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借尸还魂(2/2)
最初,是谢老夫人大变的性格,时常用阴侧侧的目光打量家里人,晚上更是一反常态,自己跑到厨房,吃起没有烹熟还带着血水的肉,吓得家里阿姨动弹不得。
就这么折腾了一夜,家里人也害怕了,忙求助认识的道长,几番辗转,请来了马道长。
马道长来的时候,谢老夫人闹得还没多凶,沟通后,谢老夫人指甲在众人面前,直接变黑,双眼爆射出精光,就要袭击人。
事情发生得急,谢家没来得及和前来探望的人说,也不知道怎么说。
借口老夫人身体没完全恢复,需要静养为由,没让人进屋探望。
本想着马道长能解决,没想到最终差点酿成大祸。
谢建国后怕地看了眼谈光意,母亲暴喝出门时,他在远处瞧见了,见她直接伸手要掐死谈光意,心脏都要从胸腔跳出来,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调一空。
好在谈光意反应快,躲了过去,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当时也是急了,才脱口而出的话。”谢建国此时心中一万个后悔,却也无用。
谈鹿摇头:“但鬼神会当真。”
慌不择路时说错些话是常事,但偏偏是在人即将咽气,阴阳交界之时,单说祈求神佛也好,偏偏带上鬼,请来了这么个冤亲。
这算是请来的,与谢老夫人的躯壳建立了法则,再向外送,极难。
"有些东西获得之际,便是偿还的时刻。”谈鹿来到谢老夫人身前
,"你的诉求是面前的肉.身再开口讲话,并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她应你的诉求来了,满足了你的愿望,索要的筹码是你全家的命。"
愿望完成之际,即是偿还时刻。
谢建国通身都凉透了。
回想起母亲死后刚醒的样子,分明是在打量该如何下手逐一索命。
“大师,大师!你告诉我该怎么办!”谢建国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央求谈鹿。哪还有之前在商场上纵横捭闺的傲气。
谈鹿看了眼马道长,马道长摇头,示意自己无法,"这占体的灵体有怨,得了断前因后果。"谢建国小声道:"不是说能让恶鬼魂飞魄散吗?"
一言既出,场中瞬时冷下来。
马道长气得一甩袖:“你自己招惹的人家,现在让人魂飞魄散,你怎么不去死?”谈鹿表情也不大好看。
她动手解了老夫人的口窍,让她可以再度说话,耐心问道:“有话好好说,这事解决了我请大师办超拔法会,送你轮回。"
谢老夫人盯着面前的谢家人,语调含气,脱口而出:“去死吧你们!”
出口的声音娇俏,哪还有原先的嘶哑。
说完竟是呜呜哭了起来,骂这个怨那个,说得颠三倒四。谈鹿:"…………"马道长:"… …
看起来真有仇。
并且仇还不小。
一个年近八十的老人用少女的声音,躺在床上滚来滚去地呜呜哭。任谁见到,都觉得头大。
谈鹿被哭得脑仁疼,劝了半天,人才止住哭,抽抽嗒嗒说着过往。谈鹿听得断断续续,但也能拼凑出大概。
占据谢老夫人身体的少女名叫孟晓晓,去世的时候才二十一岁。听见孟晓晓三字,谢建国大脑顿时绷紧了。谈鹿:"……你们认识?"
谢建国忙道:“哪有?!”
谈鹿盯着他看,意思是别撒谎。
他反应过来,语气不是很确定,"我大伯曾经有位学生,就叫孟晓晓,我不知道是不是她。"谢家祖上出过近代国画史上的名家,巅峰时期还是当时国家美术学院的院长,极擅丹
青。
他七十一岁时,将孟晓晓收为关门弟子,自此再不收徒。
至于为什么谢建国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当时谣言甚嚣尘上,都说孟晓晓和他大伯有了师生间不该有的情愫。
两人常常出双入对,为此,他伯母还和大伯大吵一架。
孟晓晓听见谢建国说话,破口大骂:“他们侮辱我名声!谁和那老不死的有爱情,我这么年轻,图他什么?!我男朋友比他好看多了。"
她一承认。
马道长松了口气,报了名号,日后的事便好办了。
谈鹿再问道:“那你为何要缠在谢老夫人的身上,可是和现在的谢家有何愁怨,你且看清楚,他是谢建国,不是你师父。"
孟晓晓恶狠狠瞪了眼谢建国,“我要报复的就是他。”
谢建国:"????"
