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罪业深重（一）(2/2)
少年仙人的表情冰冷，配上腰间的傩面和手臂上的刺青，看上去格外有威慑。
于是你垂头丧气地低下头，抓着裤腿处的布料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忍不住内心的折磨、带着一丝希望抬头问道：“所以不接触也不可以么？远远地看着——一百米、唔，两百米也可以！我下次一定会注意，不会打扰您！”
“拜托——”双手合十，你瞪圆眼睛看着魈，“就只是在远处看着，保证绝不冒犯上仙！”
———
正午的阳光洒在少年的脸上，为他还带着稚气的脸镶上了一圈淡金色的光晕——还未长开的圆润的眼，带着独属于少年人的固执和鲁莽，还有一丝丝祈求，一眨不眨地看着魈——就着他脸上还沾着的泥土和未干的汗渍，活脱脱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明明不是个十分漂亮的孩子。
不要说和帝君、和魈比，就算是放在人类里，也算不上貌美的那一类——乱糟糟的橙色短发，平凡的五官，带着点雀斑的、青涩的脸，和因为缺乏营养而格外瘦弱的四肢——硬是要说的话，他身上唯一的优点就是那双有点下垂的、圆滚滚的眼睛，看起来像是某种草食动物，天真、单纯、无知——那样毫不起眼的，像是路边随手可以采撷的药草一样普通的脸。
可配上那双执着、透彻
的眼，却耀眼到让魈根本无法拒绝。
闻着风中传来的、他身上混合着药草味和阳光气息的体香，魈的内心忽然有些烦躁。
———
“随你。”
本该严厉拒绝的言语，脱口而出的瞬间却变成了毫无气势的妥协。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言语中的软弱，魈身影一闪，由地面移到一旁耸立的古树树杈上，双眼微阖，不再去看那眼睛骤然发光的少年。
“魈上仙最好了！”
原本可怜兮兮坐在地上的少年欢快地跳了起来，绕着魈所在的树转了几圈，选了个离他所在树枝最近的石头刚要坐下，就听到树上传来魈冷淡的声音——“保持距离。”
“——是，”少年拖长了声，不情不愿地吐了下舌头，自树干开始迈步向外，边走边嘟囔着：“一米、两米...十米...”
随着脚步渐远，少年回过头看了眼闭目养神的魈，见他没有注意，悄悄往回蹭了两步——没有反应——又退了几步，然后抱着药筐一屁股坐下，光明正大地宣称道：“好了，就这里了。”
说罢，他便将药篮里的新采摘的药材取了出来，光明正大、泰然自若、怡然自得地在夜叉脚下晾晒药材。
———
得寸进尺，得意忘形。
橙发的少年丝毫不畏惧夜叉的恶名，和之前许多次一样，凑到了形单影只的仙人身旁。
而那位清冷的仙人，也正如之前许多次一样，放纵了少年的亲近，转头沉默地看向了远方。
——直到不成调的歌声打破了绝云间的寂静。
———
“采药草的小药郎～背着一个大药筐～”
“清心，闭嘴。”
“诶？哦，好的，魈上仙。”
———
清心，一种只生长在璃月境内中孤高石峰上的通透白花。相传因不愿接受平原的温暖与湿润，而世代只在清冷的尖峰眺望远方，是璃月人们心中孤高的代名词。
【清心】，一名因家中世代采药而被冠以药材之名，却与同名植物毫无相似之处，或者说，正好相反的少年采药郎。活泼开朗、天真烂漫，似乎从来没有忧愁或是烦恼的事情，总是顶着一头和阳光般灿烂的橙发冲到魈的面前、大力挥着手笑道【魈上仙，又见面了】的凡人，不管怎么冷淡，或是怎么拒绝，即使这次垂头丧气地走了，下次还会一脸兴奋地凑上来的凡人。
奇怪的、固执的凡人。
就像现在——
——影影绰绰的树荫下，橙发的少年抱着一捧还带着晨露的可爱白花，满脸期待地抬着头，蓝色的眼睛中满溢着喜悦和自豪地对着魈笑道：“今天采到最好的清心——送给您，魈上仙！”
———
洁白无暇的花瓣散发着纯净的香气，就如同少年天真灿烂的笑容。
魈金色的眼睛看过去，目光不知是停在花瓣或是少年上，过了良久，冷哼了一声，蓦地消失在了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