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江承函的本体,是什么?...)(2/2)
“楚明姣,苏韫玉是怎样的人,你该比我更了解。”苏辰笑了下:“我苏家儿郎,没有差的。”
“待此事过后,新酿酒,旋裁衣,红装十里,神主殿昔日摆的场面,我苏家竭尽所能,必不逊色。”
楚明姣将自己锁进院落中。
一进门,就抓起手头的杯盏重重敲落在桌面上。
碎裂的脆响中,她禁不住闭了闭眼,搭在桌沿一角的手指绷出青红色,苏辰的话在脑海里转了又转。
其实以后的事,五大家与神主殿的对弈,山海界与凡界的关系,她统统管不着。
她是将死之人。
法诀纸彻底用完之时,就是她命绝当场之日。
正因为这样,所以这同心锁,她没法和苏韫玉系。
同心锁同生共死,她是活不长了,但苏韫玉的人生还长着。
可祖物的力量,山海界一定要争取,苏韫玉如果能获得苏家的身躯,能有再修盾山甲的机会,那更好。
只要不系同心锁,结契……
结契。
楚明姣想不下去了,她从未想过会和江承函解契,再与别人结契。
哪怕在她彻底和江承函决裂的时候,脑袋里一片绝望,想的都是,她大概就要这么和江承函相看相厌,互相折磨到死了。
他们不可能真正和解。
更没可能从容抽身。
楚明姣垂眼,陷入长久的沉默中,最后几乎是逼迫着自己,在一片惊悸痛楚中渐渐将那句话在心里补齐了:只要不系同心锁,结契也可以。
她连命都豁出去了,
还管什么情爱啊。
她雕塑似的,在自己院子里杵了会,再面无表情地将门推开,去了苏家。
===
和楚明姣分别后,宋玢顶着风雪回了祭司殿,祭司殿现在也被人围满了。
他管不了那么多,随便瘫在一张太师椅上,就闭上了眼睛。
多少天没阖眼了。
这再持续一段时间,都等不到与深潭对决,他就能累得先与世长辞了。
没睡一会儿,却感受到袖子里天青画又开始疯狂发热。他被烫得一激灵,眼皮上下打架,想睁开,但没成功,凭着最后一点毅力从袖子里将画摸出来,往半空中随手一丢。
声音困得和含了水一样:“你又有什么事?”
天青画持之以恒回到他的袖口,发热,颤动,贴着皮肤灼人。
三次之后,宋玢终于醒了,他忍耐着叹息,睁开满是红血丝的眼睛,说:“你最好是真的有事。”
天青画见他完全清醒了,将自己全部展开。
自从经历了中午那一出事,它被打击得体无完肤,身为神物的尊严完全被踩在地底下践踏。它回到宋玢袖子里之后,始终觉得这世界太荒谬,认知处处被打破。
你说别的事也就算了,毕竟世事变幻,它一睡数千年,信息滞后还说得过去。
可神物之事,它还能不清楚吗?
神灵,监察之力和天青画,无一例外,能被称为神物的,都是三界集天地之灵孕育出来的,天生地养,不同寻常。
神器那算个什么?
神灵无聊之时锻造出来的东西罢了,因为出自神灵之手,被客气地称呼为“神器”,其实也就比灵器厉害一点——这还得看神灵的锻器手艺怎么样。
再强的神灵,都不可能锻造出一个能用神灵之力引动雷霆主动攻击天青画,并且还压过它一头的神器。
如果神物这么容易被压过,这数万年来,它们也不至于一直超脱世外,高高在上。
早就泯然于众了。
这不只是打天青画的脸啊。
这得是打三界造物之力的脸啊!
天青画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越想越觉得自己被讽刺得太早了。
它钻回袖子里就开始翻找各种资料,现在终于能拿出有力证据,在宋玢面前挺直腰杆,扬眉吐气一回。
“你看看。”它将一本空白的书册推到宋玢面前,说:“你睁大眼睛,仔细看看。”
宋玢抖了抖那本空白的书,一手抵着额头,气得直发笑:“看什么?无字天书?”
天青画哼了一声,画卷一动,那书也跟着飞快动起来。无数的字在眼前凭空出现,悬浮在书本之上,字体呈鎏金色,和符篆似的,铁画银钩,板正遒劲。
这一出和变戏法似的,超乎了宋玢的认知。
他混沌的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看着不一般的东西,应该是又与神物有关。
天青画在下一刻解答了他的疑问:“这是只有神物能催动的书,囊括天地,无所不知。今日三界许多秘辛,都是从此书中传出去的,你昔日问我的一些问题,也是它做的解答。”
宋玢揉了揉眼睛,指节敲了下桌面。
意思让它有事说事。
天青画不知道施了个什么法,一直飞快流动的字突然顿住了,它们排着队进了白纸的正面,这样一看,就与普通书籍一样了。
宋玢凑过去一看,只见上面俨然写着三行小字。
怕他没看懂,天青画同时跟着大声嚷嚷:“从古至今,神物只有三样,神灵为首,监察之力与天青画次之。神物之间互相牵制,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压制神物,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对神物使用爆烈的雷霆之力。”
它将书翻得哗哗响:“你再看这里。”
它一字一顿说:“能使用神力的只有神物。”
宋玢的脸色凝重起来,他眯着眼,盯着虚空看了半晌,没等想出个所以然来,就见天青画扭了一下。
它接收了一条消息,很是诧异地抬头:“神灵请你我去禁地商量事情。”
江承函?
江承函主动联系人,还说商量事情,这太稀奇了。
宋玢直起身,才要起来,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圣蝶,那只从他们还没闹翻时就陪在楚明姣身边,拥有各种想象不到的效用的圣蝶。它生得纤细绚丽,每次一有危机就显现出无边神通,不怕荒州的海与虫,也不怕天青画。
上次骤然将江承函与琴修联想到一起时的那种荒诞,再次涌上心头。
他咽了咽口水,心中掀起惊天波澜,须臾,扭头去看天青画。如果它有人形的话,现在应该被他紧紧盯住了,但可惜它没有,纵使内心活动多得要命,从外面看,它也只是一幅不起眼的画。
“你刚才说那些话,什么意思?”
天青画没吭声。
宋玢耳边仿佛有风吹过,风中传来人的絮絮耳语。昔日那些不起眼的,被所有人不当回事的细节,此刻如滔天巨浪一样朝他打过来。
天青画说:“这任神灵,怎么会这么虚弱。”
周沅说:“这圣蝶居然不怕荒州无妄海和沼泽。”
“……”
圣蝶能使用神力,而这书上说,只有神物才能使用神力。
圣蝶作为神器,敢对天青画出手,还发动那种程度的攻击。
太多不合理的东西,此时矛头全指向一件事。
宋玢像被人当头敲了一闷棍,他张张唇,稍微收敛了面部神情,吐出一口气:“你之前说,神灵有本体。江承函的本体,是什么?”
天青画隔了一会儿,吐出一个字:“蝶。”
“冰雪圣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