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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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凄冷的夜,滂沱大雨在城中肆虐。

    城东奚家,独栋别墅外面,昏黄路灯照着贴了封条的黑色铁门。

    袅淡的光没入黑夜,给这场雨镀上一层脆弱的温度。

    奚漫抱膝蹲在角落,她背着书包,身穿私高校服,孤零零的,不时打着战栗。

    直到此刻,她整个人仍有些恍惚。周一去学校时还好好的,周末回来,家里已是天翻地覆。

    父亲被带走,奚氏所有资产被法院查封,亲戚朋友不敢接她电话,那群讨好奚家的人一夕之间没了踪影。

    雨水顺着别墅大门前的屋檐砸下来,形成水柱汇聚在她脚边。

    奚漫脸色惨白,饥饿和寒冷侵吞着最后的意识,却抵消不掉她心底的不安与惶恐。

    她不时抬头看前面的路口,瞳底隐隐流露几分忐忑的期许。

    奚家的变故如今全网皆知,他肯定也看到了。

    他会来找她吗?

    就连奚漫自己也有些意外,此刻脑海中最先想到的,居然是那双漆黑瞳仁,以及里面跳跃着的金箔似的灼光。

    雨势越来越大,夜越来越深。

    路口静悄悄的,始终没有人出现。

    她攥紧书包上悬着的许愿瓶吊坠,收拢的五指惨白,不见血色。

    眼皮渐渐变得沉重,奚漫昏昏沉沉间手上无意识用力,吊坠上的粉色许愿瓶顺势从书包上扯落。

    奚漫身子颤了颤,立时苏醒。

    一辆车子由远处驶来,明亮的车灯笼罩住她,奚漫指间一松,许愿瓶滑落在地,跌进脚边汇聚的浅水坑。

    她来不及去捡,隔着雨幕怔怔地看向那辆车。

    驾驶位车门打开,男人撑开一把黑伞,下了车疾步朝她走来。

    车灯的光线从身后铺在他双肩,勾出男人清隽柔和的下颌轮廓,白衣黑裤,斯文俊朗。

    沈温手里的伞尽数遮在她头顶,在她跟前缓缓蹲下。

    看着女孩脆弱无助的样子,他心上一疼,哑声开口:“对不起,三哥来晚了。”

    豆大的眼泪夺眶而出,奚漫说不

    清是委屈还是感动。

    男人修长好看的手握着伞柄,另只手微微曲起,将她沾上雨水的一缕青丝勾在耳后,温凉指腹顺势拂过她脸颊那滴晶莹的泪珠。

    “漫漫不哭,三哥来接你回家。”

    他极尽轻柔地开口,声线温润清透,一如他的人一样。

    奚漫被他搀扶着起身。

    上车前,她扫过空无一人的四周,似在找寻什么。

    沈温察觉她的异样:“在等人?”

    奚漫摇了摇头。

    已经这个点,除了沈温,今夜大概没人再来。

    她最后怔神地看着地上的许愿瓶,透明玻璃制成,小拇指大小,里面是粉色的夜光沙。

    此刻瓶身沾满泥泞,瓶盖敞开着,粉色夜光沙洒落一地。

    ====七年后====

    清晨,春雨初霁。

    轻薄的日光顺着别墅二楼窗帘间的缝隙,悄悄漏进卧室一隅。

    桌上手机屏幕亮起,伴随着响起一阵清脆的铃声。

    柔软的大床上,奚漫拢着被子睡得并不安稳。

    她蹙着秀眉,鸦羽般的睫毛轻颤几下,真丝绒被里探出一节白皙手腕,刚做完美甲的手摸索着寻到桌上的手机,熟练关掉闹铃。

    耳边安静了,她的手重新缩回被窝,继续闭着眼假寐。

    这次却没再睡着,被闹铃吵醒前做的那个梦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确切来说,那不是梦,是她这些年深埋于心的记忆。

