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夏娘(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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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九功不动声色朝那园子里的姹紫嫣红瞥了一眼,明白皇上哪里是为花儿所流连?美人不比百花儿还娇么!

    “回皇上,内务府新叫移了一些菊花品类,叫千丝,盛开时花瓣若瀑布而垂下,您要不去瞧瞧?”

    玄烨抿了抿唇,“也好,好看的话,吩咐内务府给太皇太后花房也移一些去。”

    “是皇上表哥吗?”

    玄烨一怔,不想自己还在同梁九功寻个什么由头过去,竟已被灵珊眼尖瞧见。

    既已被看见,便再无躲着的道理。玄烨从竹林后现身,信步走来。

    吴灵珊对玄烨福了个礼,“臣妹给皇兄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身旁所有的人也都跟着下跪。

    “都免礼吧。”玄烨俯首对灵珊微微一笑道:“你今儿选伴读,怎么样?可有悬着称心如意的?”

    吴灵珊纤长的睫羽动了动,从玄烨的眼中看不到任何偏袒和在意,一如既往地温和如水,仿佛真的只是很寻常地以一个兄长的口吻在问她事情。

    她便弯了弯嘴角,“留下的这些便是臣妹选中的伴读,往后她们便要时常进宫陪伴我了。臣妹谢皇兄恩典、谢太皇太后关心。”

    “嗯,你喜欢便好。”他淡淡地环顾四周,秋千架下那抹明艳的红色却如燃起的火舌一般,灵巧迅猛地勾住了他的目光。真俗么?若这是俗,那御花园里所有五彩斑斓的秋景全都黯然失色。他分明记得乞巧节那夜在什刹海旁街市上,人影幢幢中,她穿着浅浅素色的衣衫,在暖黄的灯影下,待他摘下萨满面具,却是静静地一低头,再抬眸看他的那一眼,他便觉得心头像被什么撞了一般。

    淡,是那样;浓,又是这样。所以瓜尔佳挽月,到底哪一个是你?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玄烨的目光只停留一瞬,便迅速挪开,对吴灵珊颔首,又对所有伴读道:“你们往后都要好好陪伴郡主,与郡主同悲同喜,同心同力。”

    “臣女谨遵皇上教诲!”

    玄烨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御花园的月洞门,一刻也不再多停留。那步子越走越快,梁九功直在后面紧追上。

    待皇上离开后,吴灵珊也懒得同这些伴读虚与委蛇了,淡淡道:“你们都回去吧。”之后便不再多言语,径直回了咸福宫。

    虽都听闻过淑宁郡主清高自傲,一向深居简出不爱交际应酬,此时此刻,这些贵女们也还是觉得有些被落了面子,不免尴尬起来。

    还好毓宁嬷嬷赶紧来圆场,“恭喜诸位能留下来的小姐们,小姐们且先回府,后续安排一应皆有内务府派出的人去你们家中叮嘱。”

    “多谢嬷嬷了!”众人异口同声恭敬有加,仔细听却不难听出这和刚来时候话音中的拘谨全然不同了,还多了一丝和煦秋风里的缱绻。

    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女,虽说有的人家规矩没有那么拘束,平日里也会和父兄一同出去骑马,可

    “原来皇上是长这样啊!”马佳令宜的小脸被艳

    阳照得红扑扑的,也染上几分羞涩,用极小到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从前总在家中听哥哥提起,只以为是个如她哥哥一般很有威仪、不苟言笑的君主。可方才他与淑宁郡主说话,竟是温柔的、关切的,没有一点架子。

    想到这里,令宜不无委屈地撇撇嘴,抱怨上了,“我哥哥可从来不会这么和声细语地同我说话。”

    她忽然抱怨起自己的哥哥,虽未提缘由,机敏如陈佳吟,一下子便反应过来她定是因观得皇上同淑宁郡主说话,有感而发了。当时陈佳吟一直低着头,未敢抬头看,倒是那声音一字不落地萦绕在她的耳旁。虽寥寥数语,却低沉醇厚如款款曲水顺势而流。

    挽月依旧站在队伍最后,趁没人留意她,悄悄用帕子遮住口,打了一个呵欠。今儿起得太早了,比家里报晓的鸡都早,实在是太困倦。又被太阳一照,更加昏昏欲睡。

    再看身边一个个的粉面含春,不难猜出都被刚才短暂出现的少年地望着英姿给撩到了。

    她不禁在心里感慨:古代女子平日里出门少,见着外男的机会也不多,再加上这狗皇帝长得确实有几分姿色,还有身份光环加持,怎么不叫人心里小鹿乱撞?她真想在她们的面前,撕开他几次二番对她信口胡诌、赖皮戏弄的嘴脸。

