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拉扯中……(2/2)
当年的老嬷嬷被人带过来,仁昌帝并未问话,只起身撩了撩龙袍,厌恶的看了皇后一眼:“你身为后宫之主,不与妃嫔为善却如此猜疑,在你宫中禁足思过罢。”
皇后闻言,一时情急,说道:“陛下,臣妾瞧见过贵妃的真容,就是当年恒远侯府的顾盈。”苏盈自从进宫,一直遮戴面纱,皇后至今不知她生的何貌,前天夜里她便命人偷偷去看了她的样貌并画出来,可不就是当年的顾盈。
仁昌帝大怒,随手拿起放在手边的一碟葡萄砸了出去:“放肆,皇后是要当着顾中书的面说朕榆木,轻言信了贵妃的话,将已嫁人生子的女子带进宫中为妃吗?”
皇后与太子皆不敢再言。
皇后只在心里想着,顾盈当初离开容家时,并未与容肃山和离,如今也依旧是容家的人,陛下哪只是
榆木,分明是君夺臣妻。
皇后和太子的算盘打了许久,一朝落空,就如暗沉天幕响了一夜的惊雷,却未落下一滴雨就停歇了,以至于直到这个时候太子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犯了什么大错。
他的父皇——早就知道此事,并且一直瞒着,而他,不是在想法子治贵妃的罪,而是在打他父皇的脸,戳破他父皇特意掩盖的事实。
——
容温和顾慕回了三藏苑,她昨夜一宿未眠,虽是天光大亮时睡下了,这会子却是浑身酸痛,回到院中后,用了些安神汤就又歇下了。
顾书瑶酉时来看她的时候,她还在睡,顾书瑶只好又走了,叶一怕她家姑娘又陷入了梦魇中,睡得时候久了,夜间又会无眠,便在床榻边将容温轻轻唤醒:“姑娘,姑娘——”
容温声音细软的‘嗯’了声,睁开惺忪的眸子,一觉睡过去,恍若天地颠倒,让她有些神思不清,叶一给她将床帐挂起,温声说着:“这会儿云霞正红,姑娘起身出去走走吧。”
容温坐起身缓了有一刻钟的心神,叶一给她脸上和脖颈间又上了药,她只觉睡了一觉,身上依旧很痛,起身在院中走了好些圈,才算是把筋骨给活动开。
她站在院中的古槐树下,扬起下颌看着繁茂枝干间堆积起来的一个巴掌大的鸟窝,怔怔的看得出神,幼鸟刚出生,它的母亲正在窝口处抱着它透过枝叶看云霞,鸟父亲外出寻食还未回来。
容温唇边浅笑,突然觉得这一刻很美好,希望时辰就这样停下来,永远都不要改变,她心里刚刚有了这样的念头,便听到院中传来了一声略显粗犷的嗓音。
还能是谁,傅瞻又来了。
容温眨了下有些酸涩的眼睛,回过身看向傅瞻,只见傅瞻手中提了只尚在滴血的野兔子,递给正在院中浇花的花一:“拿去厨房,给你家姑娘煲汤喝。”
他走向容温,走的很近,俯身在容温脸上看了看,语气中带了笑意:“不肿了,还疼吗?”傅瞻虽是笑语,却也是真的关心:“我特意去这附近的山中打的野兔给你补身子,本还想打只鹿的,奈何没找见。”
容温浅浅笑了下,对他道:“多谢傅将军。”
傅瞻看着她这会儿面颊有了血色乖乖的模样,倒是想去捏一捏,他忍住上前的动作,清了清嗓子:“容姑娘,你能再送我一只荷包吗?”
“嗯?”容温轻疑,目光落在他腰间,上次的荷包就是被他抢去,看在他要带兵作战才没跟他计较的,这会儿又来跟她讨要荷包,容温问他:“傅将军不是有荷包吗?”
傅瞻叹气,很是犯愁:“那荷包——被狗给叼走了,我找了许久都未找到。”傅瞻蹙紧了眉:“也不知观南何时在院中养了狗,特别不听话,专挑我腰间的荷包咬。”
容温怔了下神,与傅瞻一道坐在院中石桌处,她想了想,对傅瞻道:“听二表哥说,傅将军年纪也不小了,也是该娶妻了,待傅将军娶了妻子,让夫人给傅将军绣荷包吧。”容温说完,回身看了一眼叶一。
没一会儿,叶一进了趟屋子又出来,把东西递在她家姑娘手中,容温把前两日傅瞻硬塞给她的狼牙珠串递给傅瞻:“傅将军收回去吧,听闻北疆那边的男女以狼牙定情,傅将军日后把这个送给心上人。”
傅瞻听的一愣一愣的,容温与他说的如此明白,他有些无奈。
默了片刻,傅瞻问她:“为何不能是我?你想嫁个什么样的?”傅瞻问的认真,离开上京城的这几月里,他确实会经常想起容温,就连夜间睡觉都把那粉色荷包放在枕下。
容温不知道怎么回他,可傅瞻一副认真的神色看着她,容温唇瓣翕动,只吐出了一句:“女子嫁人,不就是想在孤苦无依时,能有个宽阔的肩膀可以靠一靠。”
傅瞻‘呵’了声,侧转过身来往容温跟前凑了凑:“多宽的肩膀,我这还不够宽?”他一脸认真,看的容温懵了又懵,容温无奈道:“你理解错了。”
她说完,垂下眼睫,不再说了。
傅瞻又不是傻,世间男女皆讲究两情相悦,既是不愿自是不喜欢,说再多,也不过都是委婉的说辞,他也不再多说,只把狼牙珠串又往容温面前一放,呵笑道:“不跟你讨荷包了,这个你拿着,咱们又不是北疆人,算不得定情。”
他说完,起身看着容温:“兔肉新鲜大补,多用些。”
傅瞻的身影逐渐走远,容温垂眸看着他又递过来的狼牙珠串,轻轻叹了声气,心中却是想起了顾硕,也不知他何时才会从德州回来,那支步摇还在她这里。
而且,他送给她的沉香木手镯被她给弄丢了。
容温让花一去把顾书瑶唤了来,两个人在院中石桌处吃着兔肉,时不时说上几句话,她今儿还用了些仙人露,叶一本欲不让,可顾虑到姑娘心里定是很不痛快,就拿了一小壶给她。
夜风微凉,顾书瑶吃醉了酒,与容温说说笑笑的在院中待了许久,如蝶要把她给扶走,她又不愿,非得拉着容温的手在院中看星星,今夜晴空万里,繁星遍布,容温和顾书瑶在院中待至夜深。
——
一连三日,容温的气色变好了许多,只夜间还是会被溺水的窒息感惊醒,宫中的吴院使又来给她搭了脉,这回与以往不同,不止开了药,还给她扎了针,吴院使这边才刚走,顾慕就来了她院中。
顾慕与她道:“许久未回侯府见祖母了,明日一同回侯府吧。”他认真看着容温,容温想了想,回他:“也好,是有些日子未见祖母了,明儿什么时候回去?”
