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8 章(1/2)
读完信,张懋修拿着信纸怅然若失。
无论是父亲的至交，还是太学的同窗,人人都夸他文章作得，将定能状元及第，他从小也是依次为目标，住在这偏僻的院落里，潜心学习，除……
正在此时，一个人影从天而降，无无息的落在他的眼前,张懋修还未反应过，手里的信纸就被人抽走。
“让我瞧瞧~”
“诶~”张懋修伸手去夺，“不不……”
朱翊钧转身，快步逃走，张懋修在面追他。可他脚步轻盈，稍稍一点地，人就能约出去远，张懋修使出浑身力，也只能跟在他的身。
“汝幼而颖异，初学作文，便知路，吾尝以汝为千里驹。”
朱翊钧稍稍停顿步伐，竟是把信上的内容念出：“乃自癸酉科举之，忽染一种狂，不量力而慕古，矜己而自足，顿失邯郸之步，遂至匍匐而归。”
张居正的意思是，张懋修从小就聪明，被他视作千里马。但去年乡试之，忽然染上一种狂傲之，自不量力地仿效古人，骄矜自满，邯郸学步，忘本心，最栽个大跟头。
听罢，张懋修不追，朱翊钧也不念，跃上一块太湖石，坐在顶部把信看完。
不难看出，张居正张懋修寄予厚望。去年秋闱之，嗣修、懋修兄弟二人返京，他就看出懋修心思浮躁，不想让他应试，是敬修、嗣修劝他不该挫伤弟弟锐，张居正才勉强同意。
最终张懋修落榜，张居正也未曾埋怨过他，还要自我安慰：这是天要让儿子厚积薄发。
“吾诚爱汝之深，望汝之切，不意汝妄自菲薄，而甘为辕驹也。”
朱翊钧看向张懋修，低着头，安静的站在一旁，也不知在想什。
“懋修。”
张懋修不抬头，只轻轻“嗯”一。
朱翊钧拍拍身旁的石头：“你上。”
假山在小院一隅，只有一人高，但也嶙峋陡峭，不易攀爬。
朱翊钧向他伸出手，硬是凭着惊人的力道，把他拽上，稳稳地落在自己身旁。
张懋修仍低着头，不难看出，情绪很是低落。
朱翊钧一把搂过他的肩肩膀：“不就是没考上吗，大点事，咱们次再考就是。”
“……”
张懋修的头埋得更低，关于他科举落榜这件事，在朱翊钧面前尤为难堪。
他张张嘴，若蚊蝇：“不起。”
“这是什话？”朱翊钧揉一把他的脑袋，“你只是没发挥，没有不起任何人。”
张懋修摇头，眼泪又要掉：“我答应过你的……可我没做到。”
“现在没做到，又不是永远也做不到。”朱翊钧一一轻抚他的脑，“三
年()，一定能状元及第。”
其实?()『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去年在江陵，朱翊钧已经隐约感受到他的浮躁。
也不看书，也不学习，整日结交世子，四处游完。谈论风月，仿古作文。
看信中意思，张居正当年也有过这样一段轻狂不羁的经历。
朱翊钧又想到王世贞等人“文必汉，诗必盛唐”的主张，八股文只是为应付考试，仿古才是流行与风尚。
张懋修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去年，我与二哥一起回江陵参加乡试，如今他榜眼及第，而我……”
张嗣修确实在兄弟几人当中情和才学俱佳，书读得，人还踏实。
与他一比，张懋修虽然更聪明，更有才华，却浮躁些，被人夸几句，就飘飘然忘乎所以，也经受不住打击，一次失败，就萎靡不振，否定自己。
“懋修，”朱翊钧扶着他的肩膀认真地说道，“你答应过我，你要像杨慎那样，成为相状元。这次你没做到，是打算放弃吗？”
张懋修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当然不是！”
“既然不放弃，那便是要准备三年的会试。自怨自艾除荒废光阴，没有任何意义。”
“你从小就是个聪明的孩子，但你要记住，你心中有目标，你只需盯着这个目标，不断努力。至于旁的人和事，你都不必在意，更不必因为一点挫折而动摇心志。”
张懋修看着他，眼眶红红的：“我……我明白。”说完他就准备站起身，往跳，“这就回去读书。”
朱翊钧一把拉住他：“倒也不必这着急，先放松一。”
“放松一？”
朱翊钧道：“午，我带你出散散心。”
安慰张懋修，朱翊钧便拉着他进屋：“你把自己关在院子里久？”
张懋修苦一：“会试之。”
