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 22 章 首辅大人昨夜哪去了,害…(2/2)
五奶奶崔氏却是接话,“依我瞧,吕尚书家的公子就很好呀,我先前见过几回,口才很不错,至于那通房,可以让吕家事先安排出去嘛。”
/> 大夫人扭头睨了小儿媳妇一眼,“你想得过于简单,未过门之前,就要求人家处理通房,传出去名声不好听,那些通房也不过是穷苦孩子,如何说弃就弃。”
崔氏娇生惯养,不太懂得同情那些小妾,嘀咕一句,“谁让她们自甘堕落与人为妾”
大夫人没料到小儿媳敢顶嘴,脸色立即拉下。
老太太这回倒是没偏帮孙儿媳,那吕家女儿为东宫太子妃,是东宫的中流砥柱,原先求娶过谢京,后又盯上怡宁郡主,说来说去就是想跟谢钦搭上姻亲关系。
崔氏年纪轻不经事,并不懂内里水深,见婆婆责了她,闷闷不乐红了眼眶。
怡宁郡主心里也最中意吕家少爷,只是以她的身份怎么可能容忍丈夫在她未生子之前纳妾,一直拖着不定婚事,也是想看看吕家的态度。
她与崔氏本就交好,见她面有窘迫,立即起身换到她身侧坐着,抱着她胳膊悄悄道,
“崔姐姐,你说出了我的心里话。”
崔氏被她逗得一笑,也就丢开了。
老太太这厢扭头与平南王妃道,“婚事哪有四角齐全的,段家公子见过没”
平南王妃摇头,“不曾,倒是昨日沈夫人见着我说了几句客套话,言下之意是见个面。”
沈夫人指的就是段氏。
老太太想了想道,“见见也好。”
挑起怡宁郡主的婚事不过是起个头,平南王妃今日别有目的,她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大奶奶宁氏,
“大侄媳,我方才与你提的人如何我瞧着配京姐儿正好,是亲上加亲。”
谢京是大奶奶宁氏与大爷谢文义的嫡长女,也是国公府的嫡长孙女,在谢钦无子嗣的情形下,全京城都盯着谢京的婚事。
谢京目露担忧看着母亲,而宁氏则往婆婆大夫人瞥了一眼,见她捏着绣帕一动不动,便猜到婆母的心思,挤出一抹笑道,
“姑姑说媒自然是极好的,只是此事我一人做不得主,待回去与夫君商议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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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眉目低垂,并没有立刻接话。
沈瑶莫名觉得气氛有些不对,方才给怡宁郡主议亲众人谈吐间十分自在,到了自家姑娘身上反倒遮遮掩掩,沈瑶喝完燕窝粥,婢女又递了一杯茶给她,正喝完递回去,坐在对面的谢京朝她露出一脸苦笑。
沈瑶越发觉得疑惑,十五岁的姑娘议亲是寻常,谢京没有半分憧憬也没有一点羞涩,却是如此苦恼,怎么回事
来到谢家,除了老太太外,也就与谢京有几分投缘,沈瑶不由替她悬了几分心。
短暂的沉默后,那方大夫人开了口,
“李家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到底离得远了些,我就这么一个孙女,膝下养大的,不舍得她嫁去扬州,还是两小无猜自小知根知底的好。”
平南王妃暗暗叹了一口气,悄悄看了一眼老太太,老太太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