    想想当皇帝也不容易,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再遇上些糟心事儿,怪不得一般都早早嗝屁,被儿孙捡了漏子。

    毓宁嬷嬷向今早来的时候一样,送所有伴读出了宫。

    慈宁宫西偏殿的花房里,一年四季各色花卉不断。眼下金秋,内务府给摆了满满当当,墨菊内敛、蟹爪菊恣意舒展,万寿菊最热闹吉祥,盛开起来像一团团小桔子,就是味道不大好闻。不过被屋里桂花馥郁的香气一遮,便也不觉得了。

    布木布泰正拿着西洋玳瑁眼镜仔仔细细瞧一古书上的小字。

    苏麻拉姑从外头走了进来,见太皇太后仍在专心致志地看书,有点子兴奋,又不忍心打扰,只好欲言又止地站在一旁。

    布木布泰抬头看她,“灵珊那边都选好了?”

    “嗯,留了十个。您还真别说,这宫里一下就热闹起来了。方才奴婢路过御花园,瞧见留下来的几个小姐正在踢毽子,看见这些年轻孩子,奴婢都觉得自己也年轻了。”苏麻拉姑忍不住回忆起方才路过御花园的情形,对太皇太后称赞道:“还是您厉害,皇上不乐意选秀,您就安排淑宁郡主到宫里住,还借给郡主选伴读的名义,把这些朝臣家的小姑娘都召进来。这下,皇上没理由撵了吧!”

    布木布泰将玳瑁框眼镜摘下,合上书乐呵呵道:“看来哀家这颗老姜也还是能想出些好法子来。说说吧,都留了谁?有出挑的吗?”

    苏麻拉姑仔细寻思道:“图海大人家的妹子是个娇俏的,那小模样儿甜的,谁见了都跟吃了蜜糖似的;陈廷敬大人、国子监祭酒李大人、督察院姜御史家的孩子,这几个都是汉军旗,长得不算特别出挑,瞧着都是淑娴贞静的,尤其是陈大人家的,举手投足间有股子

    书卷气。”

    “有书卷气好啊(),谁说女子就不能读书了?皇帝想重用一部分汉臣清流人士?()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一来为了融合,二来朝中皆是八旗贵族家的子弟世代把持,他们之间又通过结姻亲拧成一股绳子,臣子独大,势力就会威逼到皇位皇权,这不是什么好事。来年春闱,皇帝同哀家说,他打算这次亲自挑选一些优秀的新科进士,委以重任。哀家看,后宫里若能添几个汉军旗的,也不错。”布木布泰笑笑,“也更温柔一些。”

    苏麻拉姑在心里感慨,早先太宗的宠妃宸妃海兰珠、顺治爷的宠妃董鄂氏,都是温柔如水的那类,这两段事皆深深伤了太皇太后的心,但她却并没有因此对自己的这位姐姐、儿媳有所迁怒,更没有因此厌恶一切会读书、多愁善感的温柔女子。她的心胸是像科尔沁的草原一样宽广无垠的。

    “那二个辅政大臣家的呢?”还没等苏麻拉姑说到,布木布泰边主动问了起来。

    苏麻拉姑细细数来,“索额图大人家这回送来的孩子,要奴婢说,长得还不如皇后娘娘,个子不高又瘦又小,一团孩子气,奴婢都没怎么捞着仔细端详。啧,那遏必隆大人家的庆琳,您是见过的,今儿奴婢再见到,愈发出落得珠圆玉润,杏仁眼鹅蛋脸,是个有福气的长相,在这波伴读中,论相貌是数一数二的。”

    布木布泰听出来言外之意了,“这么说,这里头还有个最好看的?”

    苏麻拉姑一合手,“真有个顶顶好看的。”

    布木布泰神色复杂,淡淡问道:“是鳌拜家的?”

    “是。”

    布木布泰轻轻冷笑一声,由苏麻拉姑扶着站起,“你说他鳌拜送个这么漂亮的女儿来放到皇帝身边,到底意欲何为?这还用想吗?无非是若不能入得圣人眼,便当安个探子,暗中留意咱们的举动;可照你这么说,在这么多贵女中都能一眼挑出来,可见是容色倾城。那便得了,容貌是最锋利的刀子,是最得力的暗器,从此君王不早朝,那朝政还不任由他和班布尔善那起子党羽把持?”