    原以为多年过去,她对那段记忆早就淡了,如今却又被一场梦勾起。

    她发现自己并没有遗忘,只是刻意回避,不愿提及。

    她记得当初的彷徨无措,惶恐不安,也记得独自一人缩在奚家门外时,雨水寒风裹挟着身体,凉意入骨。

    奚漫打了个寒战,下意识拢紧身上的被子。

    平复一会儿,奚漫摸起手机给沈温发微信:【三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等了几分钟,对面没动静。

    奚漫从床上爬起,趿着拖鞋去浴室洗漱。

    从楼上下来,莫姨正在厨房忙活,听到动静笑着招呼她用早餐。

    落地窗前,

    奚漫注意到外面地上的湿潮,诧异:“昨夜下雨了?”

    莫姨接话:“后半夜下了一场,今早起来,院里的春梅长出小花苞了,漂亮着呢。”

    奚漫正趴在玻璃上往外看,粉嫩的花骨朵含羞待绽,甚是好看。

    她拿手机拍了张照,去餐桌前坐下。

    莫姨已经麻利地将早餐摆放好:“先生刚过完年就出差去外地,到今天少说也有一个月了,工作总这么忙。”

    奚漫在吐司面包上刷了点蜂蜜:“沈家堂兄弟多,薄商集团的掌舵人却只能有一位,三哥想掌权难免压力大,忙很正常。”

    想到什么,她喟叹一声,“下周就是他生日了,不知道能不能赶回来。”

    “今年是先生三十岁生日,先前又刚做成一个大项目,听说沈老爷子高兴,沈家那边要好好庆祝,先生到时候肯定回来。”

    “也对。”她差点忘了,即便赶回来,三哥的生日也不会跟她一起过。

    奚漫浅浅扯出一抹笑,手上的面包索然无味。

    当初奚氏遽变,父亲旧疾复发,最后没抢救过来。

    项目出了那么大的事,甲方要问责,奚家又被沉重的债务压着,根本没人愿意蹚这浑水。

    那年沈温把她带去沈家,沈温的父母拒而不见,她最后连沈家的大门都没进。

    也是那时候奚漫才发现,人都是利己的。

    曾经沈伯伯和父亲好的如同亲兄弟一样,沈伯伯还说想收她做干女儿。

    可是奚家出了事,什么情分都没了。

    袖手旁观的人太多,沈温不惜与父母翻脸,也坚持要把她养在身边的这份情意,才显得格外珍贵。

    让她深感动容,且无以为报。

    父亲没了,奚家也没了。

    这些年,整个澜城想看她笑话的人太多。

    而护着她的,只有沈温一个。

    奚漫手机点开微信,先前发出去的消息,沈温还没回复。

    思索着,她又把刚刚拍的照片发过去:【三哥,家里的春梅开花了,好不好看?】

    他应该在忙,一直没动静。

    奚漫把杯中牛奶喝完,拎着包包出门。

    她这几天忙着给沈温准备生日礼物,直接

    驱车去往沈汐瑶工作的地方。

    沈汐瑶是沈温的亲妹妹,著名陶瓷大师华修竹的徒弟。

    工作室地处城郊,白墙青瓦,典型的中国风建筑。

    这里环山绕水,景色清幽,是华修竹打算安度晚年的地方。

    奚漫常来,驾轻就熟地将车驶进院内,停在泊车区。

    开门下车,余光瞥见旁边停着一辆Aston Martin。

    阳光下,蓝色车身被镶了一层夺目的光泽,车身线条多次变幻,却又完美衔接,透着浑然天成的凌厉。

    这里常有豪车出没,但这种张牙舞爪的车,奚漫还是第一次见到。

    “别看了,这辆车八位数,全球一共也没几辆。”说话的是华阳,华修竹的儿子,沈汐瑶的师兄。

    他倚在奚漫的小轿车后门,对她比了一个数字。

    奚漫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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