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最终试题(2/2)
“耽误了河神献祭,让这妖孽祸害整个村子,你们担当得起吗!”
黄少言冷笑,“你做法事?”
她一把抢过他手中的剑,刷刷两下割破他身上的“道袍”。
“你以为穿着网购的二十九块九劣质cos服,捏把铜钱剑,再念两句狗屁不通的假咒语就成大法师了?”
“我看你个嘴歪眼斜的,才是那个心术不正祸害万年的东西。”她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连一向注重的口戒都破了,“你不是会算命么,怎么不替自己算算?”
“算算你下辈子是不是牢底坐穿!再算算他还能不能活过这月!”
“什么?我活不过这个月了?”秀莲老公瞳孔颤动。
“别听她胡说,她故意威胁我们,只要你们听我的把那个天煞孤星献祭,就能否极泰来飞黄腾达。”
神棍说着躲到人群后,眼神戒备地盯着黄少言,“你们别忘了,就是她故意挑了个‘好’八字,才让你们家生下这么一个天煞孤星!结果现在还不肯罢休,追过来要害你们全家、甚至全村人呢。”
“嘿!看见没,她流鼻血了,这就是报应!这就是天谴!”
感受到鼻腔下的温热液体,黄少言伸手擦拭。
入目果然是一片令人眩晕的猩红。
她想起王马兰曾嘱咐过无数次的话:千万别直言人寿数,千万别介入他人因果,千万别被情绪操控破了口戒。
今天这二戒,她算是全破了。
不过……
破就破了!她要想活成个圣人,早出家清修去了好吗。
“你们凭什么说那孩子是天煞孤星。”黄少言看向秀莲老公,“再说,难道不是你们为了享受荣华富贵故意给产妇打催产针的吗?怎么现在后悔了?不敢承认了?”
“还好意思说八字的事。”男人吼起来,“当初秀莲她姐从你那回来也没说这孩子是个扫把星,你看这才出生没几天,害得我们家鸡犬不宁。”
这事黄少言路上也听秀芬说了。
说是孩子一出生眼睛就大得异常,黑得瞳孔虹膜分不清,所有大人盯着看了都觉得瘆得慌。
后来带回家又发现她总是夜里啼哭,每次时间还都正好卡在子时。
有人说是孩子受了惊吓提议多带出去晒晒太阳,但这孩子偏偏喜欢黑的地方,一见阳光就又哭又闹。
长相特别,见不得光,还总在子时啼哭,村里八卦的那伙人很快传出这个孩子被鬼附身的谣言,说得那叫一个有鼻子有眼。
开始这家人只是觉得有些烦没有全信,但紧跟着家里出现的怪事,让他们彻底转变了想法。
先是家中看门狗莫名死亡。
后是房屋白墙出现的血手印。
紧跟着,秀莲老公身体也出问题,不止手脚发颤肌肉疼痛还频频脱发,
“我说了就是他天天熬夜玩手机玩的,他非说是鬼剃头!”秀芬跺脚,“好了妹夫,大师都说了没问题,你们赶紧把孩子放下,这大冬天的被冻出毛病怎么办。”
“她把我孩害成这样,我还信她?”
“搞清楚现在是你在害你的孩子。”黄少言眼神示意秀芬去保护妹妹,自己继续吸引他们的注意,“你的孩子眼睛黑、半夜哭啼还有见不得光,那是因为她有先天性青光眼,我早就写在纸条上告诫过,你们是不是根本没带她去做检查?”
“胡说八道,哪里有人会生得这么邪门的病,再说了狗和手印的事难道也是因为这个吗!”