那掐指一算，也有近一个月。
从那封信就不难看出，张居正张懋修自暴自弃把自己关起的行为颇有微词，但为照顾儿子的自尊，他并没有用父亲的威严压迫他。
最忍无可忍，也只是以一封书信表达自己的想法。
朱翊钧想，张先生虽然严厉，关键时候，却也给予子女充尊重。
想到这里，朱翊钧忍不住嘴角上扬。
张懋修奇怪的看着他：“怎？”
“没什。”朱翊钧催促张懋修，“快快，梳洗一番，换身衣服。”
他二人出院子，打算去见张居正。路过花园，隐约听到琴，音韵醇和，若九霄环佩之。
朱翊钧顿住脚步，待到一曲终，他才又往前走，绕过灌木从，见荷塘中央的凉亭中，张若兰端坐琴前，若有所思。
去年江陵一别，又是大半年不见。人家都说女大十八变，如今，十六岁的张若兰姿容姿容昳丽，美玉莹光。
朱翊钧情不自禁想起前些日子看过的一部民间话本：“乌云叠鬓，杏脸桃腮，真似海棠醉日，梨花带雨。”
话本里说的是妖精，眼前这位是仙女儿
() 。不，比仙女儿还美。()
张若兰抬眸，也看到他，嘴角立时浮现出一丝意，很快，又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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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走出凉亭，快步到朱翊钧和张懋修跟前，双手交叠，敛襟行礼：“参见陛。”
朱翊钧问：“刚才那曲子叫什？”
“战国时，有灵虚子，游嵩山，遇羽人鼓琴石窗之，鹤舞于庭，兰馨于室，延入晤语，因授以清羽之调，曰：《佩兰》。”
朱翊钧听罢大：“这字，纫秋兰以为佩。曲子也听，与若兰妹妹最是相配。”
张若兰说道：“兰生空谷，无人自芳；苟非幽人，谁与相将。”
“这不是……”话到嘴边，朱翊钧又停顿片刻，拉着张懋修，“这不是被我俩听见吗？”
张若兰看着他，欲言又止，目光移向旁边的张懋修，惊讶道：“三哥，你，你可算肯出院子！”
张懋修挑挑眉：“你才发现。”
这话说得别有深意，张若兰嗔怪的看他一眼，又着看向朱翊钧：“还是陛有办法，我们怎劝都没用，您一趟，三哥就振作起。”
朱翊钧摆摆手：“是张先生的信打动懋修。”
张若兰莞尔：“我爹虽爱子心切，但还得是陛”
张懋修赶紧求饶：“妹妹，三哥已经够惨，你就少揶揄两句吧。”
张若兰过挽着兄长的手：“我觉君非池中物，咫尺蛟龙云雨。时与命犹须天付。”
听见妹妹的鼓励，张懋修心中最那一丝怅然，也随着这一首放翁的《贺新郎》烟消云散。
朱翊钧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兄妹俩，不知在想什。
张若兰又问道：“陛和三哥这是打算去哪儿？”
张懋修道：“去见父亲。”
张若兰看看朱翊钧，却退一步：“你们过去吧，我回房。”
说完，向又向朱翊钧行一礼，欲要离开，却被朱翊钧叫住：“你也犯错？”
张若兰摇头道：“他们都犯错，我也不会犯错。”
朱翊钧问：“那为何不敢去见你爹？”
“哪有不敢？”张若兰偏头看向别处，“我只是，只是……”
只是女孩子长大，不方便在客人跟前露面，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在一处玩耍。
“只是什只是，”在朱翊钧心里，没有那礼数，从小到大，他都把张家兄妹几人当亲人一样，“走，一起过去。”
他二人走出去几步，忽然发现，少个人。回头一看，张懋修还站在原地。
朱翊钧问：“看，是懋修心里还有顾虑。”
张若兰问：“什顾虑？”
朱翊钧低头在耳边轻道：“张先生说他，情古怪，字迹潦草，都怪自己命不。”
听闻此言，张若兰忍不住“噗嗤”一起。
张懋修却看着朱翊钧：“我在想，哥哥刚才那个‘也’字是什意思。”
朱翊钧装傻：“我有说过吗？”
张若兰配合他：“
() 没有吧，我什也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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