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0 章(1/2)
于公,帝王崩世,大虞必会陷入一段时间的动乱,继位者从还在京城的两位皇子中选,八皇子年幼,且不确定有没有被捅出他并非盛绪炎的血脉,哪怕名义上是皇后嫡子,也不一定能争得过盛承厉。
于私……
容棠转过头,神色不明地看了眼宿怀璟。
系统嘲他是救世主,慧缅说他与佛祖有缘,宿怀璟则念他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来渡世人。
但他有私心,寻常的、卑劣的、狡诈的。
他想让宿怀璟快乐,想让他自由,想让他亲手报仇。
凌迟也好,车裂也好,做成人彘日日巡街——
什么都好,盛绪炎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为人弟者,不尊序齿,不敬兄长,当罚;
为王侯者,不护百姓,勾连外邦,当诛;
为国君者,昏庸度日,暴戾淫乐,当灭。
仁寿帝值得这世上最重的惩罚,如果说盛承厉是这部小说中的主角,所有的剧情都以他展开,那么盛绪炎就是一切的开端。
是他一步步,从十二年前埋下了一颗恶种,亲手耕耘出一块腐烂的土地任其生根发芽,直到十二年后,恶种开出腥臭的花,将整个大虞覆灭。
盛绪炎是一定要死的存在,但容棠有私心。
他想盛绪炎死在宿怀璟手中,他想看见宿怀璟亲手报仇,亲自拔除在心里扎根十多年的那根利刺。
仁寿帝不能、也不应该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在一个夏日,死在没有真相大白、也没有权利争夺的皇宫之中。
否则怀璟多委屈?
许是容棠脸上的表情过于明显,宿怀璟从那片刻的怔愣中回过神来,偏头与他对视一眼。
不过一瞬,分明两人各自无言,但宿怀璟莫名就懂了棠棠心里在想什么。
他眨了下眼睛,稍微有些惊讶,却又藏不住内心快要溢出来的某种庆幸和满足,小声问他,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小心翼翼。
容棠不太理解为什么三四年了,他还能有这种莫名其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心。
宿怀璟说:“棠棠是担心我会难过吗?”
他顿了一下,补充:“因为我不能亲手报仇?”
树梢晚霞艳丽,夏夜最后一段火烧云映射在天边,橘红逐渐被粉色的紫一点点取代,最终会融入漫天繁星的黑夜里去。
容棠没有什么道理撒谎,也没必要在这些事上面撒谎。
他不知道死的究竟是谁,因为在原著剧情里宫里没有哪位主子是在这时候崩逝或者薨逝的,但他能看明白宿怀璟的情绪。
那种一点点一丝丝的窃喜,不像是从泥潭里爬出来,拼尽全力谋划了十多年,最后骤然在大仇得报前夕,仇人无声无息自己死去时应有的情绪。
于是容棠压了压胸膛里那颗情不自禁就会随着宿怀璟颤动的心脏。
他走近一步,
没了这几天那点微不足道的龃龉,
主动牵过宿怀璟的手,坦然承认:“是的。”
“我以前跟你说过一句话。”
庆正九年那场折花会,曾有过无数阴谋算计、结识纠缠里最微不足道的一个插曲。
武康伯世子为难他们,容棠反要替李盼烟讨一个公道。
宿怀璟本能不喜,却还是随他一起走出了揽月阁,然后听见容棠说那是为了自己。
-“这世上该有报应的,否则为恶者高朋满座、为善者马革裹尸;正义者锒铛入狱、奸佞者稳坐明台……怀璟,你说哪有这个道理?”
而今站在虞京城黄昏的晚霞之下,皇城上空回响着不知为哪位贵人敲响的梵钟,容棠抬眸直视宿怀璟的眼睛,温声道:“我再加一句,为恶者当恶行昭昭、千人唾弃万人践踏,当罄竹难书、史书作传遗臭万年,当生前体会人间至苦、死后骂名永世。”
他用最温吞淡泊的声调说着这世上最恶毒骇人的句子:“奸佞者当以骨告万民、以血祭英灵。”
北疆死掉的从来就不止先太子和卫小将军。
皇家的恩怨争夺,与民何干,与兵又何干?
容棠仍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他或许是天道,或许不是。
但如果他是的话——
容棠抬眸,望了眼层云聚散、星月渐现的天空。
如果他真的是天道,那总该有言灵。
盛承厉都可以空珠复明,没道理他的诅咒无法应验。
盛承厉与他,盛绪炎和宿怀璟。
他如今不过是希望,盛绪炎可以以最不堪、最难捱、最令人唾弃的方式死在宿怀璟手里。
良善是对良善者的良善,悲悯是对悲悯者的悲悯。
至于狠毒和算计,与所有美好的品质,本来就不冲突,那是因人而异的自保。
容棠视线收了回来,重新凝望宿怀璟,想从他口中听到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答案,却一眼撞进深不见底的漩涡。
最后一段夏日,天气遽变,分明刚刚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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