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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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莞认真说,这么做,已经过了。

    她和秦瑛是为了谢辞,为了大家,初衷是好的,但荀逍可以说得上挟持绑架不择手段了。谢辞有一句话说对了,荀逍性情大变,他心里除了刻骨的仇恨,其他都面目全非了。

    谢辞是看荀逍不顺眼,但确定后者没问题并纳入己方阵营之后, "他心里还是把你当大表兄的。"

    不然哪这么多轻易来的信任。荀逍冷笑一下子收敛起来,脸阴沉沉的,抿唇如冰,不再说话。

    顾莞站了起身,呼了口气: “还有文萱,如果你真不打算和她再续前缘,最好早些和她说清楚吧。

    她自己心里也搁着事,没心情一直开解荀逍,说完之后拍了拍裤子,转身牵马,离开了山谷边。

    顾莞情绪不大好,因为她想起前世的一些事情了。

    不过她一直都是个积极向上的人。

    她允许自己低落一段时间,就以中午为限吧!但人不能一直沉浸过去,差不多就行了,她还有谢辞的事情的事情需要妥善处理好呢。

    她得调整一下心情呢。

    她牵着马,漫无目的走在山间的小道上,动了动手腕,就看见了露出来一点黑褐色袖箭的皮边,这是谢辞给她亲手戴上

    的,他大哥的遗物,他自己都舍不用,却很认真地系在她的手上给她防身。

    不管谢辞是怎么开始的,什么时候开始的,顾莞都不愿意他伤心。

    她刚来这里时,是秦瑛坚强的照顾让她很快振作起来,但却是谢辞,让她在这个世界体会到真正的喜怒哀乐。

    一开始,他在顾莞的印象里,是一个原书中长辞淮水扶棺而葬的盖世英雄,让她扼腕叹息,大骂作者不做人。

    但真真正正接触到他,那个匍匐留着血泪的瑰丽少年,他会因为越狱和杀狱军而痛哭失声,苍白着脸撑着身和她一起打火剥皮,磅礴大雨的屋檐下给她递满满肉馅的大包子,自己吃没馅的。蒙蒙飞溅的水雾下,他认真说,要给她写和离书、帮她开酒馆的真挚少年。

    两人手牵手,从中都一路辗转到相州,到肃州,再到灵州祈州,至此刻的阴山以南。

    他伏在赤松院的沟渠里,仰首一字一句说,倘若她死了,他必自刎来相伴。

    两人一起粉碎了荀荣弼和荀逍的阴谋陷阱,从英烈坡脱身而出,冲到陇山道截停那些人,浮风回雪,劫后而生,相视而笑。

    还很多很多,谢辞其实很细心,也很贴心,他给她牵马很多次,最好吃的总是留给她吃。

    这些过去,种种经历,给谢辞留下了刻骨铭心的记忆,然给顾莞留下痕迹也不会浅。

    一开始,她看这个世界多少有格格不入的,是谢辞给真实感,亲人的感觉。

    现在她看谢家人,也真的和家人差不了太多了,但最特殊的还是谢辞。

    顾莞很珍惜两人之间的感情,她不希望因为这件事影响两人的关系。

    顾莞沿着山道一直走着,走过小溪,走过当初那个石台,越山林而过,还在山涧边做了很长时间。

    她终于觉得差不多了。

    "好了,回去吧!"

    顾莞搬开石头找小蟹,用石头把涧边围了一个圈,哪只要跑掉就捉回来,最后她掀开石头,把它们都放走了,翻身上马,打起精神,一夹马腹。

    膘马涉水,越过山涧,驮着持剑的年轻少女哒哒往原来的方向而去。

    只是有些事情,却总是和想象中有一些差别。

    谢辞是傍晚回来的,一整天时间他都在反复筛查

    查漏补缺,以保证万无一失。

    一整天的密锣紧鼓下来之后,他踏着晚霞快马疾奔在回营的道路上。

    谢平传信给他,说顾莞督促荀逍处理好首尾之后就回去了。

    盘旋在清水河谷平原的云层被劲风吹散,天空蔚蓝,阳光挥洒热力,到了傍晚,漫天的晚霞染上山野平原,为他的前路披上一层绚烂的红光。

    他的心情飞扬起来,战马四蹄翻飞,踏着这条红灿灿的道路一路往连绵的大魏主营飞驰而去。

    拐过一个弯,熟练绕过溪沟,对冲他见礼的士官兵卒点头示意,他冲进辕门,哒哒马蹄声一路飞奔至他的营帐前。

    他翻身下马,快步掀帘而入。

    顾莞趴在他的长桌边上,正在出神——她如果回营帐的话,其他近卫会让出来,值夜班挺累的,她不想打搅别人休息,也不好到处乱晃,于是只好待着谢辞的营帐里。

    这个大帐,处处都有他的痕迹,就算闭上眼睛,都嗅到他熟悉的味道,那是一种年轻男性干净又

    带一点汗味的阳刚气息。

    让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其实两人都已经心知肚明,只差揭下最后一层纱。

    谢辞踏着晚霞掀帘进来,黑色的铠甲下摆带起一阵风,他双目粲然,如同朝圣一般的目光浸透了喜悦,满溢的情感倾斜而出。

    "回来啦?"

