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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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一世二世而至后世,这诸多种种的事宜,又如何妄图凭借以一人之力而完成?

    于是刘邦双手背负于后,再度开口,言语之间不无唏嘘。

    “始皇帝之功,纵使单独拿出一项安放在某一君王身上,亦足以彪炳史册。”

    “但是啊,他想要完成的实在是太多了。”

    【明法度,定律令】

    “赵高治狱于内,蒙恬用兵于外。始皇帝之弃仁义而尚刑罚,以为今时不师于文而决于武。”

    />“致使百姓愁苦,同心而患秦。”

    伴随着天音落下,王朗终是振奋起精神,发出如此言语。继而长叹,故作惋惜道:

    “若非是如此,何以有瓮牖绳枢之子,民隶之人,迁徙之徒者如陈涉,斩木为兵,揭竿为旗,天下云集响应,赢粮而景从?”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始皇帝死而二世即位,征兵戍守渔阳。陈涉、吴广皆在此之列,至大泽乡,会逢大雨,道路不通。而按照秦律,失期当斩。

    当是时,是亡亦死,举大计亦死。

    等死,死国可乎?

    陈涉、吴广起事。

    各地相闻,纷纷响应。

    是为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秦律、秦法之苛刻,有如猛虎,由此可见一番。

    所以后来的刘邦先行攻入咸阳之后,方才能够以约法三章,废除秦之苛刻法律而尽收民心。但,秦法当真如此严苛,秦律当真如此不通人意不讲人情?又何以在大汉立国之后,以《秦律》为基础而制定《九章律》?

    于是在下一刻,好似夜一般深沉的黑暗降临,有竹简自那夜空之中散开。

    幕幕属于过往的场景亦被回放开来。

    那是一个生活在始皇帝时代的,名为喜的人。年轻时服过兵役,并且参加过秦国对赵国的战争。

    等到离开军队之后,就回到家乡,成为县里面一位主管司法的官吏。

    喜的一生并没有什么辉煌,亦没有什么不普通,不过是做为一个小吏,见证了始皇帝之统一六国,见证了这个国家之发展变化。

    然后喜死在了四十五岁左右的那一年,死前嘱咐家人,不需要金银玉器障,亦不需要花费过多的心思。只是他生前之所抄写的法律书籍,务必要做为陪葬。

    这着实是一个异想天开的要求,但喜的家人还是同意了。于是一卷又一卷的竹简被摆放到那棺椁之中,同喜的尸首一起被掩埋。

    此后若干年,岁月轮转沧海化作桑田,这神州大地之上的君王与统治者早已经换过一轮又一轮。

    恰如同那坟头之上的新草,一次次的生长发芽而后挤破土壤,却又一次次的被磨平又或者是踢入尘泥。你又如何能知晓,这究竟是否还是那干年的那一株,又是否不会是那干年

    前的那一株?

    直至天地与日月改换新的秩序被建立,有天光自头顶透出,照亮了那些被埋藏甚至是开始窝烂的秦简。

    于是在那一瞬间,晦暗与尘埃顿去所有的一切都透出光彩来,散发着莹润的光辉。

    即便是间隔了无数的时光与岁月,即便是笔锋笔法书写方式早已经生出改变,但那秦简上的文字对后世人而言其实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陌生,很容易便叫人能够辨认开来。

    有被放大了的竹简残片于眼前划过,于是自觉或不自觉的,王朗念出了那竹简残片之上的文字。

    “御中发征,乏弗行,货二甲。失期三日到五日,谇。”

    并不是说,征发徭役,若是有耽搁不加征发抑或者是迟到的,便一定是会被判处死刑,进行斩杀。

    同陈涉的说法,似乎并不相同。但————

    同样经历了秦吞并六国一统天下,甚至是亲手给这个偌大帝国送葬,却又在更多方面似乎秉承了始皇帝之意愿与志向的刘邦却是继续笑。没有承认,没有否认,没有对那秦法与秦律做出过多的评判发出过多的言语。只是带了几分惫懒与无赖,夸张且没个正形道:

    “批判也好赞誉也罢,看,这世间虽没有千年万年之王朝,但雁过留痕风过留声。”

    “乃翁于这世上走上一遭,终是赚,且大赚,不亏!”

    秦律与秦法严苛又如何,不严苛又如何?

    这个帝国因始皇帝而存在,亦因始皇帝的死去而走向灭亡。

    继任者二世并没有驾驶着这辆战车继续向前,而是将其推入到灭亡的深渊。

    于是诸路豪杰并起,或有人渴望回复分封,再度回复昔日贵族的荣光。

    或有人以布衣之身,怀天下之野望,想要做一回大丈夫。

    汉承秦制,刘邦虽然在夺取天下之际废除过那些所谓的秦法秦律,然后当他成功建立起新的国度站在帝国权力的中心时,却又走上那条同始皇帝相同而又不同的道路。

    甚至是将那《秦法》、《秦律》包装起来,选取其好的有用的,丢掉那些不合时宜的,改头换面进行包装,变成自己之所想要的能够对自己有益的东西,推行下去。

    于是你看,那帝国亡了吗?

