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 曾如果(八)(2/2)
江序:“???”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陆濯的爸爸什么时候回来了?
不是说好了会一辈子都不打扰陆濯吗?!
小时候的事情,江序并不是完全记得,但是那天在医院里,那个窝囊又自私的男人是怎么想要把陆濯以五万块钱卖掉的场景,江序确实一清二楚。
甚至可以说在江序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一定的童年阴影。
想到这里,刚才所有的吃醋嫉妒瞬时荡然无存,只剩下对陆濯满满的担忧和着急:“他回来干嘛?!不是说好了再也不会打扰陆濯嘛!”
江自林倒是答得不紧不慢:“我们当年说的是不还钱就不准回来打扰,人家现在把钱都还清了,回来也不算违背承诺。”
江序:“?!”
钱居然还清了?!
江自林像是感知到他的震惊和疑惑:“听说他前几年跟着别人去香港打工,苦了几年后,小挣了一笔,一个人在异地他乡漂泊久了又开始觉得对不起家里的老人孩子,今年听说陆濯成绩挺好,就回来把钱还清了,说想带陆濯去香港。”
江自林说得云淡风轻,江序却在那一刻觉得世界都要崩塌了。
陆濯他爸要带陆濯去香港?!
那他怎么办?
他要失去陆濯了吗?
他怎么可以失去陆濯。
陆濯是他求爸爸留下来的,陆濯是和他一起长大的,陆濯是要一辈子陪着他的,他怎么可以失去陆濯!
如果说之前的分离是让他尝到了思念的滋味,之
前的吃醋是他尝到了占有欲的滋味。()
那这样的噩耗则是彻底地把他抛到了一个四下无人的绝境里,让他在真正的恐慌和害怕里明白了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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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要陆濯和他在一起,只和他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名正言顺地可以永不分离。
于是那一刻的江序想都没想地就挂断了江自林的电话,给陆濯打了过去。
然而等待他的只有漫长的忙音。
几次没人接听后,他着急地挂断,又打给了杂货店。
这次接起的是花哥:“喂,小序,有什么事?”
“陆濯在吗?”
江序问得急切。
花哥答得自然:“陆濯不在啊,他和老爷子一起出门去取护照和港澳通行证了。”
护照和港澳通行证。
还是带着陆爷爷一起去办。
所以陆濯是真的要跟他爸爸走了?
这个没良心的臭玩意儿!
说好要和他在一起一辈子呢!
江序急得快要哭了出来。
他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没有这么害怕和慌乱过,他甚至来不及再收拾行李,背起背包,带上必要的证件和行李就往门外跑去。
麻烦司机大叔开到最快。
不顾是不是头等舱,只坐最快的一班航班,哪怕是他从前从来不坐的廉航。
落了地后,一刻都不带停歇地就直奔山脚下的杂货店。
路过看店的花哥的时候,也来不及打个招呼,就飞快地蹿上了阁楼。
阁楼里空空荡荡,并没有人,只有两个行李箱并排放在墙角,一看就是有人要出远门的模样。
所以陆濯是真的要走了。
甚至不打算告诉他一声的就要走了。
但陆濯明明不是这样不顾情义,冷心冷情,和贪图安逸生活的人啊。
所以陆濯到底为什么要走?
难道是因为察觉到对自己的情意后,却没有得到自己的回应,怕给自己带来困扰和难堪?
还是说因为江自林的反对,他家里人对陆濯说了什么,陆濯出于长时间以来的感恩和懂事,选择了退一步的隐忍?