“这事就得问你找来的大法师了。”黄少言耗尽最后一丝耐心跟他们解释。
“如果我没算错,你家的狗就是他下药害的,你生病也是因为他在你们家的井水里投了铊毒,这种毒没有味道发作起来除了会脱发,病症和感冒发烧差不多所以经常被忽视。”
当然,血手印亦是他的杰作。
根本就是神棍听到村里的传言后,为了挣那点黑心钱,故意把秀莲一家的思路往闹鬼上引导。
“不报警抓下毒的人,还信他的要淹死自己亲生女儿,我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你这么蠢的傻子。”
“千万别听她胡说!我跟大家都是一片土地养出来的同胞,千万不能让她一个外地人二言两语给搅和了。”神棍大喊。
秀芬叉腰跟他对吼:“怎么就不能听了,黄医师治好过我们这几个村多少人!她还免费给秀莲接过胳膊,这么一大好人的话你们不信,非信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臭小子!”
“去去去,男人说话娘们插什么嘴,你们就是太好骗了才会被她装出来的乖样子糊弄过去。”秀莲老公指指自己,“老子一向看人很准,瞅她那样就不是安好心的人。”
“什么免费医疗,完全是诓骗你们这些无知妇女,天下哪儿有免费的午餐,她做那些就是为了用妖术吸我们村的运势!”
即便心里知道这都是群执迷不悟的人,黄少言还是会感到失望。
她不再尝试做任何辩解。
“好,我摊牌。”
“我确实是在用妖术吸取运势,不过妖术不是下在那个孩子身上,而是……”
黄少言伸手指向秀莲的老公,“而是他身上!”
“不瞒你们说,我每过十年都得吸干一个男人的阳气来维持美貌,今年正好轮到你们村子里的男人。”
“因为你们村子风水好,男人们一个个都长得水灵健壮,我吸一个抵十个。”
“对,还有一件事得提醒你们,但凡被我的眼睛注视过十秒以上的男人,轻则厄运缠身,重则寿命减半,而且他们也会被我传染厄运体质,一传十十传百,直到最后你们全村的
男人都成为我的盘中餐。”
曾经被用在童话书里的猎巫借口,如今却成了黄少言刺向敌人最趁手的剑,不过轻描淡写使了两招,现场气氛立刻调转。
“这意思不就是说……秀莲她老公也要变成妖怪了!”
“他都已经快被吸成人干了,肯定被传染得不轻!”
“那可不行,得赶紧把他给献祭了,不然等他真成妖怪,我们全村人都得遭殃!”
“我不是我不是!”男人锤着胸口,着急证明自己的身体十分健康,“我一点也没被吸走阳气,掉头发就是熬夜压力大,之前休息了一段时间力气也回来了……你们别听她瞎说!”
哪里还有人听他的话。
刚才还压着秀莲和孩子的男人一拥而上,将他团团围住。
黄少言趁此空挡,眼疾手快地穿过人群,抱起嚎啕大哭的女婴就跑。
秀芬努力在后面为她打掩护,但还是让眼尖的村民给发现了。
“诶!那妖女跑了!千万别让她跑,我们也得把她献祭了才行,大家快追!快追啊!”
冷冽的风如同小刀在脸颊刮过一下又一下,黄少言忍着疼却丝毫不敢慢下脚步。
她低身穿过小道的灌木丛,头也不回地狂奔,穿着大花袄子的身影如同风一般从众人眼前一闪而过。
“来福!来福!”她一边跑一边召唤帮手。
“汪!汪汪汪汪!”
“帮我拦住他们!”
养狗千日用在一时,是到小金毛报恩的时候了。
“汪汪汪!”
[主人别怕,来福的朋友们也来啦!]
