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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鄢辞自己也感觉到了那种极为强烈的执念——就在暮商受伤的一瞬,蘅娘残存的意识力仿佛即将熄灭的炭火,忽然被狂风吹得爆起火苗,燃烧着最后一点余烬。

    【能量阈值达峰,灵器马上要现身了】

    【去吧!】

    鄢辞心头剧痛,仿佛被一把烧红的钢锥刺入左胸,眼前顿时漆黑一片。

    【睁眼!】

    鄢辞压着喉咙的血腥味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这次直接坠入了蘅娘的意识领域,舌根散发的甜腥味并不属于他自己的身体,而是来自于蘅娘的躯壳!

    赤红的箓衣禁锢着蘅娘,鄢辞强烈地感觉到她想要站起来,想要扑向自己的女儿,但身上闪烁的金色箓文像无数道铁链一样将她死死困住。

    “咳!”胸口闷痛,鄢辞惊异地发现蘅娘竟然在咳嗽,一声,两声,然后忽然张开嘴喷出一大口血雾!

    鲜血如疾雨般喷洒在箓衣上,发出“嗤嗤”声,仿佛硫酸溅入冷水,冒起大团的白雾,那些闪着微光的箓文立刻便消失殆尽!

    鄢辞感觉到蘅娘虚弱的灵魂正在发出哀嚎,他立刻响应了那泣血的祈求,以自己的精神力控制着她的身体,颤抖着站了起来!

    “娘!咳咳!”暮商凄声大喊,一边咳血,一边挣扎着想要爬过来。红衣少女却娇蛮地冷哼一声,双手一合,将两半人头以根须缠在一起,狠狠击向她的后心!

    “暮!商!”蘅娘发出沙哑的嘶吼,鄢辞感受着她的本能,左手一挥:“剑来!”

    一柄短剑凭空出现,被蘅娘握在手中。

    在鄢辞精神力的加持下,她出手如电,整个人迅捷如鬼魅一般,短剑带着虹光刺向红衣少女的额头,同时低斥一声:“浮生!如何!”

    红衣少女如同被咒语定住,身形变得极为缓慢,短剑从她双眉之间刺入,直至没柄,从后脑穿出半截鲜血淋漓的剑刃!

    “当啷!”骷髅头落地,摔成两半。少女柔软的身躯猝然倒下,烟雾缭绕,清香四溢,化作一朵枯萎的红色小花。

    “蘅娘!”雾隐公瞪着眼睛,高大的身躯筛糠似的发着抖,连箓阵也无法控制,所有烟奴都变得茫然而缓慢,失去攻击力。

    他惊惧地望着妻子,颤声道:“你、你……为、为什么……不!不!你会死的!你不能……啊!”

    鄢辞强撑着蘅娘的身躯,感觉自己脸上像是有一个厚重的面具正在崩裂、粉碎,无数粉白的细屑掉像墙皮一样剥落。

    他意识到那是雾隐公为妻子粉墨妆扮的昙灰。

    “啊啊啊!”雾隐公绝望地叫了起来,瞪视着死而复生的妻子——泥塑般的女人正一层一层丢弃他裹在自己身上的精致的壳。粉白的皮肤、修长的眉眼、殷红的樱唇……所有美丽一点点化作齑粉,委落尘埃。

    憔悴衰老的,真正的蘅娘暴露在他的眼前——苍白泛黄的皮肤,衰老下垂的眼皮,毫无血色的干枯的嘴唇……还有那佝偻的身躯,干瘪的胸口……

    雾隐公窒息般移开视线,不愿面对丑陋的老妻,面对她被燔石之毒和无情岁月联手毁掉的面容与躯体。

    “当啷”一声,蘅娘将左手的短剑丢在暮商眼前,右手慢慢抬起,指向自己虽然人到中年,但依然魁伟体面的丈夫:“杀、了、他!”

    暮商呆了一下,但还是抓起了那把短剑,与右手的长剑并在一起——原来那是一对雌雄双剑,分则轻灵锐利,合则重剑无锋!

    “你、你、你疯了?!”雾隐公斥道,视线依然闪躲着妻子,“你、你竟叫她弑父?!”

    “你、才、疯、了!”蘅娘借助着鄢辞的力量,一字一句清晰地道,“你为了,为了炼制香兽,为了你虚无缥缈的十一层,不惜编造谎言,让你亲生的孩子去、去引诱合欢狐……我、我还没有死……你、你就用箓衣和昙灰封禁我……就为、为以我为由,控制暮商,让她心甘情愿作饵……她才十六岁……她、她是你亲生的……孩子……”

    “我、我都是为了你!”被妻子质问到脸上,雾隐公终于不得不直视她,声音里透着无法掩饰的外强中干,“你已经油尽灯枯,早晚我都得这么做,我不能让你离开我……”

    “只有我自己能、能决定自己应该留在谁的身边。”蘅娘说,“只有我自己能决定自己生或者死……你,不能!曾经,我给了你这个权力,但我追悔莫及,我现在……收回它。”

    她看向自己的女儿,佝偻的身躯无比衰弱,却无比坚定:“去!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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