然而无论是哪种,都不是江序想要的。
他的确是没有给予直接的回应,因为这一切来得太突然,还不够当时的他把事情想明白,可是现在的他已经完全可以确认,他就是喜欢陆濯。
他会因为见不到陆濯而闷闷不乐,他会因为想念陆濯而辗转反侧,他会因为看见陆濯的光芒而怦然心动,他也会因为看见陆濯对别人的好而吃醋失落。
他更不想离开陆濯,失去陆濯。
陆濯在他生命里早已不是一个单一的身份,而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所以这样的陆濯如果真的要走了,他可该怎么办。
江序只是想一想,就心痛得不能呼吸,泪珠也涌上眼眶,“吧嗒”一下,砸到了地上。
然后就听
() 到了身后一声温柔又熟悉的“序序”。
江序回头,看见陆濯熟悉的温柔神情的那一瞬,他终于再也忍不住,扑进陆濯的怀里,抱着他的腰,就嚎啕大哭起来:“陆濯!你个大混蛋!大畜生!大垃圾!我以后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他这样说着,手上却将陆濯的腰抱得紧得不能再紧,像是生怕稍微一松手,陆濯就会突然跑掉一样。
哭的也是和小时候一样的泣不成声,眼泪鼻涕一把流,流出来后还非要擦到陆濯胸口的衣服上。
“呜呜呜呜呜……”
江序埋在他怀里哭得像只伤心的小狗。
陆濯只是出门办个事情,一回来正好遇上江序,一个多月没见,他还没来得及好好看江序最近过得好不好,小狗就突然抱着他觉得稀里哗啦的。
搞得他又心疼又糊涂又觉得可爱得有些好笑。
他只能摸了摸江序的脑袋,小声问着:“序序,怎么了?”
他不问还好,一问江序的脾气就又炸了:“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没数吗!”
陆濯心里还真没数,他眉梢微抬,声音更温柔了:“我做什么了?”
“你收别人的巧克力了!你还对别人笑了!还是爱心形的巧克力!你不要脸!呜呜呜呜呜……”
江序哭得泣不成声。
陆濯却在短暂的停顿后,哑然失笑。
没想到他们序哥看上去没心没肺的,结果还是个醋坛子。
“如果你说的是集训最后一天给我表白的那个小男生的话,那他确实给我送了爱心形的巧克力。”
陆濯这样一说,江序顿时更气了,仰着脖子就喊道:“你看吧!我就……”
“但我没收。”
“?”
江序一懵。
陆濯低头看着他:“我不仅没收,我还告诉他我有喜欢的人了,也是男生,叫江序,很可爱很漂亮还很不讲道理,所以我永远不会收别人的礼物,不然回家又得哄我们家小祖宗。至于你说我冲他笑了,那可能是我每次只要一提到你就会笑,所以应该也不能算是我的错?”
陆濯说得慢条斯理,又温和耐心,眼神里还带着纵容又喜欢的笑意。
对别人都冷冷淡淡的骄傲少年,唯独到了他这里,每次都是用不完的好脾气。
江序忍不住心头又是一动。
然后陆濯就又笑道:“而且我们序哥就因为这个,就大老远的突然从法国飞回来?难道是吃醋了?”
陆濯的话语已经明显带上了暧昧调侃的意味。
江序原本就有些激动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本能嘴硬:“谁吃醋啦!谁因为这个就千里迢迢跑回来啦!我明明是担心你会跟着你那个不负责任的爸爸去香港了,我才赶回来找你的!”
江序说到后面,想起陆濯可能要走的事实,眼泪忍不住又流了出来。
“明明说好的要一辈子在一起,你凭什么不声不响地就扔下我要
走啊!就因为你喜欢我,我没有第一时间回应你吗?可是就算我没有第一时间回应你,全世界其他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我喜欢你,难道你就看不出来吗?你要是真的喜欢我,就不能等等我吗?我一直懂事的都比别人晚,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就等等我,等我回来说我也喜欢你,不行吗!()”
江序越说越委屈,越说越委屈,委屈到最后连嘴硬都已经顾不上了。
“而且我就是吃醋了,怎么了!我整整一个月没有见到你,我从来没有和你分开过这么久,我一个人在法国好想你,我天天看你的朋友圈,天天等你的消息,结果你培训结束了也不第一时间告诉我,也不第一时间来找我,你还冲别人笑,你自己说你是不是坏东西!?[()]?『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
“还是说要爸给你说了什么?可是无论他跟你说了什么,又有什么关系,我们两个人的感情是我们自己的事,只要你确定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们都一辈子不想和对方分开,那就够了啊!你一言不发地跑什么跑!香港就有那么好吗!比有我在的地方还好吗!”
