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四合一(1/2)
【非也非也,我倒是觉得,孟湘雾并非为顾寂一人而泣,还有不信任她的弟弟和师尊。她受了莫大的委屈,在人前一直未曾落泪,直到顾寂前来与她退婚,成为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孟湘雾少年天才,一心修炼,哪经历过这些。】
【那事明明不是她做的,却没人信她!顾寂还对孟湘雾说甚漫漫修仙路我陪你,都是狗屁!】
【孟洛雨不也是?曾对孟湘雾说,无论她做了何事都会相信她,不也食言了?】
就在弹幕你一句我一句,讨伐孟湘雾的弟弟、前未婚夫乃至师尊时,天幕中的孟湘雾动了。
她抱着兔兔站起身,初升的圆日散发出耀眼的光辉,从薄薄的云层后射出一道一道的金色霞光,绚烂的光芒映入孟湘雾黑玛瑙般黑亮纯净的眼眸,在她眼底亮起熹光。
“我在南柯一梦看到了。”孟湘雾揉了揉兔兔的脑袋。
霞光将兔兔雪白的毛发染上一层淡淡的橘,看起来暖融融的,它扭过小脑袋看着孟湘雾,两只长耳朵晃来晃去。
孟湘雾深深望着天际冉冉升起的朝阳,轻声低语:“我有我的天命,不该在这些事上蹉跎……”
【说得好!心性豁达,拿得起放得下!】
【等等!她所言的天命是何?】
被人这么一点出来,几乎所有修士心里都“咯噔”一下。
阿湘的天命是补天裂,那孟湘雾的天命是什么?
这件事先前便有修士问过了,是他们一直不敢细想,如今再想,也是心底隐隐的排斥。他们有种不妙的预感,高修为的修士往往预感更加准确,这种预感让他们下意识回避这个问题。
【哈、哈哈……不会是修天阶吧?】
这句话令众人沉默了许久。
天阶断绝的真相他们已经知道了,但依然无能为力。自天阶断绝的七百年来,无人能飞升,上一个尝试飞升的渡劫老祖被天雷活活劈死的模样还历历在目,成为笼罩在他们心头挥不散的阴影。
若孟湘雾的天命真的是修天阶……他们想都不敢想!
这意味着他们永远错过了飞升的机会!
【呵、呵呵……也未必……兴许孟湘雾的天命是永镇万魔窟呢?万魔窟的封印八年前不是松动过吗?】
【对啊,那些高阶魔族突破封印也是大灾难啊,魔尊不是还未死嘛!】
大家心慌不已,拼命地找着其他的理由。
只要天幕还未公布孟湘雾天命为何,他们就会捂住自己的眼睛、堵住自己的耳朵,不听不看,自欺欺人。
但他们不知道,那日也不远了。
天幕结束于孟湘雾收到一道来自孟不尘的传音符,说药王谷的长老已经到了,叫她去取骨。
孟湘雾御剑前往孟洛雨所在的落英阁,孟不尘和药王谷长老已经候在那里。
至此,天幕一暗。
天青自从看到顾寂去找孟湘雾退婚,脑袋就嗡嗡的——气得。
她记得,当初顾寂从上云宗回来,与她说了要跟孟湘雾退婚的事,她反对时才知道,顾寂已经先斩后奏退完婚了。她让顾寂去上云宗再把信物交给孟湘雾,而顾寂从小到大向来听话,唯有那次不顾她反对铁了心的要退婚,说爱上蓝婉柔了。她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别无他法,只能遂了他的意。
但她不知道,当初顾寂退婚是在这么个时机啊?