“我乏了,你们去花厅玩吧,曼儿留下陪我说话。”
大家陆陆续续离开,几位夫人回了房,年轻的媳妇耐不住寂寞,周氏做主张罗大家去后面抱厦纳凉摸牌,沈瑶不想凑热闹,正想回房,谢京却跟了过来,拉着她特意隔开人群,往西侧抄手游廊走,待行至一片,她急得眼泪都滑下来了,
“瑶瑶,怎么办,我祖母欲将我嫁给她娘家的侄孙,可太婆婆也想叫我嫁去她娘家扬州李氏,我爹娘夹在当中整日愁眉苦脸。”
沈瑶闻言目瞪口呆,原来整了半日是婆媳在斗法。
细想也不奇怪,老太太出身扬州李氏,是江南富裕大族,把持着两淮转运使之职,在当地首屈一指,老太太上了年纪,与娘家联系不如以前紧密,眼看着谢家蒸蒸日上,又有个当了首辅的儿子,自然也想替娘家牵线,再续两家情缘。
哪知大夫人亦是如此作想。
谢京是谢家嫡长孙女,她身份可不是那些庶女偏房可比,两家都盯得紧。
沈瑶心疼地握住她的手,拉着她从角门出来,往湖边凉亭走,
“我说怪怪的,原来是这回事。”
谢京苦笑道,“阖家都晓得此事,无人敢插嘴,唯独瑶瑶你,嫁来没多久又万事置身事外,
我才敢跟你吐吐苦水,你别介意。”
沈瑶抚了抚她手背,“你愿意与我说,是拿我当体己人,那我问你,你自个儿呢,可有心仪男子”
谁没个青葱慕艾的时候,沈瑶看到俊俏郎君也爱多瞧几眼。
谢京果然红着脸支支吾吾扯起旁边一只花枝,“我没有。”
沈瑶捏了捏她面颊,“瞧你都羞成这样了,还说没有。”
谢京羞得扑在沈瑶怀里,“我心里还难受着,您却取笑我。”
沈瑶搂着她,“人这一辈子春花秋落,朝升暮合,最后归于一抔尘土,总归得不后悔才行,即便祖母与太祖母有各自盘算,你上头还有父母,你还可以求父母做主呀。”
行至湖边,暖风扑面,一人寻了个凉爽的亭子坐了下来,别看这谢家雕栏画栋,处处锦绣,也不过是被高墙给圈住的笼子而已。
谢京秀眉紧蹙,与沈瑶背对背坐在美人靠上,
“瑶瑶,你与六叔爷是如何认识的我真是好生羡慕你,寻了这么出众的郎君,无人敢掣肘你。”
沈瑶转过身来,与她抱膝而对,
“京儿,人人皆有自己的苦恼。”
谢京颔首,“这倒也是,”随后牵牵沈瑶的袖子,“说说你与六叔爷的事嘛。”小姑娘家的就爱听这些男欢女爱的趣事。
沈瑶脸红了,“我与他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你们不都知道嘛,他是被迫娶的我。”
外头的说法是,皇帝不愿瞧见两个儿子为个女人伤了和气,干脆提议谢钦来娶,恰恰谢钦在沈家见过沈瑶一面,一见钟情遂应下了。
“真的是被迫吗”谢京忽然狡黠地笑了笑,趁沈瑶不备,悄悄将她袖子掀了掀,“瞧瞧这是什么印记”话落便趿鞋笑着躲开了。
沈瑶一瞅,昨夜被谢钦箍着的那处已现出一道红痕,顿时羞愤难当,她气得起身去追谢京。
“你还没出嫁呢,脸要不要了”
“可别怪在我头上,是您自个儿没遮掩好,几个婶婶都瞧见了,私下羡慕您与六叔爷感情好。”
谢京跟个雀鸟似的,上蹦下跳
,沈瑶不是胳膊疼便是大腿酸,追了几步疼得她喘不过气来。
闹了一阵又愁起了谢京的婚事,
“姑娘家的,婚事不能自个儿做主,才是最大的悲哀。”
“是啊,”湖面波光粼粼映在谢京眼底,她眼底的失落一晃一晃,“我有的时候想,若我能生在小门小户也未尝不好,至少父母会替我挑个可心的郎君,不必他位高权重,小夫妻关起门来过日子就挺好。”
