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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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是有几分其实有些多了,至多也才一两分,要仔细看许久才能找出那一星半点的相似。

    许君赫道:“十多年前,你假借赈灾之由在外地东奔西走,常年不归泠州,实则是到处寻找民间的治靥术,以此来改变你的面相。其后你又假装在出行途中遭遇泥石滑坡,在家闭门不出休养一年之久,将自己吃成肥胖的模样,难怪泠州的百姓提起你这个大善人时,总说你与从前判若两人。你为了隐藏过往,当真是费了不少心思啊。”

    杜员外的脸在许多年前就被动过,又胖了几十公斤,因此许君赫怎么也找不到画像上的最后一人,任谁见了也无法将杜员外与画像上那个清瘦的人联系在一起。

    只是那日樊文湛上门说起杜家的事时,许君赫脑中隐约浮现了杜岩的面容,这才惊觉他与画像的那人有些相似。

    杜员外能在十多年前就有了这一招准备,可谓是十分聪明,只是他太胆小怕死。许君赫正是利用了他那过分敏感的警惕心,才设下了这一局。

    他可以笃定,在薛久闯入杜员外的寝房,假装刺杀失败后,杜员外就会谁也不敢信任,只想着逃走。

    如此,他才会将手上最大的底牌拿出来。

    满堂的灯火仿佛炙烤着杜员外,他淌了满脸的汗,肥胖的身体颤抖着,想说些话求饶,但下巴使不上半点力气,只能发出可怜的声音,像被逼上绝路无力反抗的败兽。

    杜岩见状也满眼泪水,不停地给许君赫磕头,发出呜呜的嘶喊。

    许君赫叹一声,讥笑道:“现在知道怕了?”

    他站起身,走回纪云蘅身边,道:“打开看看。”

    纪云蘅的心跳从抱着盒子那一刻起就飞快地跳着,浑身的血液像是被灼烧一般沸腾起来。

    她听见了风在身后喧嚣不止,那是夜的声音;也听见身边所有人深深浅浅的呼吸声,堂中杜家父子的哀求声。可在她将盒子打开的那一瞬,似乎所有声音都消失,纪云蘅的世界静谧下来。

    盒子里放着的纸张被拿出来,厚厚一沓。

    ()    她一张张展开,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地契,上面写明了房屋所在的位置,建成时间以及面积大小,而后就是签署的名字和按在上面的鲜红手印。卖方是杜旗,买方处则是潇洒俊逸的字体:裴延文。

    杜旗则正是杜员外的大名。地契一式两份,宅子卖给裴延文之后,另一份地契合约就一直留在杜旗的手中。

    这张老旧的契约,便是裴氏厄运的开端。

    再往下翻,则是一张委托文书,内容则是写信人委托杜员外在泠州的郊外建造一座宅子,宅子的占地面积与结构与方才地契上的完全吻合,并要求他在宅子建成之后以低价卖给裴延文,还写了事成之后会付给杜员外的报酬,下方落款人则正是当朝丞相孙齐铮,名字旁盖了个官印。

    纪云蘅看到这东西,心里堵了一口气,双肩却又在瞬间放松下来。

    这才是许君赫要找的东西。

    剩下的数张纸则都是杜员外当初与孙相的书信往来,以及这些年陆续从画像上其他几人中收到的信件,里面都直接或是间接提到了当年的事。这些文书再加上许君赫从其他人手中获得的证据,以及薛久手里那颗夜明珠,已经足够为裴氏翻案。

    事行至此,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纪云蘅忍着心中的难受将这些证据放回盒子里,想说点什么,但几次开口都没能发出声音。

    找到证据自然是好事,只是纪云蘅看到这些用了那么多人性命换来的东西,这些刺向她亲人的利刃,也就很难发自内心的喜悦。

    此时,一直安静地站在边上的邵生忽而开口,“太孙殿下,小人有几句话想跟杜员外说。”

    许君赫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邵生抬步上前,走到了杜员外面前蹲下来,直直地看着他,“杜大人,你还记得我吗?”

    杜员外的脸上出现一丝迷茫,紧张地盯着邵生,眼睛左右打转,端详着他的脸,显然是见过,但想不起来。

    “也是,你不记得也是正常。十多年前那个夜晚,你将人带领到那座宅子里,杀了那么多孩子,哪里能一个个都记着呢?”邵生轻轻叹一声,勾起嘲讽的嘴角,“但我一直觉得,至少你应该会记得我。”

    他逼视杜员外,俊朗的面容染上浓烈的恨意与杀气。

    如此近的距离被施加压力,杜员外的脑中不断翻回许多年前的那些画面。他记得儒雅清俊的裴延文登门拜访,也记得那个银月之下,洒满鲜血和遍地尸体的宅。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旧事像死前的走马观花,一幕幕重新出现,从模糊到清晰。

    突然间,杜员外猛地瞪大眼睛,死死地瞪着邵生,嘴里发出恐惧的声音,啊啊地惨叫个不停。

    正与纪云蘅说话的许君赫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转头朝那边看去,皱着眉道:“鬼叫什么?”

    下一刻,他就看见邵生猛地从袖子抽出一把短刀,用力刺在杜员外的脖子上,接着又沿着他的脖颈一划,像杀猪一样,将杜员外正面的咽喉狠狠地割开。

    鲜血喷涌而出,泼满了邵生的脸和身体,将周围也溅得密密麻麻。

    杜员外死得非常快,身子往地上一倒,抽搐了几下,眼睛瞪得像是要裂开,死死地看着邵生,不过几个呼吸间,他就彻底断了气。

    杜岩亲眼看着父亲死在自己跟前,大声哀嚎着往前一扑,摔倒在地。

    薛久也一下子不乐意了,上前推了邵生一把,“你小子干什么?我早就跟太孙殿下说好了,这人得我来杀。”

    他的手劲大,被推得后退了两步,面上却没有任何变化,只拿出了锦帕擦拭着脸上的血。白净的俊脸被血色染了大半,眉眼擦过之后还留下昳丽的血痕,让邵生完全没了书生的模样,变得冷峻,锋利。

    他垂着眼,看了一眼杜员外的尸体,没有说话。

    “殿下,你得给我做主!这小子抢我功德!”薛久气得朝许君赫告状。

    纪云蘅被许君赫捂住了眼睛,没看见邵生杀人那一幕,疑惑道:“良学,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许君赫安抚了她一句,又对薛久道:“这不还有一个吗?你杀他儿子也是一样的。”

    说完瞥见地上满是血污,露出了有些嫌弃的神色,带着纪云蘅转身出了祠堂。

    纪云蘅好奇地想要转头,被许君赫一把按住脑袋,“别乱看。”

    “哦。”纪云蘅抱着盒子乖乖应声,又道:“我们找到了这些东西,是不是就能够为裴家翻案了?”

    许君赫闻言,低眸看了眼她怀里的盒子,没有说话。

    纪云蘅觉得这反应有些奇怪,也没有听到确切的答案,她露出疑惑的神色,想要再问,却忽而见程渝快步跑来,停在许君赫的面前匆匆行一礼,沉声道:“殿下,宁王来了,此刻就在山庄之外。”

    许君赫神色一顿,继而眸子轻转,转头对身后的人道:“将邵生喊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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