孟湘雾才受了冤屈,第二日还要取灵骨,顾寂竟然当天晚上去退婚了。
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天青气得要命。
顾寂也在看到孟湘雾流泪后就整个人僵住了,他不知道那日他离开后还发生了这样的事。在他心里,孟湘雾是一个坚强又坚韧的人,他从未见她哭过,感觉她哪怕遇到挫折也会很快看开,流泪这件事与她毫不相关。
此刻他才恍然意识到,孟湘雾也会因难过失落而落泪,而他是罪魁祸首。
“你赶着投胎啊?那么急?”天青揪住顾寂的耳朵骂道,“退婚非要赶在那一天是吗?你多等一段时间是你能死还是蓝婉柔能死?你俩急着去黄泉作伴晚一刻都赶不上是吧?你明知道湘雾马上要取灵骨,还在这之前去退婚,怎么着,你嫌她打击不够大是不是?嫌她心境太好了想帮她再磨磨是吗?平日对待感情优柔寡断的,退婚倒是麻利!”
她一口气骂完,气得直喘。
顾寂任由她拽着耳朵,沉默不语。半晌,在天青喘着粗气注视下,他眼眶湿润发红,哑声道:“娘,你打我吧……”
“我确实应该再打你一顿!”天青四处看,想寻个趁手的物件,恰好看到从墙边探出个头的顾言。
顾言是天青和顾宗主的小儿子,如今才十岁。他年纪小,又因为养在天青身边,总听天青讲柳灵珑和孟湘雾好的一面,对孟湘雾没有恶感。这几日天青抓着顾寂看天幕,倒是有点把他忽略了。
见天青发现自己了,顾言乖乖喊了声:“娘。”
“来,言儿。”天青对他招手。
顾言跑到天青面前,身后背着一把剑。剑宗弟子都是自小习剑,顾言身为剑宗之主的小儿子,自然也随身带剑。
“把你的剑借娘使使。”天青是医修,没有趁手的兵器,便瞄上了自家小儿子的轻剑。
顾言乖巧转身,任由天青卸下他的剑。
天青拔了剑还给顾言,手里只剩下沉甸甸的剑鞘,转头对顾寂道:“跪下!”
顾寂沉默地跪在她面前,背对着她。
天青用剑鞘狠狠抽在顾寂的后背,边抽边说:“我打你识人不清,错把鱼目当珍珠!南柯一梦是堪比转世不假,但一个人的性子、习惯总不会变,蓝婉柔表现出来的样子与‘不苦’像吗?至少我看了天幕也知道,蓝婉柔喜欢绿豆糕,而湘雾喜欢驴打滚!”
“我打你脖子上长的那个东西是摆设,我将
你养到这么大,怎的你光长个子不长脑子?”
“我打你明知湘雾第二日要取灵骨,你还去退婚,给她雪上加霜!你们自小相识,纵使你当初有多喜欢蓝婉柔,也应该给湘雾留一个体面!那般迫不及待去退婚,还叫着‘湘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当真可恨,若我是湘雾,就直接给你一剑!”
顾寂身为剑修虽不如体修那般皮糙肉厚,但也相当耐打。
天青边打边骂,打累了,单手扶着腰喘气。顾寂还稳当当跪在那里,只是稍有些佝偻。
“娘,莫要气坏了身子。”顾言小手扶着天青的后腰,仰头看着她贴心道,“若还气,就多打哥哥几下吧,他活该。”
天青:“……”
顾寂:“……?”
可真是好弟弟。
顾寂是自愿挨打,刚才也一直在认真反省,见天青停了下来,开口道:“娘,我错了。”
“你对我认错有何用!”天青又是一剑鞘抽在他身上,训斥道,“你最该对着认错的人是被你辜负的湘雾,可湘雾已经死了!”
顾寂垂下头,满脸懊悔地咬着牙,放在身侧的手攥成拳头。
“你怎的这般蠢!”天青踹了他一脚,掏出储物戒里的疗伤丹药砸他身上,“若我是你,现在就提着剑去找蓝婉柔算账给湘雾报仇了!她陷害湘雾,蛇蝎心肠,又有那些奇诡手段,杀了她也是除掉一个祸害!”
顾言见他还在发愣,又拍他一下,稚嫩的童声令他有点小大人的感觉:“娘都说让你做什么了,还愣着作甚!”
“噢、噢……”顾寂捡起天青甩给他的丹药,召来自己的剑,“我这就去找她!”