所有的害怕,担心,委屈,纠结个茫然,在那一刻连着少年人终于认清的心意喷薄而出,一字一句喊得歇斯底里又掷地有声。
江序从小到大,想要什么都有,既没受过委屈,更没害怕过失去。
这还是陆濯第一次看见他失控却又坚定地哭着争取某样东西的样子。
而他想他争取的那样东西,不过是要自己永远和他在一起。
晶莹的泪水从少年通红漂亮的眼眶里难过地淌出。
陆濯只是看一眼就觉得心都要碎了。
他连忙一把把江序搂进怀里,低声哄着:“我没有要走,谁说的我要走。他是突然回来还清了钱,但我怎么可能和他走。”
“你不和他走的话,你办什么护照,办什么港澳通行证!”江序虽然哭得脑壳疼,但还没变成个傻子,质问得理直气壮又难过不已。
陆濯这才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办护照和港澳通行证是因为这次我爸把欠的钱都还清了,还留了一小笔钱,我集训,成绩又很好,爷爷又正好七十大寿,苏菲阿姨又说你一直想去香港迪士尼,我们就计划着趁着暑假,两家人一起去旅游一趟,就当庆祝庆祝这么多年爷爷终于可以开始过上好日子了,前两天也是一直在忙这个,想着给你准备个惊喜,就先没有告诉你。”
陆濯说得又急又温和,语气真挚有条理,听上去全然不像假话。
江序一时半信半疑,抬头看向陆濯,抽着鼻子,问:“真的?”
陆濯心疼地擦着他的眼泪,认真回道:“嗯,真的,江序,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无论谁反对,谁想带我走,或者谁想让你走,我都永远不可能和你分开的,你明不明白?”
陆濯从小到大从来就没有骗过他,尤其是永远不会看着他的眼睛骗他。
于是当陆濯的话语缓缓落地以后,江序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他扑进陆濯怀里,忍不住又开始了稀里哗啦的大哭:“那你不早
() 说!准备什么惊喜!我最讨厌惊喜了!以后再也不可以这样了!呜呜呜呜呜呜……”
江序哭得毫不讲道理,眼泪鼻涕又再次抹上了陆濯干净的白T恤。
陆濯唇角的笑意却更深了:“不准备这样的惊喜,我怎么会知道我男朋友这么在乎我?”
江序哭着就是一脚:“谁是你男朋友了!你别不要脸!”
陆濯硬生生地挨了他一脚,却也不嫌疼,只是把他抱得更紧了,笑着道:“你刚才都说喜欢我了,要一辈子都不和我分开,还不准我对别人笑,这还不是男朋友,那是什么?”
江序羞愤仰头:“我……”
“江序,我喜欢你,我爱你,是想要守护你一辈子,照顾你一辈子,陪伴你一辈子,看你开心一辈子,而且只想要你属于我,我也只会属于你的那种喜欢和爱,所以你愿意当我男朋友吗?”
江序还没反驳完就对上了陆濯低头时温柔又深情的视线。
少年漆黑眸底全是从容而又笃定的爱意,就好像他和陆濯的在一起本就应该是天经地义。
而陆濯的眼睛又那样好看,好看得像是两颗黑曜石,倒映出了其中灼灼的太阳光芒,耀眼得让人无法再忽视。
以至于那一刻的江序也忘记了再嘴硬傲娇和羞愤反驳,只是悄悄垂下眼睫,红着耳朵,抿着唇角,轻轻“嗯”了一声。
陆濯的唇角终于绽放出了他这一生以来最粲然的笑意。
他低下头,轻吻上了江序微甜的唇角。
江序先是一怔,紧接酥麻的触感就让他立马像触电一样一把试图推开陆濯,着急喊道:“以后不可以随便亲亲!”
“?”
陆濯眉梢一抬,以示不解。
江序的话语更急了:“以后我们必须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保持地下恋!因为糟老头子说了他要打断你的狗腿,所以一旦被他发现了,我们就玩完啦!”
江序说得无比着急又无比不安。
然而他对面的陆濯却只是陷入了某种诡异的短暂沉默,然后才缓缓开口说:“序序,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爸爸开车送我和爷爷回来的呢?”
“?”
什么意思?
江序呆滞偏头。
阁楼的窗户为了通风并没有关上,街对面的麻将声偶尔都能听得清楚。
而杂货店的门口赫然正停着一辆红旗轿车,他那伟大的父亲正和陆老爷子站在车门前,抬头看着阁楼,和蔼又危险地笑着。
那一刻,江序的大脑彻底宕了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