    苏麻拉姑皱了皱眉,她也是看着玄烨那孩子长大的,“依奴婢看,不见得吧。方才奴婢路过御花园,看到皇上也悄悄过去瞧了。其实不用想也知道,这些朝臣不论清流还是贵族世家,送女儿进来都是为的能留住圣心,免不得托关系打点宫里一二。御花园的太监宫女瞧见皇上来了,给使眼色,有眼力的几个孩子都刻意矜持起来,或施展些引人的手段。您猜皇上怎么说?”

    她顿了顿,至今提起都觉得很有趣,“皇上让梁九功把今日御花园当值的人,除了毓宁,全都赶出宫去,到帝陵守墓。所以奴婢认为,咱们皇上是个聪明人,不是那等能让女子魅惑的昏君。”

    布木布泰轻叹了口气,“唉!这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能不能过得去,取决于美人到底有多美。既然已经选了,又不能把人给撵出去。且等着慢慢看看再说。倘若真是个不省心的,搅动宫廷兴风作浪;亦或是鳌拜在前朝不安分守己,那咱们便替皇上看着点儿。把她要到慈宁宫来,做个二品女官,不让她

    ()    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晃悠便是。”

    那倒也行。苏麻拉姑点了点头,只觉得有几分可惜,那位瓜尔佳氏姑娘,生得真是貌美,看起来身体也康健,若能真做了皇上的妃嫔,他们二人生出来的阿哥格格一定好看极了。

    一想到今天上午在御花园,皇帝将通风报信的太监宫女都打发走了,苏麻拉姑就重又担心起来,“太皇太后,奴婢担忧,即便是将她们选为伴读,人在这宫里了。可皇上这般防备,姑娘们就算想动花心思,也动不起来啊。她们又不是宫女,等淑宁郡主嫁人了,或是这些姑娘的家里给定亲了,还得出宫去。留给咱皇上的机会不多,您先别忧心什么鳌拜、遏必隆的到底是否别有居心了,皇上待不待见她们都是一回事。”

    太皇太后笑了,指指苏麻拉姑,“你呀,跟着哀家时间久了,也跟哀家肚子里的蛔虫一般。你说的,哀家早就想到了。这跟着郡主读书,成日里坐着,有什么机会能见着皇上?又不能跑到乾清宫门口去!秋草丰美、羊鹿肥硕,按照惯例,月底皇上要去南苑狩猎,在那边的行宫住上一阵子,让恪纯一家带上淑宁都去,这些伴读也去,好好玩玩儿!她们中有的也会骑马打猎,据哀家所知,遏必隆家的女儿骑术就了得。”

    苏麻拉姑也笑了,“还是您想的周全!”

    人刚到家,内务府也差人将消息送到了。鳌拜家阖府上下都很高兴,本朝皇上无亲姐妹,淑宁郡主已是很近的关系,能做郡主伴读的姑娘家,身份都会跟着水涨船高,能嫁入爱新觉罗家的可能性也很大,不是皇妃也是个福晋。

    已经选上了,就要收拾收拾东西,等着日子一到进宫去了。期间内务府也给派了一位教习嬷嬷,教挽月一些简单的宫廷礼仪,以免入宫后言行有差错的地方,惹得贵人不喜。因她们这些伴读不是秀女,不会在选中后在宫中有一段专门的时日去学,所以刻意留了段时间让她们在家中好好研习。

    不过几日的功夫,挽月便听忍冬从外头回来同她说,云绣坊的绸子一开售,生意就好得不行。秋凉了,富贵人家都要用这些料子做秋装还有预备冬日的棉袍。

    忍冬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低价出售,就意味着亏本,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流水一般地出去了。还都是小姐的嫁妆老本儿!

    “小姐,才降了一成,咱们囤的第一批货都要没了。再降一成,恐怕买的人更多。您还真打算一直用低价来吸引人多吗?”忍冬撇撇嘴,“这可都是老爷给您的嫁妆,便是银子再多,也不能这样打水漂啊,奴婢都替您疼得慌!而且,您到底想要做什么?奴婢听说天衣阁宋掌柜已经暴跳如雷了,日日打发人到咱们这儿盯着。我都不敢过去,生怕被人打。”

    挽月心里盘算着账,冷冷地勾了勾嘴角,对忍冬道:“你知道为何之前京城的苏绸、杭绸、云锦这些上好的料子再贵,都一直有人买么?因为对于大户人家而言,贵的布料不论多贵,无非是一百两一匹、二百两一匹的区别,他们不但不会嫌贵,还要在贵中挑最好。尤其是高门大户家的千金小姐们,都恨不得

    自己穿得花样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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