他捏着诀刚要御剑,天青又道:“说你傻你还真傻!天幕将蓝婉柔的真面目都公布出来了,她能不躲着?就你这脑子,靠你自己能找到她?现在最恨蓝婉柔的定是洛雨,你传音与他,与他一起寻。”
顾寂连连点头,又赶快给孟洛雨发传音符。
孟洛雨确实是现在最恨蓝婉柔的人。
甚至,他已经在山门堵到了刚从孟不尘那讨了不少东西、收拾好一切要跑路的蓝婉柔。
*
容貌俊俏,与孟湘雾有五分像的少年出现时,蓝婉柔便大感不妙。
她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孟洛雨已经拔剑朝她刺来!
玉笛的声音在山门附近的林子中响起。
蓝婉柔虽是不善战的音修,但修为境界实打实比孟洛雨高,即使修为有些虚,孟洛雨也不是她的对手。
但孟洛雨跟疯了一样,宁愿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一时间还真跟蓝婉柔打了个难舍难分。
发现二人打起来的弟子们全都装聋作哑,不去禀报,就像当初无视孟湘雾的苦难一般,无视了蓝婉柔。若不是因为他们修为低,地位也低,若真追究起来他们无法承担后果,不然真想跟着动手了。
如果孟洛雨知道他们的想法,只会说:滚!
全部都是墙头草,以前
孟湘雾名声不好就漠视她,如今蓝婉柔名声才是真臭了,就漠视蓝婉柔。想出头,还怕事后担责任,无勇又无谋,真令人恶心!
孟洛雨好不容易一剑刺中蓝婉柔的胸口,却见到蓝婉柔身上浮现金光,显现出一件衣服的轮廓,挡住了他的剑。
“我娘的金缕衣!()”孟洛雨虽知道蓝婉柔曾在生辰时,收到了孟不尘给她的这件防御法衣,但如今亲眼见到亡母的遗物被蓝婉柔穿在身上用,还是怒气上涌,你不配用这个!()”
他更加不要命地攻击蓝婉柔,想将这件法衣从她身上扒下来。
这时,宗门深处远远地响起孟不尘的声音,随着磅礴的灵力荡来,震得所有人心口发麻,山林飒飒作响。
“胡闹什么!”
蓝婉柔立刻喊:“爹爹救我!洛雨弟弟疯了!”
孟不尘的身影很快便出现在了山门,见蓝婉柔模样颇为狼狈,金缕衣已经在她身上显了形,袖子被拽得脱下一只,斥责孟洛雨道:“蓝婉柔是你姐姐,你这般成何体统!”
孟洛雨的模样比蓝婉柔更惨,他双耳因音波震出内伤而流着血,唇边也有未擦干的血迹,但孟不尘竟如此堂而皇之地偏袒蓝婉柔。
“姐姐?她是个什么东西,配吗?”孟洛雨一张口,嘴里又涌出血,看起来内伤不轻,“我只有一个姐姐,叫孟湘雾。”
孟不尘训道:“混账东西!无论如何,婉柔都是你姐姐!”
蓝婉柔已经重新穿好了金缕衣,那件法衣又隐去了形状,重新变得透明。
她露出委屈可怜的模样,流下泪来,对孟不尘哭诉道:“方才洛雨弟弟看到我,竟一句话不说便要打杀我。”
孟洛雨不等孟不尘开口说话,立刻道:“她做了那么多恶毒的事,陷害姐姐,还曾废我根骨,不许我报仇吗?!”
“我说了,无论如何,婉柔都是你姐姐。”孟不尘气势威严地说完,转头看向蓝婉柔又软和了语气,眼神复杂地抬手摆了两下,“你先走罢。”
蓝婉柔得到孟不尘的话,祭出飞行法器放心走了。
孟洛雨不甘心要追,被孟不尘拦下。
孟洛雨被拦住后瞪大眼睛,怒气冲冲道:“她不过一个养女,在你心里竟这般重要?!”
