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0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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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彦开祖籍京城,京中的住宅常年留了下人料理,族中亲戚间或帮忙看顾,即便如此,多年无人居住,物旧人新,依旧忙乱。

    许听澜派人来过一次,带了家里惯用的花匠和工匠,帮韩氏重新移栽了一些花木,将房屋破损处修补复原,收拾了好几l日,才恢复了住人时的样子。

    谢家开门迎亲会友,恢复正常的应酬交际时,业已进入八月。暑热徐徐退去,天气渐渐凉爽,恰是一年中最舒服的季节。

    车厢里,怀安正襟危坐,正在酝酿情绪。

    只安分了片刻功夫,还是忍不住问:“爹,谢伯伯又不是外人,为什么要装模作样的?”

    沈聿道:“陆伯伯升任礼部侍郎,国子监祭酒之位空缺,你不给日后的新祭酒留下一个好印象吗?”

    “什么?”怀安如遭雷劈:“陆伯伯要调走,谢伯伯接任?”

    沈聿点点头。

    “您怎么不早说啊,我也没带点像样的礼物。”怀安一脸懊恼。回想自己小时候,还把人家撞到池塘里染了风寒,回头当了祭酒,不会给他穿小鞋吧?

    沈聿白他一眼:“小小年纪,不要见谁都想着行贿。”

    怀安趁老爹看向窗外的功夫,朝他扮了个鬼脸。

    “你好好表现,中秋节下免你三天功课。”沈聿道。

    “真的?!”

    “真的。”

    说话功夫,马车停至谢府门口。

    谢彦开这段时日暂时赋闲,等待朝廷的安排,不出门会客的时候,就在家里修养身体,跟家人打打牌下下棋,整日悠闲自在,怡然自得。

    旧友登门造访,为谢家空置多年的宅院聚气,谢彦开自然是高兴的,亲自到门口迎接,请他进前院喝茶。

    怀安朝着谢彦开行礼:“小侄见过谢伯伯。”

    谢彦开先是一愣,对上怀安黑亮的眼睛:“这是怀安?!”

    沈聿笑着默认。

    谢彦开上下打量怀安一眼,惊呼道:“几l年不见,长这么大了!我一时都有些恍惚,以为是怀铭呢。”

    怀安刚要开口争辩,他哥这么大时可没有他高,忽然想起老爹的嘱咐,又闭上了嘴。

    “听说进了国子监读书,想必学问也长进了不少吧?”谢彦开又问。

    怀安唯唯应是,如何眼观鼻鼻观心的静静待在一旁,假装自己是空气。

    沈聿将怀安一年多来最好的一次月考文章拿给谢彦开看——还是经过反复打磨修改的。

    谢彦开以常人难以企及的速度浏览全文,称赞道:“长进不小啊!”

    “很不成器。”沈聿笑着自谦道。

    谢彦开反驳道:“凡事要循序渐进,你当人人都是怀铭不成。”

    怀安刚想跳起来表示赞同,被老爹淡淡一扫,又垂着脑袋不做声了。

    谢彦开笑着打趣道:“这孩子,小时候话很多啊,怎么长大反倒认生了,居然还脸红了?”

    怀安在心里叹了口气,什么脸红了,明明是说不出话憋的,为了中秋小短假,他也是拼了。

    沈聿道:“子盛兄说笑了,他都这么大了,举止言谈自然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

    谢彦开捻须朗笑:“明翰你当年嫌他顽皮,我是怎么劝你的,长大了自然就稳重了,我没说错吧。”

    他对怀安的印象还处于《四书》结结巴巴的背完,拆了玻璃炕屏种黄瓜,在世子所养鸡堆肥,炸了王府宫殿,拉着祁王殿下在湖边烧烤,燎了祁王的袍袖,一头把他撞进荷花塘里,拐卖了小阁老吴琦……的时候。

    一转眼,居然能写文章了!且不说义理是否通顺,辞藻是否华丽,单说他衣冠得体的站在那里,说了这么久的话,都没放火点了他家的房子,明翰这些年不容易,真的不容易!

    沈聿淡笑:“子盛兄说的极是。”

    又聊起两家子女,谢彦开三子一女,长子次子都已婚配,长子去了任地,次子今年参加乡试,三子本到了议亲的年纪,但去年院试未过,去外省游学了。

    “你家两位侄女还好?”谢彦开问。

    “略知些礼数,都已经婚配了。”沈聿问:“不知令爱?”

    “小女朴拙之质,尚且待字闺中……”

    怀安听得昏昏欲睡,这个年纪的人见面,不是聊公事,就是聊子女,七拐八绕,云里雾里,无趣的很。为什么不能聊点有意思的事呢,比如最近的蹴鞠比赛?

    果然,他们聊完子女,又开始下棋、聊公事。

    落子之时,沈聿看到谢彦开腕子上的一串朱砂,好奇的问:“子盛兄今年本命年?”

    谢彦开苦笑:“可不是么,犯命煞。你瞧瞧,险些将性命交代在今年。”

    谢彦开撩起衣袖,一道刚刚愈合的弹痕,露着粉色的肉芽,仍有些狰狞。

    “是谁那么大胆量。”

    谢彦开摇头道:“凶手自焚于签押房中,连带赵知府给我的一箱卷宗,全部付之一炬。”

    “烧了?那赵淳随着弹章一起送进都察院的一箱卷宗又是什么?”沈聿问。

    “那才是正本。”谢彦开道:“赵淳送到我那里的是抄本,防的就是有人铤而走险,毁灭证据,谁成想他们如此丧心病狂。”

    “赵淳在平江府三年,表面与当地士绅相安无事,实则暗中收集他们的罪证,郑家是平江府最大的世家,因为郑阁老在朝,也成了清田均赋的最大阻碍,整个平江府只知有郑家,不知有朝廷。赵淳是真的忍无可忍,上书揭发了郑家,又因朝廷拖而不决,才怒而弹劾陛下、百官。”

    赵淳是个十足的狠人,狠起来不顾妻儿老小、身家性命。也正因为豁得出去,才能治得了郑家。

    “不过这样一来,赵淳反倒安全了,郑阁老因他致仕,郑家即便恨的咬牙切齿也不敢动他。”谢彦开道:“不过,让郑阁老致仕不是目的,让郑家配合退田清丈才是目的,赵淳不会善罢甘休,郑家也不会言听计从。平江府有得热闹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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