顾慕:“明日一早便回。”他说完,顿了顿:“怕是就要在侯府住上一段时日了,正好今日清闲,午后一同去月儿湖游船罢。”他观着容温的神色,眸光深邃。
容温抬眸与他相视了好大一会儿,抿唇想了想,问他:“为何要游船?”
顾慕神色平和,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是说了,今儿清闲,想去湖上吹吹风。”他说完,也不急着等容温的答复,走至石桌旁坐下,自顾自的用了杯茶。
容温心思流
转,最后坐在顾慕对面,拿起顾慕给她添的茶用了口,回他:“成,我与你去。”
——
近申时,月儿湖边,一艘布置奢华雅致的香船停在月儿湖边,云烛躺在一棵粗壮的槐树上,净思席地而坐,倚在树干上,他随手扯了根毛毛草,将绿杆咬在口中,悠闲的与云烛聊着天:“知道公子明儿为何要回侯府吗?”净思一脸笑意,乐得眼睛都要成一条缝了,仰头看着树枝上躺着的云烛。
云烛依旧是一张‘死人脸’,冷冷问他:“为何?”
净思饶有兴致道:“还能为何,公子与表姑娘在温泉庄时就有些不对劲,这几日我是看出来了,表姑娘待公子也与从前不同,在公子面前有了许多女儿家的心思,待今晚的事一完,表姑娘的魇症治好,可不就是要回侯府与老夫人商议定亲的事。”
净思说的理所当然,跟真的一样。
云烛随手折了支枝干往他头上一丢:“你还知道女儿家是什么心思。”
净思乐呵的哼起了小曲,前段日子公子与表姑娘不见面时,他愁的肉都用不下了,这会儿心里别提多兴奋,待回侯府与老夫人说了,以老夫人对他家公子和表姑娘的疼爱,那铁定是一口就答应了。
老夫人答应了,看他家公子瞧表姑娘的眼神,定是想早些成亲,待成亲了,就会有小崽子,到时候中书令府上就不再冷清,该热闹了。
云烛在树干上,看着净思笑的跟傻子一样,无奈的摇了摇头。
——
半个时辰后,日光已不再强烈,容温和顾慕坐马车来了月儿湖,在湖边上了船后,顾慕坐在香案前,修长指节在那张古老的松木琴上抚动,清幽琴音丝丝入耳,他喜作画,亦喜抚琴。
这是除在梅林外容温第二次听到他的琴音,悠扬而清雅,与月儿湖的水波、远处的山峰相应和,湖面清风微凉,吹动船只两侧的月白轻纱,眉目清隽的郎君悠闲抚琴,容温心中一时起了作画的心思。
不过,也只是心思,她并不想真的在船上作画。
悠闲发怔的时辰总是过的很快,顾慕的琴音一曲又一曲,听得人心安,也听的人向往,至酉时,一片片繁茂树干将月儿湖遮挡的有些昏暗,如今已是季夏,戌时天色就全暗了。
净思将船向着一处湖心岛的方向划去,说是湖心岛上面长了许多野果子,正好他们去摘来些,在离湖心岛还有十丈左右距离的时候,不远处突然又驶来一艘船,划船的人是云烛,他对顾慕道:“公子,陛下派了身边的李公公,说是有急事寻公子,就等在月儿湖边。”
顾慕眉心微动,对云烛应了声,随后起身对容温道:“你且与净思在这处,我见过李公公就回来。”
容温心中没来由的一慌,唇瓣翕动,默了片刻,还是对他点头:“好,我先与净思去岛上摘些野果子。”她说完,眼睫低垂一连颤动了好几下,最后看着顾慕上了云烛的船,直至消失不见。
净思划船带着容温去摘了好些野桃、野梨子,天色逐渐暗沉,落日金光只剩最后一抹还停在西山,容温对净思道:“你家公子许是遇到了紧要事,天色暗了,咱们回去吧。”
净思笑应了声,又划着船驶离了湖心岛,又是差不多有十来丈远的时候,船只突然不动了,容温正在拿着一只梨子啃,感觉到不对时,并未回身,嗓音温和的问净思:“怎么了,若是划的累了,就先歇一歇。”
她话落,却未听见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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