孟不尘却破天荒地没有对他发怒,而是长叹一口气,道:“你只消记住,她是你姐姐,无论如何你都不能放弃她。”
孟洛雨笑了,似是觉得此事太过离谱,引人发笑。
他一字一句质问道:“当初姐姐被押送到审判台时,你怎不觉得她是你女儿,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她?她所谓屠杀凡人的事明明可以我们上云宗内自行解决,你偏要让仙盟插手,以表公正,大义灭亲。你怎么不保她?你不是仙盟七个话事人之一吗?你若拉不下脸,当初青姨也曾来寻过你,为何你不顺着台阶下?”
他每说一句,孟不尘的脸色便沉一分。
最终,孟不尘还是忍不住泄露出几分烦躁,不耐烦开口道:“你年纪尚
() 小,还不懂,日后我再与你说。”
“说什么?”孟洛雨讥讽道,“莫不是要说蓝婉柔也是我亲姐姐?”
孟不尘神情一愣,似是被说中了什么。
孟洛雨瞧见他这副神情,也跟着一愣,眼睛直勾勾盯着孟不尘:“我说中了?”
孟不尘头一回在自己的孩子面前流露出心虚的神情,他撇开视线不看孟洛雨,双手背在身后,勉强找了句话搪塞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总之,等以后再说。”
他什么样,孟洛雨还不知道?
孟洛雨双目泛红,拧着眉心大喊:“你真让我恶心!”
说完,他径直御剑离开了。
孟不尘望着孟洛雨离开的背影,怒目圆睁,气道:“这逆子,竟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他方才太心虚,失了对周遭环境的注意,并未发现在他没看孟洛雨的时候,一道传音符飞到了孟洛雨的身旁,被孟洛雨接住后看见了角落属于顾寂的符号,便牢牢握在手中没让他看到。
孟洛雨飞远后,听了传音符的内容,立刻回道:“蓝婉柔往北逃了,我在她身上留了咒,待会就去追她。”
孟不尘还在山门,他若是追出去了肯定会被拦回来。
好在他在与蓝婉柔打斗时便留了心眼,怕她再次脱身,悄悄留下了追踪咒。以后不管她逃到哪,他都能找到她。
孟洛雨咽下一口喉头涌上来的血,掏出疗愈内伤的丹药,吃了两颗。
他站在剑上,遥遥望向孟湘雾最后居住的洞府方向,低语道:“我会为你报仇的。”
*
玄天宗所在的沧州与珠州不远,天幕结束时,柳景和三长老的灵舟也停在了珠州城外。
柳景边走边骂,活像一锅热气沸腾的水:“那个叫顾寂的小崽子干的是人事儿?亏他还是灵珑金兰姐妹的儿子,就这般急着退婚,真是不识好歹!”
三长老道:“那不然?你不想顾寂退婚?”
闻言,柳景一噎,继续骂骂咧咧:“退婚还是要退的,他那样的,倒贴给湘雾我都不同意!跟湘雾断了也好,他那眼睛就是个摆设,眼盲心瞎的,还把蓝婉柔那小人当个宝了?练剑把脑子都练坏了!”
三长老不再搭茬,就默默听着,随柳景进入珠州城,来到了最大的茶楼。
店小二是个妖族的,化形不太好,头上还有一对兽类的三角形耳朵。他见到柳景和三长老,热情地招呼道:“二位,想喝点什么?大堂和二楼都有位置,想坐在哪?”
柳景道:“我们约了人,在天字号间。”
店小二一听是天字号间,态度更加热情,为他们引路:“这边儿请!”