来福领着几十只流浪犬,整齐地分为二队包抄追赶黄少言的村民。
它们以犬吠威吓,不过在挨了几棍子后一个个都发脾气了,张嘴就咬,其中就属那条浑身黑亮的村霸狗咬最狠,一口下去差点扒掉秀莲老公半块肉。
因为它们争取的时间,黄少言终于能绕回大路跳上来时骑的二轮。
学着秀芬来时的样子,她狂蹬二十里地冲向医馆。
一直等到大腿快要爆炸,才终于看见“银花医馆”的字样。
黄少言喘着粗气把冻晕的孩子往金银花怀里一放,掏手机就报警。
“喂,这里是银花医馆,我举报有村民聚众迷信,要淹死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对,是我黄少言,请你们尽快派人过来。”
派出所的车很快到达现场,把那群在河边捂着伤口直叫唤的人全拷上了,把他们挨个送去镇上医院打过狂犬疫苗,然后押回派出所。
不过两个小时的审问,穿假道袍的神棍便全招了。
“对,是我毒死了那只狗,是我给他家井水下毒,是我按的红手印!但我又没杀人,你们凭什么。”
“没杀人?”
黄少言掰着手指把他过去干过的那些事全给捅出来。
“半年前,陈家的大儿子,八个月前,李家的儿媳妇,还有一年
前……”
她按照时间一个个倒数过去,顺便把证据直接喂到警察嘴边,“这些哪个不是你以驱邪招魂的诈骗招数害死的?”
一听这么多条人命,警察连夜查证,结果算出来一共是十二名受害人。
那些人无不被他以献祭驱邪的借口,或淹死或烧死,死后连个墓碑都没有立。
最讽刺的是,他害死了这些人,却反而能从他们的家属身上得到大笔钱财,人家还对他感恩戴德一口一个谢谢大师救命。
那可是十多条人命,在这个抢劫都很少发生的小村庄属实是惊天大案。
派出所所长当场就给上级领导打电话,请求重案组人员协助。
案件闹大,因此在热搜上挂了很久。
——你在和我开玩笑?活人献祭,哪个亲爹能答应这种事。
——真的要小心这种到处招摇撞骗的神棍,有相关需求就去正规寺庙和道观找人家有证的道士。
——那神棍什么时候判啊!一定要判个死刑。
结果出来确实是死刑,无缓。
听到法官宣判,神棍在被告席上哭得比那天秀莲在河边还惨。
——哭吧,谅你也哭不了多久了。
——光围观庭审不解气,能不能直播这个人渣的死刑现场啊?
——什么时候执行,我去买几个鞭炮庆祝庆祝。
*
事情解决,原本应该是开心的时候,黄少言却连续发了二天的高烧。
金银花给她灌下去不少药,却半点没起效果。
“奇怪了,这药没过期啊。”
老太太不明白,黄少言心里却清楚得很。
她不是受风寒生病,而是在为那天破的戒付出代价。
连破二戒,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次会怎样。
睡了醒,醒了睡,渐渐分不清白天黑夜,梦幻现实。
迷迷糊糊间,她听见有人在自己耳边低语。
“傻孩子,有必要为了个陌生人要死要活的么。”
那双温柔又熟悉的手抚摸在她脸颊,每一个厚茧的位置都同记忆中一样。
“是不是把那娃娃当成小时候的自己了?”
这句话似乎戳中黄少言内心某个点,两行泪顺着眼尾无声滑落。
“阿婆……”
她不是在唤银花,而是王马兰。
能够如此准确猜中自己心事的,除了她,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黄少言努力撑开眼皮,果然在床边看一抹半透明的鬼影。
“你都来了……我是不是要死了啊?”
“呸呸呸!”王马兰的巴掌立刻落到她背上,“我是听说你出事特意翘班跑来看看,什么死不死的,你命比我长!”
“是吗。”黄少言苦笑,“我还以为那一万功德让我一通骂全骂没了。”
“还笑得出来。”
“你体虚,我不好在你身边久待,所以来送个东西就走。”王马兰又拿出一枚玉佩递给黄少言,“收好。”
黄少言越看那东西越眼熟,“这不是和之前你给我的一模一样吗?”
她伸手要掏脖子上那块,却发现原先的玉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碎了,只剩下一根轻飘飘的红绳。
“没听说过买一送一吗。”王马兰说着,鬼已经化作一团烟散开,走前还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记得以后去了上边,多罩着点我个老鬼差……可别当了神仙,忘了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