他百口莫辩,“我真没见过她。”
谢家子孙不少,他父亲是家里最小的儿子,大伯去世时,他不过十余岁。
孟晓晓消失的更是早,比他大伯还要早三年,拜师第二年就和他大伯断绝了联系。他查阅过大伯去世前的采访,说是师徒缘分浅,孟晓晓拜师不久,人就突发哮喘去世了。
"……我大伯害的你?"谢建国惴惴不安问道。
孟晓晓颇有骨气地摇头,“我行得正坐得直,不是他做的便不是,绝不冤枉人。”谢建国松了口气,但孟晓晓的下一句,直接将他三魂七魄吓得脱体而出。
“但他偷了我尸身,将我的骨灰掺杂丹青颜料,画了幅山水画,作为收笔之作。”孟晓晓提到此,原本平静下来的情绪再度翻滚不停,字字泣怨。
"这幅画本来可以烧掉的,我也可以脱离困缚我的地方,进入地府轮回。"
她恨恨看着谢建国,“但你父亲非要把画留着,你还将它挂在家里,让我日日不得安生,忍着你们对我尸身的评头论足,我每天都恨不得生啖你们的血肉。"
谢建国都要晕了。
她提画,他倒是真有印象。
他大伯去世前提过,想将生前画的最后一副画烧在坟前,死后地府相伴。
他大伯这辈子爱画入
痴,翻阅古籍时,不知从哪看到,说以妙龄少女的骨灰入画,可以给画作附灵。
尸体哪是好得到的,他又不屑乱坟岗的无主尸体,偏偏这时,他最疼的小弟子去世了。
他觉得是上天都在帮他完愿,正巧火葬施行,他用了些小手段,换走了孟晓晓的骨灰,完成了惊世之作《山水情》。
《山水情》作为他晚年之作,倾注了无数心血,是他画山皴法的大成作品,画中山水蜿蜒有情,山明水秀,从不同角度看,山水明暗还有异。
他自觉此生再画不出比这更巅峰的作品,自此封笔,不忘嘱托后人,将此画带入棺椁,为他陪葬。
没想到后人不孝,此画震惊画坛,不少人求购,其子预卖。
谢建国父亲不忍看哥哥心血流落他家,出资买了下来,挂在玄关,后来又传给谢建国。
谢建国哪有什么意识,觉得挺有逼格,挂在祖宅里,逢人来还给介绍一番。
谢建国现在一想,家中墙上挂着副遗体,天灵盖都要被麻意掀开。
他还找了无数人对她评头论足。
兴趣上来时,甚至还会上手摸两下,让来人感受笔锋丹青留下的痕迹。他要是孟晓晓,也得气到从画里飞出,梦里伸手掐死自己。
谢建国脸上闪过愧疚之色,“现在我能做到什么帮助她的,我一定做。”孟晓晓傲娇哼了声,别过头。
谈鹿:"…………"
"好了。"她好笑道:“你夙愿是进入轮回,不再困在方寸之地,我请大师超拔送你一程,你还有别的愿望吗?"
孟晓晓怨念深,有些道行,但手中却没真沾到过血气和人命。若不是谢建国随口应承鬼神,也不能从画中走出,附身在上,闹得鸡犬不宁。
孟晓晓听见谈鹿这么说,扭过头,干巴巴道,“我既输给你,便是我实力不够,也不要别的,你让谢家恭恭敬敬送我一程,把我骨灰换回到孟家,每逢年节恭恭敬敬给我上三柱香,我便不缠着他们。"
她也不愿意困在方寸之地,成为毫无自由的地缚灵。谢建国忙道:“我定为您风光大葬,请高僧为您念经超度。”
孟晓晓傲娇地应承下来:"……那好吧。"
谈鹿起身
,在马道长散落的黄纸中挑出一张,裁剪数下,再翻折,不到十分钟,一个折纸小人出现在掌中。
谈鹿对它默念咒语,提笔蘸墨,点出五官。
后和马道长一起解了谢老夫人身上的咒法,孟晓晓说到做到,也没推脱逃跑,直接闪身附在了谈鹿折成的黄纸小人身上。
纸张虽薄却韧。
小人扭动四肢,原地跑了两圈,竟是口吐人言,来到谢建国面前:"答应我的要言而有信,否则下次便不会这般轻易饶过你,我定要你全家付出代价。"
谢建国视线落在小人上一秒,被她诡异的模样惊到,视线无意识向旁飘,语气却正经,没有推脱耍滑之意:"决不食言,您放心。"
孟晓晓从谢老夫人身上走出,老夫人原本就孱弱的身体再度下塌半寸,脸上生机灰败,却还有气。
谈鹿上前查探,诧异挑眉。谢建国心中一颤:"………我母亲她?"