柳景和三长老跟在店小二身后去了没什么人的三楼,经过黄、玄、地三个字号的雅间,来到了最里面的天字号。
店小二对他们行了个礼,轻手轻脚地退下了。
柳景和三长老站在雅间外面,能感觉到里面已经有两个人了。
雅间内的人并未隐藏自己,一个气息和修为境界都很熟悉,是三长老帮忙跟妖族牵线搭桥的小兔妖徒弟;另一个修为甚高,境界与柳景相当,也在大乘后期,想来便是妖族太子了。
——他们此番前来珠州城,便是为了跟妖族太子见面。
珠州位于各界接壤处,是中立地带,且沧州和妖界都离珠州城不远,约在这见面最方便不过了。
柳景二人也未隐藏自己的气息和修为境界,雅间内轻轻传出小兔妖徒弟的声音:“殿下,我师尊和师伯他们到了。”
妖族太子没说话,可能是做了什么动作,小兔妖便来开门了,窗棂纸上黑色的影子愈来愈近。
门一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个眼睛粉红的少年,穿着玄天宗亲传弟子的衣服,眼睛又圆又大的,模样可爱,看起来很讨人喜欢。
他对二人行了个弟子礼,侧身让开门,道:“师尊,师伯,请进。”
小兔妖一让开,二人终于看清雅间内的一切。
一张红木茶桌摆在雅间内,两边墙上挂着长长的山水鸟兽绘卷,每扇窗子的竹制卷帘都卷上去了一多半,恰逢夕阳西下,晚霞从一排排窗子照进雅间,洒下一片金黄混着橘红的霞光。
有个男子侧对着他们坐在桌前,指骨修长的手执着紫砂茶杯,雪白的发丝散在身后,被霞光镀上一层璀璨的金边。
听到靠近的脚步声,他侧头望过来,露出一张宛如工笔画般精致的脸庞,皮肤瓷白如玉,五官俊美而妖异,尤其是他那双靛蓝色的眼眸,犹如静谧而幽寂的深海,又如质地细腻泛着光泽的深蓝青金石。
他的额头系着一根红绳抹额,抹额中间镶嵌着红艳的赤色玉石,编织而成的红绳穿过雪白的发间,余下部分垂在头两侧。他的左耳戴着一枚玉环耳饰,玉环下方垂着红色流苏,身上黑色绣祥云暗纹的外袍只穿了左边的袖子,露出另半边的深蓝色半臂和白色里衣,手腕上绑着护腕。
雪发蓝眸,俊美到妖异的脸,修真界不常见的文武袖穿法,鲜艳的红抹额与玉石流苏耳饰,交相映衬,彰显出浓浓的异族感。
他放下手中茶杯,望向柳景:“阿湘的外祖父?”
孟湘雾与其母柳灵珑长相颇像,柳灵珑又与父亲柳景长相极为相似,任谁都能一眼认出谁才是与孟湘雾有血缘之人。
“是我。”柳景打量了他一眼,问道,“你就是妖族太子涂朝?”
妖族太子涂朝并不是第一次在修真界之人面前露面,但巧的是,约二百年前涂朝出生,之后不久,柳景就第二次闭关了。涂朝修行一日千里,在妖界乃至修真界都扬名时,柳景还未出关。而百年前,柳景出关时,那时涂朝已经昏迷了。
是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涂朝“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但挺拔的脊背僵硬了些许。
柳景也没再开口说话,直接坐到了涂朝对面。
两人面对面,就这么看着对方,竟谁也没先开口,好像谁先说话谁就输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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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长老和小兔妖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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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好怪。
终于,柳景先坐不住了,开门见山道:“我约你面谈,是想见见湘雾。”
涂朝想都不想道:“不可能。”
柳景挑起眉,不乐意了:“若我没猜错,你是想复活湘雾吧?我作为湘雾的外祖父,该出一份力才是,哪能让你这个外人为她忙来忙去?我才是湘雾有血缘的亲人,亲疏有别,你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吧?”
“外人?亲人?”听了柳景的话,涂朝的脸色渐渐冷下来,那双异于常人的蓝眸宛如沁了冰,“我的阿湘被欺负时,你在哪?她被处死时,你又在哪?如今那所谓的天幕公开了真相,你便充好人来复活她了?”
柳景双眉倒竖,没忍住拍了桌子:“你怎的说话呢!我哪是充好人?”