    顾莞冲他笑了一下。

    这个她看着从男孩变成一个擎天战将的年轻男子,看着从孤子一身彷徨倔强到如今初具举轻若重胸有成竹之风的少将军。

    当他清晰出现在她眼前,顾莞刹时有点感慨难言。

    谢辞点点头,他微微侧头,谢平等人非常懂事退了出去,让谢辞十分满意。顾莞: "……"

    谢辞抿唇一笑,他快步上来,他一直笑着的,顾莞抬头的时候,也只好冲他笑了一下。晚膳已经好了,端上来温在食盒里,她说先吃饭吧,他兴冲冲说好。顾莞笑了下,把筷子递给他, “我饿,我先吃过了,你吃吧。”

    盘子里的菜都分了一半,大馒头她掰掉一个的大半,剩下小半搁在另外一个上面。谢辞却一点都不在意,他接过筷子,风卷残云地把这些半盘菜全部扫干净了。

    />他年轻蓬勃的身躯,正如他炽热的情感,在察觉之后,顾莞才发现竟是这么浓烈到掩饰不住。她一下子有些笑不出来了,先前一直做好的心理调节好像失去了作用,情绪一下沉了下来。她突然有些难受,就像回到昨夜刚刚知道这件事不久一样。

    可再如何,该说的还是要说的,她不能耽误谢辞,让他越陷越深。

    顾莞这一刻甚至有点茫然,她是不是该调到其他地方去,才会对谢辞好一点?

    在她愣神的时候,谢辞却已经放下筷子,他从怀里,很小心地掏出一个红绸布包。

    他极珍爱的,小心翼翼要打开它,可就在这一刻,一只手搭在他的手和红布包上。

    顾莞阻止了他,她轻声说: "不要打开好不好?"

    夕阳余晖照在牛皮大帐上,帐内有点泛着红的暗,谢辞忽想起两人成婚当日的红帐,霞光映在她的侧颜上,有一丝温柔,美丽得惊心动魄,眉梢眼额得如同印在他的心坎上。

    但这种升至巅峰的喜悦,在她轻声说出这一句的时候,谢辞敏感地,心一沉,如同突然出现了一个大洞,骤坠了下去,一刹,他喜悦全消。

    谢辞错愕,倏抬眼看她,这时候,他才骤读懂了顾莞那一丝温柔下藏着的担忧和伤感。他愣愣地,看着顾莞。

    顾莞抱膝坐在桌边,轻声说:“我当初和你说过,我想开一个小酒馆,办个女户,当垆卖卖酒,

    那是因为我从来没想过成婚。"

    "我想一个人过。"

    顾莞放开那只手,轻声和他说: “对不起,是我的不好。”不管怎么样,都是她的错。

    "等六月的时候,你给我和离书好不好?"

    谢辞怔怔听着,他的心像从当空的烈日里,猝然浸进了数九寒冰。关键是,顾莞是很认真和他说,每当她这个表情,她都是在说真的。

    "……为,为什么?"

    谢辞张了两次嘴,才发得出声音,他抬眼看着她,骤一把抓住她的手,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谢辞声音都变了,他真的,从来没想过会这样,他一直以为自己只要足够努力,顾莞就会喜欢上他的,

    他真的真的好爱她

    !

    谢辞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潸然泪下,两行眼泪竟控制不住倏地就下来。他茫然地站在大帐中间,红彤彤的晚霞一大片照在帐面,炫目得晕眩。满腔喜悦,满怀期待,骤然一空,让他竟然辨不出自己身在何方。谢辞手一松,那个红绸包掉在地上,竟然骨碌碌滚出一枚红宝石戒指。

    ——不记得是哪一次,伪装的时候,顾莞无意中拨弄了一下一个戒指,说,四爪样式就好,简单一圈,最是漂亮。

    聪明如谢辞,竟然从她当时的语境和神态,及那个伪装的身份,察觉她喜欢成婚有戒指。

    顾莞为了救他,把身上唯一的那一枚红宝给了出去,那是她外祖母留给她最贵重的嫁妆。谢辞私下里费了很多心思,才换回了这枚晶莹剔透的红宝石,小了一点点,但形状很漂亮。

    他想,以后再给她寻一颗更大的。

    他自己一点点打磨,然后小心翼翼镶嵌进这个四爪银托里。他慢慢跪在地上,双膝着地,仰首看着她, "能告诉我吗?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求求你……"

    谢辞竭力忍着,但双目泛红声音带着哽咽,他握在手里的那枚漂亮的红宝石戒指因为抓她手太紧,棱角深深陷在她的手背。

    顾莞心像被叮了一下似的,又像有一条钝物,挫了她心窝子一下,倏地,她眼泪就下来了。本来有些话,顾莞这辈子都没打算和任何人说,但这一刻,她心又酸又胀,一下子破防了。"我有喜欢的人了。"

    前世种种,她刻意忽略努力告诉自己要淡忘要积极阳光,不让自己想起的种种,因为这句话骤然

    翻涌。

    顾莞一下子眼泪没控制住,哗哗就下来了。

    她捂脸,妈蛋,这么长时间,她以为自己努力已经见效了,但现在才发现,好像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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