这倒是与沈瑶想到一处去了。
“若是门当户对,你便替自己争取。”
谢京道,“为什么非要门当户对”
沈瑶想起自己的经历,笑道,“门当户对才能长久。”
“夫妻一人一来要门当户对,一来,也得比肩才行,一人逊色另一人太多,迟早出事。”她憧憬的婚姻,不必看人脸色,不必仰头讨生活,不仅男人得有能耐养家,她自个儿也有一技之长。
谢京狐疑地看着沈瑶,心想她与谢钦的婚事可算不得门当户对,更提不上比肩而行,难道沈瑶与谢钦并不如表面这般恩爱
这话她压在心底不敢问。
黎嬷嬷这厢忙完故吟堂的事,赶来延龄堂伺候沈瑶,正寻门口的嬷嬷打听沈瑶去处,次间内的老太太听得她的声音,招她进来回话,里屋只有老太太与平南王妃,黎嬷嬷是老太太身旁的老人,自然识得这位大小姐,一进来恭恭敬敬给她磕了头,
“原来是姑奶奶回来了。”
平南王妃看着她很亲切,“黎嬷嬷快起,当初您差点跟了我去王府,后来母亲舍不得,将您留给了六弟,可见母亲终究是疼六弟的。”
黎嬷嬷笑,“瞧王妃说的这话,老祖宗儿子有三个,女儿却只您一个,老太爷在时,您可是谢家的金疙瘩。”
一提起已故的父亲,王妃眼眶泛酸,“父亲的确最疼我,不像母亲,眼里只有她的小儿子。”
旁人不在,王妃说话便没顾忌,她着实看不惯老太太宠着沈瑶。
这话黎嬷嬷便不敢接了。
老太太白了女儿一眼,“你嫁得尊贵,儿女双全,丈夫疼你,女儿乖巧,还有
什么需要我操心的你六弟刚娶了一房媳妇,年纪又这么小,我不过是偏疼她些,你便来说话,你可真是个好姐姐。”
王妃不干了,“依着您的意思,我这当姐姐的还得帮着您去纵着儿媳妇”
老太太发觉她越说越不讲理,“你今年也三十五了吧,你跟个十七岁的姑娘计较”
王妃泄气了,“我哪里是跟她计较,我只是”
“你只是觉得她配不上你那天纵之才的弟弟”
王妃被戳中了心事,闷闷嗯了一声。
老太太叹道,“当初钦儿要去沈家求亲时,我也一万个不乐意,后来他告诉我,五年前他在湖湘遇险,是瑶瑶救了他,瑶瑶被太子觊觎,藏着一把匕首欲寻短见,他无论如何要救她,我便答应了。”
王妃不知有这层缘故,登时不说话了,半晌脸上火辣辣的,“原来如此。”
“此事你心中有数便好,万不可外传。”老太太又道,“她性子最是好相处,从不与旁人说闲话,也不拈酸吃醋,更不摆首辅夫人谱,我是越瞧她越喜欢,如今,就一桩事,若能早些生个孩儿,我就再没这般高兴了。”
话说着便将目光移向黎嬷嬷,
“唤你来便是问你,小夫妻一人处得如何”
黎嬷嬷自然知道老太太问什么,这样的话先前便问过几回,黎嬷嬷都是心虚的替一人遮掩,有了昨夜那般,她这下说话也有了底气,笑吟吟道,“好着呢,昨夜闹到半夜方休。”
老太太开始掐指算日子,平南王妃瞅着她那焦急的模样,想起自己当初刚嫁过去时的光景,不由失笑,
“母亲,您还是这个性子,遇事便急,这种事急得来吗”
老太太才不理会她,吩咐黎嬷嬷,“多则一十日,少则半月,若是怀了就该有消息。”
黎嬷嬷心里也生了几分祈盼,“诶诶,老奴记着呢。”
“她要吃什么用什么,尽管寻我来拿,她还有些见外,这可不好,你得劝着些。”
黎嬷嬷闻言心口发酸,那头沈瑶压根没想留下来,自然事事避嫌,处了这三个多月,她也很喜欢沈瑶的性子,若是当真走了,她头一个
舍不得,不敢在老太太面前露出半点马脚,连连应是。
老太太又扭头与女儿道,“别看她才十七岁,沉稳着呢,旁人什么都争,她却什么都不争。”
