地检查自己的动作。
没做错什么啊。
门口,林慕几次欲言又止。
别人是两个女人一台戏,头碰头凑在一起说话,说得热热闹闹的,这里是两个女人炸厨房,炸得厨房一片红红火火。
鞠佑安做饭没什么兴趣,自己跑去玩去了,凌轻殷看
林沁华忙不过来,自发前来帮忙。
结果可想而知,越帮越忙。
林慕刚试探着往前一步,一个锅铲立刻就横了过来,锋利的口子对准了他,铲子上油光一闪。
“会做饭的不准进来。”
林慕:“……”
顾随之靠在林慕肩膀上闷笑:“这跟指名道姓有什么区别?”
这里就一个会做饭的。
林慕感到了被排挤的滋味。
“不高兴?那我牺牲一下。”顾随之看向他。
“怎么牺牲?”
顾随之义正言辞:“假装我会做饭,这样就是我们俩都不得入内了。”
“那她们要是真让你动手呢?”
“夫人帮我作弊啊。”
几盘不能称之为菜的菜端上了桌子,林慕好好感受了一番什么母亲觉得你没吃饱。
母爱让他吃下了第二碗饭。
大碗装饭,桌子上还没有一道能入口的菜,基本是干嚼。
离开饭桌的时候,林慕撑着一下桌子才站稳。
这段时间以来,两人去过南方,也去过其他一起走过的地方,看了不少当初赶路时没来得及看的风景。
林慕遥望远方,忽然想起什么,“前辈,要去看看你从前的身体吗?”
“有什么好看的,早就风化成石头了。”
“入土为安啊。”
“不用,让它晾着吧,晒晒太阳挺好的。”
“那我们以后去那里住怎么样,还是回你以前在妖族的住处,亦或者南疆密林?”
“听你的。”
“是吗?那我们回人间吧。”
“嗯?”
“听说人间的糖葫芦特别特别甜。”
“嗯?!”
竹叶簌簌,抗议声全被淹没在竹林随风倾倒的细碎声音中。
只有清霜留下两排蜿蜒并列的脚印。
走到一半,一排脚印忽然消失,化作银龙,把人叼起就跑,眨眼间就消失在了云霄之中。
听话是不可能听话的,他要耍赖。
林慕顶着强风抓住龙鳞,给了他一巴掌,“你个混账,跑这么急做什么?”
“没有哦,前辈只是合理地满足了你的要求。”顾随之说。
“看。”
林慕往远方看去。
天地尽头,淡金色结界笼罩天地。
结界后的仙山延绵出去近千里,形似一头压低脊背、正在寻觅时机进攻的犬狼骸骨。
这具骸骨已经留在这里几千年。
晴霜雨雪,四季轮换。
风声吹散了顾随之的声音,悠悠含着笑意,对他说:
“带你来见我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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