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3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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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阁半点儿都不暖和,烧了炭盆而已,空旷而阴冷,房间里的垫子都是普通棉布缝制的。

    两相比较,反倒是安置姜月的那座重花院重新整修过,铺了地龙,暖融融的,这里跟苦行僧的住宅没什么两样。

    “兄长还不至于寒酸到如此地步吧?”聂照拍了拍跪坐的软垫,上面竟然还有些磨损的痕迹。

    第五扶引为他们斟茶:“富从俭中来,到处都要花钱,眼见着要开春,这里多山林植被,也多降雨,免不了大大小小的水患,这里只有我住,少些靡费,还能省些银子。”

    姜月免不得想起第五扶引给她的及笄礼和嫁妆,金银布匹,宝石玉器,足足装了那么多箱子,但凡他随手留下些,就足够把别苑翻新,住得舒服些了。

    “哥……”她才张了个口,第五扶引就知道她要说什么,将茶递给她:“那是留给你的,咱们娘亲家的规矩,女儿从出生开始,每年至少要攒三抬嫁妆,直到出嫁,父母不在,自然我给你攒着,”他瞥一眼聂照,“虽然你是娶的那方,但也是你的私房钱,母亲要是知道我敢昧下,半夜都要上来找我谈心。”

    姜月瞧着都要掉眼泪了,聂照把她下巴往上一抬,眼泪就憋回去了。

    第五扶引看见轻笑了下,又把醒差第一泡茶给了聂照:“喝了吧,别浪费,毕竟你也知道哥哥这里不富裕。有时候过得太舒服也不是好事,容易忘记来路艰辛,长久沉溺在富贵黄金乡,等哪天说出何不食肉糜这句话大抵就晚了,君子苦其行,劳其智。

    而且大家都很喜欢看我过这样的日子。”

    普洱向来都是不喝第一泡的,他还怪节约,聂照接过来,淡淡吐槽:“不想浪费建议养条狗。”

    “我没有和广平公主一样的癖好,她爱养狗,我不爱。”

    “你都知道了?什么时候的事?”聂照一怔。

    第五扶引想了想:“应该是信中分明没有提到玉玺,我却从他这里收到提醒的时候,他似乎以为你们真的把玉玺之事告诉了我,所以让我好好与你们商量对策。

    我可没有让他埋伏在你们身边做探子,最怕聪明人自作聪明,聪明过了劲儿。”

    正说着,下人通报第五扶昌来了。

    到今日,第五扶引才见了自己这位名义上的堂弟,或者说是堂妹也十分合理的第五扶昌,对这个孩子,他心里有些许的怜悯,不过不多。

    第五扶昌拒绝了他递过来的茶,自己要来一杯温水:“以我现在的残破之躯,已经不宜饮茶了,不过你们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做的。”

    四个人静静坐着,没有太多的话,似乎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不多一会儿,房间里就传来了瓷器被砸碎的声音,接着是姜月低低的哭泣声,让他们住手,后来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尖叫:“你打我?!聂照你竟然敢打我?”

    年三十那日正午,晴空万里,抚西与苍南的悬崖壁上忽然散放金光,期间有字隐约闪现,尤其在广平郡,更是凤唳不止,如同神谕,而与此同时的京畿,整座城内都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气味,似是硫磺,闹得人心惶惶,一时间各处都在流传天子德不配位,广平公主

    虽为女子,却为贵主的消息。

    “疯了?他疯了不成?”广平把手中的信件揉搓成团,狠狠扔到地上,“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我身上了。”

    宋景时把地上的纸团捡起,看到上面的字,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聂照这个人,还真是……”

    他一时想不出什么形容词。

    信中聂照写道愿意扶持广平上位做女帝。

    这信简直把一切计划都打乱了。

    “真是一些自作聪明的蠢货!”宋景时眸光发冷,原本应对聂照和第五扶引,他们有一套全新的,量身为他们定制的计划,“探子来报,玉玺的确在聂照手中,他得到玉玺的第一刻就是写信给第五扶引,年前携带家眷,又亲自去了一趟苍南,甚至还带上了第五扶昌,计划应该是先扶第五扶昌上位,二人结盟,随后废掉第五扶昌,但是并未谈妥,发生了冲突。

    甚至连第五扶昌都被扣下了。”

    “什么冲突?”

    宋景时继续道:“大抵是对帝位最后归于谁的冲突,混乱间聂照大抵是打伤了妻子,这些天听说两个人总是吵架,这也不奇怪,第五扶引拔剑欲砍他给妹妹报仇,二人剑拔弩张,最后不欢而散。

    他此举,看似是想扶持殿下,看起来更像是急于寻求一个傀儡和第五扶引对抗,他想把公主作为傀儡,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取而代之。”

    有阿兰在,广平自然知道姜月是第五扶引流落在外的亲妹妹,她冷笑:“想得还挺美。第五扶引对这个妹妹倒是好,不是听说姜月很能耐吗?在军中也有威望和势力,素来与聂照夫妻情深,怎么闹到这种地步?”

    她问是如此问的,却也相信夫妻会为权力所反目,毕竟她生在天家,见多了这种事,亲生父子手足尚能相残,何况夫妻?

    宋景时沉默了一会儿,原是不想说的,但耐不住广平的注视,斟酌道:“听闻早就有些龃龉,他妹妹不是很愿意生育,因此聂照日日要服药,二十三的男人没有个一儿半女,大抵是心里有些急了。”

    广平听后,神色有几分复杂,自台阶上缓缓踱步下来,温柔抚上宋景时的脸:“这也是驸马的心里话吗?也是,你都快三十了,还没有个一儿半女,如果驸马真的想要,我不介意你纳几个……”

    “不了,臣厌恶孩童,此生没有做父亲的打算。”宋景时听她旧事重提,提起为自己纳妾之事,声线多了几分冷意,眼中有几分痛色,难得打断她,握住了她抚在自己面颊上的手,“臣会做好公主手中的刀,公主无须为一把刀考虑太多。”

    他知道她不爱他,但没关系,别再说这种话了。

    他说得认真,广平知道他还忠心,没有因为子嗣之事对她产生什么情绪,也就放心了,的的确确,宋景时是她手里最好用的一把刀,她当然要略施恩惠,让刀锋永远为她清除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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