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1/2)
当天的夜里,厚厚的积云笼罩了整个晚空,整个皇城沉浸进駿浓的夜色之中。灯笼照射不到的地方,伸手不见五指。
等引路的小太监离去之后,郑守芳伸手推开房门,他的脸面惨白一片。这些日子,不断有人和他交接手上内卫事务。
大殿上谢辞和皇帝突然喝令他退下,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郑守芳终于感到害怕了,他当内卫首领这么多年,他非常了解老皇帝,他开始意识到自己的死期要到了。
不疾不徐,仿佛平静无波的节奏将会在自己彻底交代完毕所有事务那一刻夏然而止!
不行,他得自救!
他立马设法传信给他的另外一个主子。
——郑守芳并不是一个很老实的人,他这样的内卫头领,想要长青少不得明日之君的信任,他知晓皇帝的心意,早早就搭上了太子,幽禁不过是保护,所以他从未断过和东宫的联络。
郑守芳交接的时候有给自己留一手的。
夤夜,一个纸团从窗缝送出,掉头墙根下,很快被人拾了去。
只是郑守芳没想到的是,接到他的信,有人却是喜出望外。
于是,谢辞在万寿节结束之后的第二天,他见到了一个料外之外的人。
万寿结束刚刚结束,江南粮城案稽查的上表即抵达中都,晚朝之上,一石激起千层浪,粉墨登场的谢辞李弈旋即揭开中书省、兵部、礼部、工部、都察院种种弊病,一连串证据激化蔺国丈与冯坤之矛盾,全力攻击此二人及其下党羽!
以雷霆万钧之势,迅速掀起千层巨浪。
此时此刻,谁也不知道,大魏朝最后的白热化炽战就此拉开了帷幕。
谢辞有别于其父谢信衷,他展现出惊人的政治敏锐度和攻击力,和李弈互为犄角,步步逼近,当朝的诘问就将三名御史和两党官员逼问得哑口闻言无法推诿,被老皇帝当朝就推出午门斩了。
腥风血雨,高强度的朝堂厮杀一整天下来,谢辞身心疲金,然后他刚刚回到政事堂的堂署之际,却看到了一个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的人。
暮色笼罩大地,夜风平地而起,秋的寒意穿堂呼啸而过,谢辞的堂署没有点灯,他一进来,就敏锐察觉里面有
人。
留守堂署的是谢平和谢起,谢平上前,附耳低语了一句,谢辞倏地抬起眼眸。
夜色渐沉,夕阳没入地平线,残存的續红作背景,整个政事堂堂署的朱红宫墙和庑顶飞檐轮廓黑乎乎一片。
——中书省政事堂即如今的最高朝政中枢,官署位于外朝金水桥左侧的庑廊之后,黑色的瓦顶、朱红的宫墙,居中是诸宰辅商讨政务的正厅,李弈和谢辞的堂署是左手第一排最大的两院,李弈在南,谢辞在北。
谢辞在院内伫立片刻,慢慢走了进去,谢平谢起对视一眼,无声退到一侧,一个守着房门外,另一个快步出了大门外盯着。
外朝的大路上车轮辘辘,暮色笼罩大地,練红与黑暗交错,犹如一张巨大张开的暗口。
谢起守的是房门外,他身侧还有两个悄然而至的东宫的宫侍,谢起和他们前后而立,他不禁紧紧抿唇。
谢辞一步一步往里走,屋里没有点灯,一袭内侍常用的石青色斗篷已经卸下,一个身穿杏黄色皇太子常服的青年男子正背手伫立在窗畔。
谢辞慢慢俯了一下身: “太子殿下。”
眼前的年轻男子,饱满的天庭,如刀锋一样锐利英俊轮廓五官,眉宇间和昔年的谢信衷谢骅是那般的相似,皇太子李旻大喜,立即一个箭步上前,将他扶起。
"快快起来,快快起来。"
皇太子李旻一脸愧疚自责,呼了口气: “想当年,谢公辅助东宫谆谆教导,为孤长跪金銮殿而不起,只是后来,……”他面上流露出懊悔自责痛到极点的的神色,甚至垂泪, "孤被蔺国丈这个贼子逼迫,不得已之下,只得……"
“孤快马加鞭,令人北上肃州,只可惜已经为时已晚!东官竟被幽禁,谁曾想忠勇公府竟被夺爵抄禁!这几年来,每每思及此事,孤痛心疾首!孤多次命人北上寻汝等,只可惜并无音讯!.…"
谢辞静静站在原地片刻,他顺着太子的表演,上前虚扶,垂泪哑声: “太子力有不逮,无需过分自责。"
于是,皇太子李旻很快谢辞的劝慰下止住眼泪自责,这个白皙的青年一脸的欣慰,手放在谢辞的肩膀: "谢卿有今日之成,老师在天之灵,必深有慰藉。"
“是啊。”
/>谢辞淡淡笑了笑,暮色昏暗,他心头一片冷然的雪亮,这位皇太子,是来暗中将他他收拢麾下的。
就这么直接就来了,多么的自信。
呵。
不过也对,要是眼前的是从前的谢信衷或谢骅,甚至三年前的谢辞,很可能就悲恸过后,就再度毅然投身效忠于太子了。
谢家男人铮铮铁骨,忠义之心可昭日月。
太子是嫡子储君,国朝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啊!谢家既已辅助东宫,就将义无反顾走下去。
看来皇太子李旻还是非常了解谢家人的。
只可惜的是,他遇上的是历经了种种磨难和黑暗之后已然性情大变的谢辞。
眼前的李旻仍在欣慰慨叹,话语间果然逐渐过渡到重新收拢谢辞,谢辞心里呵呵冷笑,黑暗里他的眉目已经阴沉幽冷一片,若说郑守芳是间接刽子手,那么眼前的这个皇太子,就可以说谢家倾覆的最直接罪魁祸首之一了,他说只得,只得什么?