    秦亡了吗?汉亡了吗?唐亡了吗?明

    亡了吗?

    亡了,亦没亡。

    山会记住海会记住,这世间的日月与星辰,同样会记住。

    【变风易俗,化于海内】

    于是接下来之所显示的是始皇帝二十八年,赢政来到泰山之下,号称礼仪之邦的齐国故地。使人于泰山石刻上记下当男女礼顺,慎遵职事,各司其职,各尽其责等话语,昭示推广。

    始皇帝三十七年,于会稽刻石上留下铭文,对彼时当地的淫佚之风大加鞭笞,用杀奸夫无罪之条文,对吴越地区男女大防不严习俗进行矫正。

    如是之种种者,俱皆是为了一个目的,那便是行同伦。端正风俗,叫原本六国故地,各不相同的道德民俗统一起来。使那礼前乐坏的时代,再度回复到相应的标准和规范。

    东至海暨朝鲜,西至临洮、羌中,南至北向户,北据河为塞,并阴山至辽东。

    倍大的地图于脚下展开,铜车马自眼前驶过,新生的帝国在这位帝王的意愿之下开始蜕变。于是在那某一个瞬间,一旁看着此一幕的刘邦忽然便想到了记忆中的一幕。

    然后刘邦忽然便闭上了眼,开了口,发出长叹。

    “这车……”

    如果刘邦没有记错的话昔日始皇帝之巡游天下,所选用的便是这样一辆马车。

    以六匹马拉,披挂俱全,车内饰之以金银,周身施以彩绘,有云纹、几何纹、壅龙纹等图案,更有诸多种种精巧之构件,车上配有铜弩、铜盾、铜箭镞等兵器……

    再配合以披甲执锐之大秦锐士,以及沿途心怀畏惧,纷纷匍匐之愚夫黔首。

    试问午夜梦回之际,又有哪个热血男儿不会因此而生出野望,想要感受一番这样的威风呢?

    但这样的车,可不好坐啊。

    “躬操文墨,昼断狱,夜理书,自程决事日县石之一”

    刘邦负手摇头,却是想到自那秦宫老人口中之所了解到的有关始皇帝之种种。

    这位华夏祖龙,可从来便不是什么闲得住的主。

    纵使前路坎坷道路难行,马车晃动随时有倾覆之危,亦不曾色变不曾停下不曾有过一日歇息。而是夙兴夜寐,时时处理政务,巡查着他的帝国天下。

    但

    “陛下,之前的车太快了。这次我们

    慢点,慢点走。”

    于那记忆之中,秦宫老人闭上双眼,追随早已死去的帝王。而在那记忆之外,刘邦却是再度睁开了双眼,看向周遭之种种。

    只不过在刘邦目光之所不见的时空之内,却是有儒生跳脚道:

    “便是始皇帝统一六国又如何?书同文字、车同轨、行同伦又如何?我儒家之《礼记中庸》早已有言,并非是始皇帝首创。”

    "此思想早已有之,始皇帝之所为,不过是拾前人牙慧而已。"

    ”竹帛烟销帝业虚,关河空锁祖龙居。坑灰未冷山东乱,他赢政焚书坑儒之际,可曾想到秦二世而亡,刘项原来不读书。"

    【是圣是魔,未可轻议】

    于是在儒生话音落下的那瞬间,熊熊的火焰升起,天音再度落下。

    恰之如同此前一般,周遭的画面场景再度生出变幻。

    始皇帝三十四年,在整个大秦帝国施行郡县制的第八年,博浪沙刺杀风波已过,六国之遗老遗少复辟风波正猛。

    始皇帝于咸阳宫中置酒,除了一众官员大臣以外,还有博士七十七人。

    当是时,博士儒生淳于越公然上书,道是始皇帝当力行王道,复分封,废郡县,将所有皇家子弟分封出去。

    只是———

    “秦之所以革之者,其为制,公之大者也。”

    看着此一幕,做为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柳宗元却是摇头,发出感叹道:

    “至于复分封而废郡县者,何其不智?”

    始皇帝之所想要行郡县制难道仅仅只是因为私心吗?

    从周到秦统一天下这上百年,及至后世,始皇帝若当真是想私其子孙,那么大可以顺应此前丞相王绾以及朝堂上绝大多数人之所提议的,行分封制又或者弄出一个分封与郡县并行之制度。又何以在最开始,便坚定不移的选择了分封制?

    只不过那高台之上的帝王并未因此而怪罪,抑或者有任何的发怒,只是下令复其议,叫大家一起来讨论。

    淳于越或许是读书读傻了想要挑战帝王之威严,真心实意的想要回复到七国并存甚至是周礼的时期。但于帝王的眼中之所看到的却是暗中有力量在蠢蠢欲动,想要掀翻他之所确立的制度,回复旧制。

    并且借着淳于越这颗棋子,已经将一切摆在了近前。

    但那本就有心掀翻一个世界,并且开辟一个自己之所想要世界的帝王又怎会因此而轻易妥协?

