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6 章 风流(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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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决不能表露出来,否则他冲着这份恩情,也会回应她的情意。

    卿云怎么会让自己和他落入那样尴尬的境地呢?

    所以她只是微微笑着,说我也许从此不嫁了呢。

    就让她保留这份无人知晓的情意,他是她一个人的秘密。就让这故事留在时间里,留在每一次的擦肩而过里,她和他最近的时候,也不过是他笑着叫她娄小姐,开几句无关紧要的玩笑。花信宴二十四宴过去,她也没有枉费这场春天。

    十年二十年之后,他会有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但他会在这里,她也在这里,远远望见,像看一棵不属于自己的树。但在庆熙二十九年的春天里,她也短暂拥有过一场清浅的梦,南枝春晓,恰如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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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郡主去世,小贺办丧礼,大贺自然是要到场的。云夫人也和卿云一样,早早入驻,不比娄二奶奶,她一半是为卿云担忧,一半是因为丈母娘,不好太多插手贺家内务,免得人家说娴月闲话。云夫人是正经长辈,坐镇贺家,也为娴月省了许多事。

    外场多是贺南祯在照料,他这人有时候也吃了风流浪荡的亏,其实论教养,论诗书,他在京中王孙里都是数一数二的。毕竟贺明煦当年可是创下听宣处前身的人,贺南祯又是正经读过书的,前途无量的小侯爷,只是后来君臣离心,所以耽搁到如今。

    教坊令之后,岑小姐得到赦免,官家也隐约有递话,是要贺南祯重回官场的意思,但贺南祯只当没听见,仍然整日玩世不恭,渐渐官家也就放下了。

    ()    卿云在里面帮娴月做事,常和外场有配合,自然也知道他做事能力,又妥帖,又大气,所以才更加可惜。

    因为请一班道士的事,晚间天擦黑的时候,贺南祯进来问云夫人一句话,云夫人刚巧出去了,只有卿云在灯下看帐,见到他,起身叫了句:“贺侯爷。”

    “娄姑娘。”贺南祯仍然对她笑,道:“怎么两个‘贺夫人’都躲懒去了,只剩娄姑娘在这做晚课呢?”

    他其实是逗卿云玩的,是笑娴月和云夫人两个人把事都丢给卿云了,卿云老实,一个人在灯下这样下苦工,旁边放着半碟子山药糕,估计是饭也没正经吃,实在让人心软。

    但卿云听了,就认真纠正他道:“娴月身上不好,云夫人是去忙后天出殡的事了,不是躲懒呢。”

    她说完,自己也觉得不该太正经了。果然贺南祯就不说话了,只是在桌边坐下来了,看她记账。

    卿云有点惊讶,虽然两家已经成了亲戚,但毕竟彼此都是未婚,是有些逾规的。她不由得抬起眼睛看了他一下,偏偏贺南祯正用手支着脸颊,也抬起头来看她,两人对了一眼,卿云顿时有点窘。

    贺南祯立刻就笑了。

    “我看看你们账面记的什么呢?万一外面有什么错漏,也好描补。”他道。

    卿云也接受了他这个笼统的解释,还好脾气地把账本摆正了一点,好让他也看见。桌子小,灯火明亮,彼此坐得近,卿云抬起眼睛就能看见他的脸,连灯火照在他眉骨上的影子也清晰可见。贺南祯是天生的桃花眼,不笑的时候也像带着笑意,神色常常是慵懒的,看人不像看人,像漫不经心。

    “贺侯爷要是累了的话,可以去上房休息一下,明天再回去也是可以的。”她低声道。

    其实这样灯火可亲的时刻,在她是希望久一点的,但她是守礼的卿云,自然会出声提醒。

    果然贺南祯就会意,笑了起来。

    “娄姑娘下逐客令了。”他站起身道。

    “没有的事。”卿云被他点破,有些脸红,道:“贺侯爷这几日辛苦,帮了我们大忙了,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贺南祯只是笑。月香已经端了茶过来,他顺手尝了一尝,笑道:“今年的新茶好,可见是木炭的功劳。”

    是当初京中流言,造谣他和云夫人的事,卿云替云夫人生气,特地找个机会,让他收敛作风,还用新茶做比喻时的话了。说新茶要妥善保管,还要和木炭存放,仔细串了味。

    卿云这下真的脸红了。

    “多久的事了,贺侯爷还记仇呢。”她忍不住道。

    贺南祯只是笑,笑完了才看着她,认真道:“我不过是忽然想起来罢了。京中的人是这样的,多数是人云亦云的蠢人,周公恐惧流言日,他们惯常是这样犯蠢的,不必太往心里去……”

    卿云这才反应过来,他是拿当初他被传的流言,来开解自己。想到自己说的那句记仇,不由得耳朵发烧。

    谁知道贺南祯接着笑道:“话说回来,

    娄姑娘现在知道当初冤枉了我了,这杯赔礼的茶我就先喝了,我大人有大量,就不和娄姑娘计较了。”()

    卿云被他气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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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流言倒没什么,只是我身边的人担心得紧,让我不安。家人不说,连朋友们也为我担心,我也有点不好见她们了……”她轻声道。

    她其实也像凌霜娴月她们,轻易不示弱,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么轻易就说出来了,也许是因为他是贺南祯的缘故。

    贺南祯听了,以为她是被排挤了,还替她们那些朋友遮掩。他看似风流浪荡,其实对花信宴上的小姐们没什么兴趣,最熟悉的反而是荀文绮,也知道荀文绮排挤她的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你是天上月,跟她们也没什么好说的,说到这个,上次我去山上送东西,岑姐姐还向我问起你呢,你要是不嫌山路远的话,下次我送你上山去找她玩去,这些京中的女孩子,犯不着和她们玩在一起。”

    卿云抿了抿唇,知道他是好意,但想了想,还是开口了。

    “有件事我想着还是跟侯爷解释一下,”她认真看着贺南祯道:“从岑小姐出来之后,我鲜少和她联系,也没去看过她,不是我轻狂。是我想着,岑小姐是守礼的人,思虑也多,她老觉得欠了我的大恩情,其实我倒觉得没什么,不过举手之劳罢了。我娘常教我,要多考虑她人的处境。我不去见她,就是怕她待我太慎重,毕恭毕敬的,以后也处处想着回报我,这就给她添了太多辛苦了。所以我不见她,也是不想她有负担的意思。”

    贺南祯像是听进去了,卿云这才接着往下说。

    “我说句话,你别多心。”她对贺南祯道:“以后在岑小姐面前,我也希望侯爷不要提起我,我知道你是礼节重,滴水恩,涌泉报。但岑小姐还年轻,如何背负这样沉重的负担?一则她不需要还我,是我心甘情愿的,你总提,她总想着报恩,就成了负担。二则教坊司的事虽然不是污点,到底是不愉快的往事,她如今已获新生,就不要提起过去,让她伤神了。我也知道侯爷一定有轻重,我不过是白嘱咐一句罢了。”

    贺南祯即使认识她许久,仍然时时被她震撼到,当即收敛了神色,道:“我受教了,以后一定注意。”

    但他也忍不住夸赞卿云道:“娄姑娘想得比我周全太多,是我失算了。”

    “也得侯爷这样虚心的人,才听得进我的劝告。心思周全的人多,但能接受谏言的人,才最难得。”卿云道。

    贺南祯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那边云夫人已经和红燕说着话进来了,见了贺南祯,笑道:“我还到处找你呢,你怎么在这里……”又说了些要办的事,就把两人的话头岔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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