三长老和小兔妖徒弟齐齐一个激灵,缩了下脖子。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待会若是这两个大乘期打起来了,他们该怎么逃。
柳景这股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他比涂朝大了差不多六百岁,心道不跟这个臭小子计较,况且孟湘雾的尸身还在妖族呢,可不能就这么撕破脸,于是很快便静了下来。
他耐心解释道:“我五十年前闭了关,湘雾从出生到……身死魂灭,我都不在。”
他说着,语气带上了愧疚,自责道:“若我能早些时日出关就好了,说甚也能将湘雾的事先拦下来……”
这时,柳景突然反应过来哪里不对,瞪着眼睛看向坐在对面神情稍缓和的涂朝,挑着眉不满道:“什么叫你的阿湘?还有,你有甚资格质问我?你与她素不相识,说的好像湘雾被蓝婉柔那厮陷害、被处死时,你在她身边似的。”
“……她被陷害时,我在。”涂朝低声道,眼中多了几分郁色。
“嗯?”柳景有些迷惑地看着涂朝,确定目前为止天幕上没有出现过他的身影,道,“小子,话可不能乱说。”
涂朝沉默着,浓郁而威势的妖气从他的皮肤中丝丝缕缕渗透出来,缠绕在他周身,他的模样在这股妖气中发生了一些改变——
他的额头与眼下出现了红色妖纹,额心三点宛如白玉上沁出的血滴,眼下的妖纹像祥云纹流畅的弧形尾巴。
但更引人瞩目的是,先前他那对与人类一样的耳朵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对长而尖的兽耳,有些像兔子,外侧的皮毛是白色的,里侧则泛着薄薄的粉,缀在雪白的头发间,垂在他脑袋两侧。
妖纹没一点眼熟的,但这个耳朵,确实眼熟不少。
柳景认出了这对垂着的长耳朵,看着涂朝,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三长老也颇为震惊。
但更震惊的是小兔妖,他反应过来自家太子就是孟湘雾身边那只可爱的兔兔,瞪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妖族行走修真界时,甚少化为原形,加上妖族有意保密自己的跟脚以防被人捉到弱点,所以修真界很少有人知道哪个妖族是什么妖,除非是打架
() 打回原形了。
普通的妖尚且如此,更何况涂朝。他唯一在修真界现原形的一次,是在沧灵派抢晶莲魂灯,但他原形模样太怪,不是沧灵派已知的任何妖族,而且晶莲魂灯被抢的事太丢人被沧灵派瞒下来了,所以修真界还没人知道涂朝的原形。
至于妖界,妖族以化形为实力判断的依据之一,因此妖族即使是在妖界,也会维持着人形。但这不代表他们就互相不知道原形了,其实是知道的,有时自我介绍也会说自己是某妖族的谁,妖族皇室就更没有秘密了。
全妖界都知道,如今妖族的妖皇原形是龙,往上数好几代妖皇也都是龙。
但架不住这一代妖皇好色,娶了好几个不同妖族的老婆,生了一堆孩子,原形除了是龙以外,还生出了好几个奇形怪状的,只知道原形长什么样,却是以前从未见过的种类。
涂朝就属于那种奇形怪状的,只有少数妖看到过他的原形长什么样。
他的原形不是龙,本来是当不成妖族太子的,但他实在太能打了,把原形是龙的兄弟们都拧成了麻花。
妖族崇尚实力,所以他才成了太子。
但若有一天他被其他原形是龙的兄弟打败了,他就会被夺走太子的位置,给兄弟们让位。其实之前也有些危险了,他昏迷的时间太久,要是再过个几十年,妖皇很可能真的放弃他另立太子了。
这便是妖族,即使化为了人形,骨子里也有一些野蛮的地方,弱肉强食,以实力为尊。
小兔妖震惊,是因为他先前并没看出兔兔就是涂朝。
他没亲眼见过涂朝的原形,以前倒是听其他有见识的妖提过,太子的原形似乎是长着长耳朵的。
但妖族有长耳朵的妖太多了,兔族不就是其中一个吗?更何况就算是兔族,兔子那么多,化为原形都长得差不多,只看原形谁知道是谁?而且兔兔身上又没有妖族皇室的妖纹,他压根没把兔兔往涂朝身上想过。
如今知道了真相,小兔妖整只兔子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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