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局（上）(回家。)(2/2)
抬起手刮掉他下巴上悬挂的水珠，她抿了抿唇，别扭的说，“好一点。”</p>
两人对话的时候，一群的警察与他们擦肩而过，面容冷酷，训练有素，溅起的泥点弄脏了他们黑色的靴子。</p>
跑在最后的那个大概是他们的长官，路过大雨中相拥的男女时，脚下稍微停了下来，与转过头的贺津行交换了一个眼神，男人唇边挂着一如既往那样亲和的微笑：“人在后面，路边废墟里，天那么黑，打个手电吧？”</p>
说出的句子如此体贴。</p>
那警官同他微微颔首，抬起手压了压湿透的警帽帽檐，头也不回地往陆晚的方向去了。</p>
……</p>
正门的方向是最开始的起火点，哪怕如此大的雨，火也尚未完全熄灭，且烧毁坍塌严重。</p>
贺津行按照苟安的指挥带她从侧门出去，远远的见正门方向，苟安这才知道方才在火中奔跑的时候，听见的声音不是她的错觉。</p>
现场空地前停着七辆警车，消防车，雨幕之下特殊车种的顶灯闪烁着红蓝光交替的警示灯。</p>
无数穿制服的阿sir各自压住聚众闹事的人，其中一个穿着皱巴巴西装的中年男人也被人从贺津行的迈巴赫副驾驶扯了出来，脸朝下摁在地上——</p>
阿sir将他的双手反拷在背后，那人不知道为什么还在哭爹喊娘喊脸好疼不要按。一边又忙不迭地道歉说知道错了。</p>
压着他的阿sir着挺年轻，大雨出勤好像反而让他更加兴奋，闻言直起腰，用坚硬的鞋尖踢了踢那人因为跪在地上朝着自己的鞋底：“胆大包天，绑架勒索的事也敢干，你猜那支票你能安然从银行兑换出来再存到自己的户头？当我们警察吃干饭的啊！哈！”</p>
他一边说着，又弯腰，从中年男人皱巴巴咸菜似的西装里掏出一张折起的支票，了一眼，嗤笑着交给身后的同事塞进证物密封袋。</p>
“还是我操心太多，原来这位叔叔不知道支票折叠就报废了？”那小警察乐不可支，“来贺津行当时没有提醒你。”</p>
被他点到名字的人面无表情，把怀中的人放回到地面。</p>
苟安站稳后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男人，只觉得这人从头到尾、从里往外，都散发着某种浓郁的气氛……</p>
用一个古早一点的词，大概就是“腹黑”。</p>
……</p>
那一辆辆排场拉满、颇为壮观的警车后面是苟安的家人，他们几l乎是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过来。</p>
只是现在被挡在了警戒线的后面。</p>
眼下着坍塌的巷尾，江愿手脚发软地靠丈夫的怀里，哪怕警察和消防队的说了里面火势已经得到控制，她捂着嘴一边点头，还是忍不住地眼泪哗哗往下流。</p>
苟聿满脸心急如焚，不停地问警方进去的同事有没有给一些消息，找到他女儿没有，还要分心稳住江愿……</p>
以及他在旁边发癫的儿子。</p>
令人吃惊的是苟旬也在，这会以他的精神状态和行为，严格的来说事后给他按个妨碍公务执勤之类的罪名关他个十五天也没什么问题——</p>
人高马大的少年此时躁动异常，上蹿下跳犹如被另一只土拨鼠精上身，嘴巴里面高喊着“让我进去，我去找她”！</p>
一个消防员抱着他的腰，剩下两个警察压着他的胳膊，才勉强把他摁在原地！</p>
苟聿本就焦虑，这会儿被苟旬吵的头昏脑涨，遂怒骂：“你别蹦了！你进去干什么！只会添乱！你急着找你那个小老师还是找你姐！”</p>
苟旬猛地回过头，眼泪嗷嗷往外喷，疯起来连他爸一块儿骂：“说什么废话，我当然找我姐！我姐在里面！”</p>
他说着停顿了下，那双眼逐渐被染红。</p>
“我得找她，我都还没跟她道歉！操！你们放开我！”</p>
打篮球的运动员爆发力不可小觑，他一个蛮力拧腰，真的像泥鳅似的甩开了消防员的手臂“噌”地往前窜了半步——</p>
就在这时，一颗石头从后面砸过来，狠狠砸在他的后脑勺上。</p>
少年一愣回过头，就见他哭哭啼啼喊着要找的人这会儿叉着腰，面无表情望着他。</p>
雨水冲刷着她苍白的脸颊，如出一辙的两对眼睛无声对视，她眨眨眼，一滴水珠从睫毛上抖落。</p>
苟旬像头熊似的扑向苟安之前，江愿和苟聿已经先一步一把把女儿拉进怀中。</p>
慢一步的苟旬着活生生站在那的苟安，狂喜过后是脑袋空白的卸力，他双腿一软跪在湿漉漉的泥泞中，抱住了姐姐的腰。</p>
一片混乱中，少年把冰冷的毫无血色的脸埋入怀中，鼻尖通红，重复了无数遍，“姐，对不起。”</p>
不知道什么时候风雨皆停。</p>
冰冷的指尖抓住他短短的头发，抓了一把，又摇晃了下，最后变成轻轻的一巴掌扇在他的脑袋上。</p>
“起来。”</p>
苟安说。</p>
“回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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