    不过是将眉眼垂下,以目光注视着手中的酒樽,目中晦涩难言。

    只是那下首的李斯却是自然而然的懂得了始皇帝的想法,又或者说,他本就是被那夜空之中皓月与星辰的光芒吸引,所以相追随,并且愿意为了那君臣之所共有的理想目标而努力。

    以他们的目光,自然能够看到,只有真正的一统,将分封制彻底的废除,方才带来天下大定。

    而非是恢复到此前之列国伐交频频的局面。

    因而李斯出列,对儒生之以古非今的论调加以驳斥,揭露儒家之依附分封而存的立场。

    进而提议焚烧除农家医家墨家等实用之学和秦宫保留史书之外的,那些所谓的"王道之书"和“春秋古籍”。

    禁止以私学而非议朝政。

    这样的手段其实在历朝历代之中,都不鲜见。

    于是高台之上的帝王回了一个字,可。

    那么儒家因此而断绝了吗?

    没有。

    儒生因此而消失了吗?

    没有。

    甚至于这次上书倡导回复分封的淳于越都没有受到始皇帝惩罚,而是在胡亥即位之后,知晓二世并非是昔日的始皇帝,方才跑路离开,转投刘邦。

    可惜楚人一炬,那些被保存下来的典籍,却有不少毁损在始皇帝身死之后。

    至于坑儒————

    坑的当真是儒家子弟?

    于是在下一刻,那周遭之画面与场景再度生出改变。

    在焚书事件发生之后的第二年,方士候生、卢生等替始皇帝寻仙药而不得,于是开始抹黑并诋毁帝王。

    道是始皇帝刚愎自用而贪恋权势,以刑杀为威,所以才不能够求得仙药。

    然后还真有人相信了他们的鬼话。

    然后这两人便以此为脱身之计,逃之天天。

    不仅如此,那些话还在整个咸阳城中生根发芽,传播开来。

    始皇帝:…

    人在家中坐,锅

    从天上来。

    反正就很突然。

    所以你们搞诈骗卖保健品还带诋毁客户的?

    做为客户,这能忍?

    然后始皇帝就下令在咸阳城中搜捕捉拿卢生同党,共四百六十人。

    除了少量儒生之外,俱皆是方士。

    然后这四百六十人被始皇帝下令活埋。

    所以你以为的焚书坑儒,将所有的书籍全部烧毁,所有的儒生全部坑杀。

    事实上的焚书坑儒,不说相较于满清那登峰造极的文字狱,便是相较于其他朝代的君王而言,亦算不得什么。

    当然,同赵宋王朝那不杀士大夫和一贯以来的love and peace优良传统自然是不能比的。

    秦焚书,六经未因此而亡。

    秦坑儒,儒生未因此而绝。

    汉初议礼者三十余人,皆秦诸生,皆未尝被坑者。

    其人皆怀六艺,学通《诗》《书》,逮汉犹存者也。

    只不过随着虚空之诸多场景画面终结,短暂的沉默之后,终是有人似喜非喜,似怒非怒道:

    “终不过是二世而亡。”

    二世而亡啊…

    于始皇帝和李珂之所在的空间之内,出现的恰是那人开口,说出的话语。

    然后李珂便将目光落到那玄衣高冠的帝王身上,却见始皇帝垂了眼,有天光于这帝王身上洒下浅淡的影。似是渊深莫测,却又似乎蒙着某种凝重的、悲哀的气息,恰似是一尊孤寂且永恒的雕塑。

    沉默,长久的沉默。

    只是在那不同的时空之中,于众人眼中之所见耳中之所闻,却是有天音落下,伴随着画面生出。

    【赢政和他的帝国并不完美,恰如同彗星,于天宇闪过,纵使再如何的明亮,亦注定消亡】

    【但闪过之后我们看到的是什么呢?】

    【是满天的星斗,是汉唐宋元明清】

    于是在那一瞬间,所有人仿佛置身在漫天的星河之内,触目之所见所及,俱皆是一个又一个闪耀的星辰。

    “所以这背后的仙人,对于那位华夏之祖龙,当真是厚爱啊。”

    朱元璋目光闪烁,似是被眼前的这一

    幕之所震撼。然而在短暂的失态之后,终是反应过来,发出如此感叹。只不过——

    “清?异族的政权﹖所以当真是咱老朱家的子孙不肖,丢掉了大明的江山,叫异族窃取神器?”

    拳头渐硬,老朱感觉胸中有句脏话不吐不快。

    和老朱─样想法的还有朱棣、朱瞻基等。

    至于那位崇祯皇帝,则是一脸的不可置信甚至是癫狂,并不愿意去相信这个事实。

    而如王朗等,或许心中尚且对嬴政存在着偏见甚至是不同的看法,在那某一个瞬间,动了动嘴唇,却是终究没有发出过多的言语。

    但有如王朗这般自诩聪明,总算是回过味来者,自然亦有那些对此不以为然,甚至是不愿意接受者。

    比如那清朝乾隆皇帝便在失神与错愕之后再度发出疑问,一脸深受打击且不可置信模样。

    同样如此的还有唐明皇李隆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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