谈鹿看向谢南江,想到自己第一次见他时所述,“你母亲今年有一大劫,近来心梗住院,已在鬼门关前逛了不止一次,你哭嚎当晚,阴差已来,但孟晓晓占了你母亲的窍,生生将她已快出体的魂压了回去。”
"她因祸得福,算是拣回条命。"
谈鹿擦掉原本定住孟晓晓的安神符,重新画了一道,叮嘱道:“她现在魂体孱弱,这道符时是帮她聚气的,不要擦,三天后再洗掉。"
谢建国听到母亲因为孟晓晓拣回一条命,神色有异。
不知道是对孟晓晓的情绪复杂,还是联想到百年后自己也按照此法续命一次。谈鹿没说话,垂下眼睫,挡住漂亮眼睛。
这是阳寿未尽,也算天公垂怜,老夫人生前没作恶,反倒积了阴德,能以此种棋差一招满盘皆输的方式再活下来。
若是奸人使用此招,孽力爆发,不折寿横死当场便是不错。马道长也没吱声,显然对谢家今日做法不满意到极致。谈鹿把孟晓晓放入包里。
孟晓晓死得早,没赶上科技高速发达的年代,进去后不久,就蹲在柳十七身边,两人一起兴冲冲地刷起尖叫文学城。
谈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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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道长精神恍惚起来,没想到还有此种安慰魂体的方法,大开眼界,深感年轻人的创造力。
谈鹿:"………
就误会。
她之前也不知道。
谈鹿不再在谢家耽搁,事情解决得差不多,就和马道长一同离去,临走前,扬了扬手机:“记得打钱,这次不多收了,一万。"
她没太出力,只画了两道符。
说到底,还是孟晓晓好哄,最大诉求不过是落地归根和被送入地府轮回。谢建国:"……好。"
大师收费真平价,他心中感叹,嘱托儿子道:"给大师打十万,帮了咱大忙了。"
谢南江:"……好。"
马道长是被谢家接来的,没有车,原本想自己坐地铁回去,谈鹿却对他挥手,让司机将他送回去。
马道长推脱不得,上了车,报出真武观地址。谈鹿定定望着他。
马道长:“………?”
柳十七也从手提包里探出半个脑袋,亮晶晶的豆子眼盯着他瞧,活像见到什么宝贝。马道长:"......??"
真武观咋了?
谈鹿摸了摸鼻子,道:“您是檀妙寺隔壁的真武观吗?”马道长不明所以,却还是点点头。
谈鹿:这不就有缘了吗?
真武观正是谈鹿送明苏雪去超拔时,路过的道观,柳十七见到,还缠着要她进去帮忙给妈祖娘娘上香,认为只去佛寺不去妈祖娘娘庙宇前,很是愧对前老板。
不过谈鹿上次去加的是李道长,她一提。
马道长笑着反应过来,"小友你说得应该是我师兄,他在观里时间多,我闲不住,常往外跑。"两人聊到这,不加好友觉得不好意思,便边聊边加。
马道长听到谈鹿是谈家千金,震惊到双目圆瞪。
谈鹿:“……嗯,可能命里就要做这行吧,我平日里还会直播。”马道长听谈鹿平日生活状态,临回观中时还在感叹。
年轻人,就是有活力。
这么多兼职一起干。
他回了真武观,师兄李道长正在里面给客人解
卦,见他回来,随口提了嘴,“最近有大老板资助,玄门想联合举办个直播综艺,道教协会让我们拟定名单,你有推荐的人选吗?"
马道长吐槽:“你说那什么作精附体的通灵综艺,扯呢吗?”后又准备推拒,说他一把年纪,认识什么年轻人。临开口,他想到刚遇见的人,生生止住。……你别说,还真是有。
且能力不小。
大
同一时刻。
c市的兰城大学论坛热闹非凡,各种学生群里也在哀嚎遍野。
【报!查分通道开了!!!】
【妈的,狗比教务系统又崩了】
【啊啊啊,查不到】
【我连教务系统都打不开……】无数声里。
卡顿的教务系统拖着沉重身躯艰难运行,直到中午学校紧急扩容才维持住稳定。
一个网名为高速爱我的男大学生登入网站,深吸口气,输入学号与密码,颤抖着完成教师评教,给自己加油打气好半晌,才抖着手点击期末分数查询。
他正是昨晚在直播间挑衅谈鹿的学生。
让谈鹿一句话让自己哭。谈鹿嘿嘿说他期末高数59。
他连夜把网名改成高数爱我,不禁吐槽,主播心太恶毒。毫无缓冲余的,分数直晃晃闯入眼帘,他眼睛从上往下扫,一个数字猛然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