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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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上中天。皎洁月色透进窗户上新糊的一层碧纱。

    叶羡春端着甜汤,和叶扶琉两个关门对坐。

    叶扶琉捧着甜汤催促,“说说看,魏家只剩他们主仆三个,祖宅落在小镇里,怎么就朝廷勋贵了?”

    叶羡春咕嘟嘟地喝汤压惊。

    平日在老家隐居,整个月都不见一个生人,来了趟五口镇倒好,上岸碰着一群打架斗殴的,进门跟魏家三个同时说上话了!越回想越心慌,简直要了他半条命去。

    喝完半碗甜汤,一抹嘴,话音终于不打颤了。

    “魏家只剩魏三郎一个男丁没错,但魏家还、还有个女儿嘛。”

    叶扶琉喝汤的动作一顿。

    不错,魏桓是说过,他家里有个长姊,出嫁后生下独子,是他的外甥。

    “魏家武将门第出身,女儿嫁的可不是寻常人家,她高嫁入宗室,做了安王的侧妃。安王登基成了先帝,魏家女儿入宫封妃,魏三郎就此成了皇亲国戚。”

    叶扶琉思绪急转:“那魏家女儿生下的独子。嘶,该不会就是现今宫里那位……?”

    “嘘……”叶羡春紧张道,“先帝膝下可不就一个皇嗣?幼年登基,太后垂帘,就是当今高坐龙椅的官家。”

    叶扶琉不再说话,低头喝了两匙甜汤,放下汤匙,笑了。

    “魏家还真是好大来头。叶家隔壁住了个国舅啊。”

    她隔窗瞥了眼庭院。视线越过院墙,魏家的二层小木楼安静矗立在夜色中。

    “三兄说说看,好好一个皇亲国戚,不在京城安享富贵,怎么隐姓埋名,静悄悄躲江南小镇子来了?寻我们平头老百姓的乐子呢?”

    叶羡春关起门来和幺妹讲故事,人不露怵了,越说越顺畅。

    “魏家说到底是新贵。官家登基时才几岁?魏太后垂帘听政,母家得用的只有这一个魏三郎。他在京城得势那几年可着实没少折腾。一场党争大案,先和后战,清洗了小半个朝廷的文臣,余波至今未绝。京城于他可不是安享富贵的好地方。后来听说人生了重病?归隐江南老家养病,说得过去。”

    叶羡春边喝甜汤边说,叶扶琉仔细听着。

    党争大案,先和后战,她听过的。

    北地十三州久未收复,中原无险可守,北边,西边,西北边,戈壁来的胡人,草原来的蛮人,全把中原疆土百姓当做肥羊。早年几次南侵,朝廷还领兵硬碰硬地打,拿五倍十倍的人命扛。

    后来屡战屡败,打得失了锐气,朝廷渐渐起了求和的风声。但求和辱国,朝野文人骂声一片。

    战败还是继续打。年年丢盔卸甲年年打。一直打到某年,南下的蛮人骑兵直冲京城,就在京城外烧杀劫掠。当时的天子受不住了,和北边蛮人重金绢帛议和。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叶扶琉算了算,四五十年前?先帝的上两代,翰宗皇帝的时候。

    总之,朝野非议不绝。巨额岁币年年输送北边,官府赋税翻倍

    ,朝野文人年年写文大骂,乡野百姓粗口大骂。

    叶扶琉:“我记得小时候,有阵子街坊茶肆到处都有人议论,说什么终止议和盟约,停止北贡岁币……后来又没消息了?”

    叶羡春稀里哗啦地喝甜汤,“五六年前。那时候你小得很。那阵子先帝驾崩了嘛,官家新登基。朝廷当权的宰臣是主战的谢执,谢相公。朝野都以为要有一场大战了。”

    “后来没下文了?”

    “没下文了。当年的岁币照例贡给北边。全天下痛骂谢相公。说他口蜜腹剑,虚伪欺瞒天下人。表面主战,骨子里分明是主和一派。”

    叶扶琉:“这跟魏家有什么关系?”

    叶羡春觑向隔壁院墙:“如何没有干系?隔壁这位魏三郎,就是谢执谢相公的亲传门生。为了和战之争,朝廷分成了两派,数不清的奏折弹劾谢相公。魏三郎当时……还才刚及冠吧?”

    他放下碗,算了算年纪,“当年二十一。朝廷最年轻的一任殿前都指挥使,手里可调动京城二十万禁军。把和战之争定性为党争,直接领兵拘捕了小半个朝廷,一日锁拿二十四朝臣入狱。”

    他心有余悸,“当年那盛况,被文人之笔骂到现在。我时不时都会翻到几篇。骂得那个狠!”

    “哦。”叶扶琉心不在焉地搅动甜汤,“我倒没如何听说。”

    “朝廷上的党争,再动荡也惊动不到百姓。二兄当年正好在京城赶考,写了许多书信回来,我才知道。”

    叶扶琉:“说完了?”

    “早着呢。这位魏三郎一年干下的事,多过寻常人一辈子。今晚听我说完,明早就随我搬走。以后别再和隔壁这位大佛来往了。”

    叶扶琉没答应,也没不答应,起身又盛了碗汤,把话题轻飘飘扯开了。

    “往下说呀。别吊胃口。”

    “岁币按部就班北贡了三四年,朝野骂累了,主战的文臣贬谪出京城,朝廷上聚拢的都是主和势力。官家安安稳稳在宫里长大了,官家自己也主和。大伙儿都以为新政已定。拿钱换太平,这辈子不用打仗了——”

    “突然又要战了!朝廷又一场大清洗,官家御驾亲征,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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