平南王妃没好气道,“她有您这样的婆婆护着,什么好东西送到她手里,她需要争什么。”
老太太不高兴了,装腔作势指着门槛方向,“得了,你是皇家的媳妇,老婆子我管教不了你,犯不着贵步踏贱地,早些回你的王府去吧。”
平南王妃被堵得哭笑不得。
“真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女儿。”
笑了一会儿,平南王妃说起正事,
“我来还有个消息告诉您,近来使团进了京,陛下近日要去燕山避暑,准官眷随驾,趁着这个机会让怡儿见一见段家那小子,与此同时,也让京儿与李家人碰个面。”
老太太颔首,“我一把骨头折腾不动了,此事均交给你。”
“即便京儿不嫁李家,也万不能嫁去邓家,那邓家是什么落魄户。”
大老爷娶大夫人邓氏,还是谢家式微之时,婚事是老太爷做的主,当时老太太不大满意,后来媳妇进了门关系便不怎么融洽,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太太不可能还记恨当年的事,就是见大夫人打谢京婚事的主意,十分不满。
平南王妃未出阁前可是没少帮着母亲与三位嫂嫂打擂台,其中缘故再明白不过,
“您放心,女儿心中有数。”
在老太太的延龄堂用了午膳,沈瑶揉着发胀的腰回了故吟堂,路上热出了一身汗,便吩咐碧云准备温水沐浴,沈瑶猜到自己身上定然有印子,不敢留碧云在场,便将她支出去,
“快些去瞧瞧后院那些果苗,日头这样大,可不能干死。”
碧云也惦记着果树,将衣裳备好,便忙去了。
沈瑶这才脱衣入浴,看向自己胸口,雪白的胸脯上满是莓印,羞耻懊恼交织在面颊,无以复加,连着内心对谢钦那点愧疚也荡然无存。
匆匆沐浴穿戴出来,日头,白花花的太阳将地面晒得干干的,等了一会儿,碧云带着小丫头浇了水回来,沈瑶也放了心,嘱咐她去歇一会儿,自个儿
躺在罗汉床上午歇。
一觉醒来懒洋洋的,惫懒地歪在塌上不想动,碧云在一旁剥果子递入她嘴里,黎嬷嬷去银库领这个月的份例去了,午时刚过,日头大着,小丫鬟们都躲去廊角的茶水间喝茶纳凉。
东次间内,主仆一人有一搭没一搭话闲,
沈瑶提起谢京议亲,碧云却扯到她自个儿身上,问她将来是何打算。
沈瑶哪有心思琢磨嫁人的事,为了不叫碧云担心,便信誓旦旦,信口雌黄。
“唉,嫁人哪不能光看面子,你瞧咱们谢首辅,生得俊俏,才华横溢,又是这般位高权重,想来姑娘们的理想夫婿该是他这样的,只是细细一想,夫君过于能干,必定是不能让人左右的,成了婚后,事事由他安排,桩桩看他脸色行事,这日子堪称煎熬,”
“要我说,婚姻是过日子,得性情相投,最好是他事事听我调派,我也不指望他在外头多能干,挣几个小银子养活一家老小便成”
“妻管严怎么了你没瞧见那些妻管严的人家日子反而过得红红火火”
沈瑶从罗汉床上一坐而起,浑然不知廊庑外立着一道挺拔的身影,
“不说别人,刘大哥憨厚老实,在外头踏实肯干,回到家里烧火做饭,事事不叫刘大嫂动手,哟,他哪是娶了个媳妇,简直是娶了个祖宗”话说一半想起正事,“不成,我得去后院瞧瞧果苗,”
沈瑶一面趿鞋下榻,一面往外走,时不时还反驳碧云几句,
“谁说我喜欢刘一哥好,我承认刘一哥是不错,可论嫁人,我却要嫁刘大哥那样的哎哟”
顾着与碧云说话,没瞧见珠帘外杵着个人,一头撞入对方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