只得弃车保帅啊!
将他的父亲推出去,保住自己!
直接导致了谢家满门倾覆,世世代代谢家男儿以抛头颅洒热血忠肝义胆换来的封爵被无情戕夺,十六岁男丁判斩,女眷幼童流放千里。
他的父亲就是因为保住他,父子才身首异处的。
呵呵,居然还收复他,简直白日做梦!
但谢辞什么都没说,他在皇太子李旻慷慨激昂之后,冷冷无声勾了下唇角,俯身,无声单膝跪地。
他听见自己铿声: "谢辞愿效仿父兄父兄之志,从今往后,谨遵太子殿下之令!"
暮色昏暗,掩住了他阴沉沉的神色。
皇太子李旻哈哈大笑,立即扶起谢辞, "好,好,非常好!"
皇太子走了之后,谢辞一直忙碌到深夜,离开之前,他站在堂署大门之外,呵呵冷笑出声。
……
秋已经深了,窗纱已经换上厚的,透光性没以前好,却圈住了一室的温暖。
顾莞就挺满意的。
这今天谢辞忙得不可开交,她替他管着内部的事情,这几天朔方秦显那边来信不断,她能处理的先处理掉,不大明白的就先放着,等谢辞回来问
过他再回信。
她处理这些事情,就在谢辞的大书房里。
值得一说的是,陈晏来到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跪请谢辞进驻中路大书房。整个原忠勇公府的中枢核心之地、原来谢辞的父亲北帅谢信衷的大书房。现在谢辞已经承继谢信衷的衣钵,成为整个谢家一派的核心灵魂,谢家之主。
陈晏说起来泪洒当场,但谢信衷父子三人确确实实已经真正成为过去式,谢辞执掌了一切。那个家宴后的傍晚,谢辞哑声应下,之后移了过去。
顾莞也沾了一点光,她处理这些事情,就是在那个庄严肃穆的大书房的。
搞到她都不敢开小差,正襟危坐很认真把事情都处理完了。
除此之外,就准备进宫的事了。
别人进宫是拿上宫斗剧本准备翘着兰花指大杀四方了,她进宫却是随时准备跑路的。
她觉得好笑,哼着歌在准备要进宫的东西,那条很细很坚韧的穿耳银钎,没想到还有再度派上用场的一天,她小心翼翼的,将它塞进绣花鞋的千层底里面。
"你把那个白色瓶子里面的粉,倒进耳环里头,小心点别吸进去,有毒的。"
谢辞坐在她闺房的圆桌边,打开掏空的珍珠,把药粉用制药的挖子,将黄白色的粉末一点点塞在里头填满。
这个药粉是顾莞支询过他们的郎中,用曼陀罗粉加其他有毒药物配的,另外还配了其他的好几种。
顾莞将几条银钎、铜丝之类的东西分别塞好进鞋底、腰封,还木簪子里面,以防要换掉一些衣物的话,还有东西在。
"诶,这样看来,还是冯坤手腕高明啊。"
如今各方手段一点点明朗化,冯坤可以说得上恩威并施了。
顾莞已经知道昨夜皇太子的事了,她吐槽: “他怎就不给太子通个气呢?”说的是老皇帝。
谢辞淡淡: "没到这份上而已。"一个太子而已,谁也不够皇权和皇位重要。
老皇帝之所以属意太子,不过只是厌恶三、四两位皇子罢了,但前者并非不可替代,等后面那茬小皇子长起来,还要另说。老皇帝即便到了死的一刻,皇权谁也别妄想染指。
"这么说来,其实皇太子李旻有反心也不算无的
放矢咯。"顾莞啧啧: “只可惜,这批皇子素质也就那样。”和老皇帝一比,差老远啊,老皇帝虽然那啥,但他真真正正是一路杀过来到今时今日的。
皇太子李旻从前还好,但自从一次折戟沉沙被幽禁,感觉仁德范都端不住了,三皇子就算了,也不知四皇子会不会好点?
回忆一下宫宴所见,她目测可能就四皇子好歹算略好一点。能不能干不知道,看着还算稚嫩老实。
顾莞边干边聊天,利索把东西往犄角者旯塞完了,不过谢辞全程没吭过声,顾莞站起身,拿了两件兜衣过来——这是徐氏和秦瑛连夜给做的,这会儿那边还在赶工呢,给顾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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