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寡然无味,不过尔尔。...)(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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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起。

    江瑟打小就有这么个脾气。

    心中的情绪越是翻涌,脸上的微笑便越是温雅。

    眼下挂她唇边的笑容,约莫是她出生以来最温和的笑了。

    “阿砚!”房里,岑礼的声音添了点咬牙切齿的味道,“何必把话说得这样难听?那是我妹妹,别忘了她见到你时,也会叫你一声‘哥’!”

    “正因为是你妹妹,我才要说实话。你瞧不上傅隽,想借陆家的力去搅黄两家的联姻,可你凭什么认为我陆怀砚会愿意做这冤大头?凭你我的交情?还是你妹妹喊我的那一声‘怀砚哥’?”

    陆怀砚“啪嗒”一声将打火机扔向边几,声音淡漠得宛若吹拂在寒冬腊月里的风:“恕我直言,不管是你还是你妹妹,都没那么大的脸。”

    心思被挑明,岑礼如同沾了水的炮,一霎便哑了火。

    死寂的空气里,雷鸣风饕声渐渐逼近。

    门外的少女抬起浓密的眼睫,冷冷淡淡地望了眼外头的天色,乌沉的眸子深处有一闪而过的厌恶。

    这雷雨日,果真是一如既往的惹人厌。

    江瑟转身一步一步往回走。

    如来时一般,步子轻稳,带不起半点窸窣声响。

    -

    就她离开的这么一小会,她屋里已经来了人。

    季云意领着几名服装设计师正在房间里侯着,其中一人手里捧着件礼服。

    江瑟一进门,季云意便示意那人上前,说:“礼服已经送来,你现在便换上。从现在开始,你不能进食,水也要尽量少喝。”

    江瑟着那件高定礼服。

    那是一条抹胸蓬裙礼服,古典的鲜花刺绣藏在层层叠叠的裙摆里,花心镶嵌着碎钻,行走时,仿佛天上的星星跌落在繁花里,繁复、端庄又带着点梦幻。

    当初在决定礼服颜色时,季云意属意白底黑钻,但江瑟却特意挑了黑色。

    只因陆怀砚喜着黑色衣裳。

    此时此刻,江瑟只觉那浓墨般的黑是如此刺眼,如此惹人厌。

    “换一条。”她轻声说着的同时,人已经往衣帽间走去。

    见她这模样,季云意知她是反骨又起,脸上的笑意淡了些。

    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忽又见江瑟停下脚步。

    “算了,还是穿这条,不换了。”她淡声说,“这是我亲自挑的裙子,为什么不穿?”

    她这话说得怪异,不像是问话,更像是自问自答。

    几名设计师齐齐低下了眼,眼观鼻、鼻观心。

    而季云意似是到了这会才觉察出江瑟异常苍白的面色,她端详着江瑟,很快眸光微转,向屋子里的其他人。

    “你们先出去。”

    等人都出去了,季云意亲自拿过礼服,让江瑟穿上。

    母女二人立在梳妆镜前。

    黑色礼裙将镜中的少女衬得如同一朵开在黑夜里的白山茶,圣洁且高贵,搭着江瑟此时苍白雪的面庞,又隐隐带了点破碎感。

    “瑟瑟,你的笑容呢?”

    江瑟闻言,唇角轻扬,扯出一个弧度完美的微笑。

    季云意这才露出满意之色:“刚去房了?”

    “是。”

    季云意眸中霎时有了然之色,却没问江瑟去房找谁,只是问她:“傅家送来的玉镯,你自己戴,还是我替你戴上?”

    二选一的问题,结果却只有一个。

    这手镯她今晚必须戴。

    视线下移,江瑟向梳妆台上的玉镯。

    那是个玻璃种绿翡翠,水头剔透,玉质鲜艳,据说是民国初期傅家从拍卖行拍下来的古董。

    送这么个手镯庆贺江瑟成年,足见傅家的诚意。

    江瑟知道戴上这手镯意味着什么。

    也知道,她有戴上这手镯的责任。

    她抬眼问季云意:“是您吩咐哥哥去找陆怀砚的吗?”

    “你哥哥不希望我们为了一个合作就牺牲你的婚姻,他同我说你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虽没说你喜欢的人是谁,”季云意轻轻一笑,“但瑟瑟,这两年你跟着阿礼往陆家跑过多少回了?若不是喜欢陆怀砚,以你的性子,怎会陪陆老爷子你一贯不的京剧?陆家好是好,但陆家那孩子——”

    意识到她即将说的话是不合时宜的,季云意掐断话头,径直越过江瑟,拉起她的左手,将玉镯往她纤细的手腕里套。

    “既然知道了陆怀砚对你无意,你也该认清现实了。明智的放弃胜过盲目的执着,傅隽是个很好的选择,不管是对你,还是对岑家。”

    季云意轻按住江瑟的肩,示意她镜子。

    “瑟瑟,别忘了,你姓岑。”

    别忘了,你姓岑。

    江瑟望着镜子里那两张完全不相似的脸,思绪因着这话滞了一瞬。

    不,不对。

    她不姓岑。

    她是江瑟,不再是北城岑家的岑瑟。

    -

    黑黢黢的屋子里,遮光窗帘拉得严丝合缝,没漏进半点天光。

    江瑟在黑暗中睁开眼。

    思绪滞涩几秒,她很快意识到她又做梦了,这次的梦比较怀旧,居然是她成年礼那日。

    已经多久不曾梦见过十岁的自己了?

    那时的她还是岑瑟,还是岑家的掌上明珠。

    而那会的傅隽也还没死。

    隔着窗帘,屋外的天色无从得知,江瑟只好从枕上抬起身,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了眼。

    五点五十九分,离设定的闹铃还有一分钟。

    没一会儿,伴随着郭浅那句荒腔走调的“我面无表情,孤独的风景。失去你,恨开始分明”,一条备忘录从calender里弹出——

    【晚点,北城国际机场,接岑喻。】

    江瑟摁灭手机。

    在黑暗中,缓慢地舒出一口气。

    岑喻是江瑟的学妹,也是岑家真正的金枝玉叶。

    将岑喻接回岑家后,她们错位了二十三年的人生,也即将回到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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