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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那年酷暑乌云密布。
只有她身上有碎金跳跃。
..9。
那年脚踩的砖瓦断残,脚下一不留神便要陷进去,万劫不复。
只有她稳稳站在岸上那头。
…8。
那年他不断塞食着香蕉,烂泥塞满他嘴中,口鼻无法呼吸,几欲溺亡而死。
只有她穿过七八人群,匆匆将口袋里本该是伙食费的钱塞递给老板。
...7。
那年他在人群中惶然不知所措,耳朵倒灌进周围人叽喳他疯病的议论,身体动不了,仅剩还在跳动的心脏,大喊着“别回头”到震耳欲聋。
只是她还是回头了,脸上是他在梦中都不曾见过、却也今生仅一次的盈盈笑意。
......
思绪与理智在尽数被回忆蚕食吞灭,浸泡在糖罐中太久的周时予,久违的感觉到微微窒息。
他以为结婚这样久,他早将忘记那年那条长街,早就忘记当时狼狈的自己。
早就忘记——
回忆不堪忍受,向来最是沉稳的周时予,此刻耐心尽失去,浑然不管倒数到几,几乎是迫不及待便睁开双眼。
不见乌云与黑雾、脚下稳稳踩着坚硬的老旧石砖地、四周行人径直从他身边路过、鲜少停留。
似乎一切都和当年不同。
不,终归还是有许多相同的。
阳光刺眼,周时予站在原地,久久眺望着长街尽头的十字路口。
在来往行人中,他一眼便看见此生唯一的爱人。
此时正沐浴在光照下,隔着人群笑着同他说话,薄唇张开又闭合,听不见声。
盛穗今日特意穿着纤薄的白衫长裙,露出一截没有赘肉的藕白小腿,马尾高高竖起,随着她动作伴风轻晃。
凑巧的是,周时予今日也穿上白衫黑裤,两人凑在一处远远望去,和十年前并无两样。
不论岁月催人或季节更迭,总有人会在你困死与永不得尽头的长街,予你一条向死而生的回家之路。
周时予微微眯起眼睛,终于看清盛穗同他说的话。
“周时予。”
她在呼唤他姓名,要他归家。
顷刻间,周时予忽地明白,原来他的蓝天白云与满天晴空、他的行人砖瓦与长街,他曾经那些多年萦绕心中的狰狞可憎,都因为盛穗的存在,尽数化为安稳现世。
那条永不得尽头的长街,因为盛穗的存在,与十年后终于有了归宿。
与周时予而言,有盛穗在的地方,就是家。
既然如此,不如让他们恰逢与故地,重新认识彼此吧。
念此,周时予微微一笑;自此,他的世界乌云散去,终得阳光明媚。
同一时刻,远处的盛穗精准捕捉到他表情,脸上嫣然笑意越发明快。
茫茫人潮中,她鼓起勇气呼唤他姓名。
“周时予!”
距离再不是问题,周时予无须再费力去听、或是去分辨她声音或脸上表情,就只见盛穗张开双臂,亭亭立于十几步外、在他触手可及的位置,做出等待他大步上前、紧紧拥抱的姿态。
沐浴在她予他的漫天阳光下,盛穗嫣然一笑:
“周时予,我一直在等你。”
“所以,你要不要来抱抱我?”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