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零六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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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路被阻,宋岫停步,懒懒抬眼,认出来人身份。

    杨思文。

    京中最有名的纨绔,往上数三代,皆是皇商,家里的银子多到花不完,偏偏到了对方父亲这一辈,铁了心想让儿子考功名,三岁便请来大儒开蒙,日日耳提面命,却没成想,适得其反。

    天性对读书无感,多在学堂坐一刻都嫌烦,长这么大,杨思文最讨厌两件事,一是先生的唠叨,二是别人家的孩子。

    ——被逐出京前,原主正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

    长相好,性格好,文章更好,陆停云的存在,没少让杨思文挨手板。

    但若说后者针对原主做过什么坏事,宋岫一时真找不出来,最多只是见面呛声,斗鸡似的昂着下巴,摆出副盛气凌人的架势。

    好比现在。

    “我说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上下打量了青年一圈,杨思文夸张地轻啧两声,转转手上的玉扳指,“蔫耷耷的,像地里被晒干的白菜。”

    燕州一案闹得沸沸扬扬,上至天子朝臣,下至贩夫走卒,谁人不知?住在京城里,他当然有所耳闻。

    可从一开始,杨思文就没信什么陆停云叛国的屁话,打小君子长君子短,听得人牙酸,让对方亲手葬送三万条的性命,还不如让对方自杀来的简单。

    果然,没出两个月,陆停云便被放了出来。

    上回见到这人,还是新帝登基后,对方率兵回燕州的时候,银甲红袍,白马飒沓,不知勾走了多少闺阁小姐的魂。

    头一回逮住青年如此狼狈,他定要好好嘲笑一番。

    周遭香客亦未料到,近些年百战百胜的镇安大将军,会是这么位文弱公子,莫说提枪,恐怕连笔都提不起来。

    “陆某前阵子受了些伤,”抬手,虚虚拦下想要护住自己的霍野,宋岫道,“叫杨公子见笑。”

    此话一出,众人不由得想起,青年当日在城门被扣押时,据说已是浑身浴血,奄奄一息,初听只觉夸张,如今看来,或许为真。

    杨思文显然也想到了这茬,气势无端弱下两分,讪讪,“怎么?堂堂镇安将军府,竟连个像样的大夫都找不来?医术差就算了,还让你这样病歪歪爬山?”

    宋岫的眼神渐寒,“杨思文,你今日可是故意给陆某找不痛快?”

    乍然被这么直呼其名的一凶,杨思文没怵,心头反倒腾地冒出股火来,怎料未等他发作,附近香客暗含责怪的视线,便如千斤重,生生将他压在原处。

    脑内灵光一闪,杨思文这才记起,对方前阵子刚被抄了家,亲卫也死个干净,户部归还财产前,说不定真连请大夫的银子都缺。

    “行了行了,好好说着话,你瞪我干嘛,”从没体会过口袋空空的滋味,杨思文瞧着青年一袭光秃秃的素衣,莫名生出点怜悯,敷衍安慰,“福祸相依,陛下不是给你指了御医?我看你这病,寻常大夫也治不来。”

    “今日我做东,请轿夫送你上山。”

    宋岫冷冷拒绝,“不必。”

    “心诚则灵,陆某此行是为大靖所有保家卫国的将士,掺不得水份。”

    似是一口气说了太多话,尾音刚落,青年便掩唇,撕心裂肺地咳起来。

    说者无意,落在听者耳中却值得品味,一场“纨绔子弟欺负朝廷忠良”的闹剧发生在眼前,周遭香客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只觉得以青年这“迎风咳血”的状态,陛下将对方接进宫医治,着实再正常不过,未必是为了纳妃。

    完整捕捉众人神色变化的4404:……怎么说。

    遇到它家宿主还敢自个儿往枪口上撞,算杨思文倒霉。

    “诶,诶,”生怕青年一口气没换过来,直接晕死在地,杨思文一时慌了神,难得服软,“请客而已,我又没别的意思,你恼什么?”

    “侍卫呢?带水了没?丸药呢?还不快帮你家主子缓缓。”

    腰间挂着水囊,霍野看都没看杨思文一眼,循着上次青年花厅呛酒的经验,轻缓且规律地在宋岫背后拍了拍。

    等喉咙的痒意平复,青年脸颊已然泛红,摇摇头示意霍野莫再理会,宋岫抬脚向前,继续爬山。

    抓准时机,一旁的小厮连忙拉住杨思文,“少爷,您忘了夫人交代的事?”再纠缠下去,自己一行人恐怕要被香客用目光撕碎。

    母亲身体抱恙,所以他才被派来烧这劳什子破香,因得通往法华寺的石阶漫长陡峭,平日夫人小姐们来拜,多半会乘轿,杨思文娇生惯养,本没打算靠脚登山,但青年缓缓远去的背影,偏让他感到害臊:

    读书比不过,习武亦差了一截,难道连爬个山,他也要输给变成病秧子的陆停云?!

    挥手遣散凑过来的轿夫,杨思文随意丢了两块碎银,接着就在小厮错愕的注视下,撩起衣摆,大踏步地往上冲。

    宋岫体虚气短,脚程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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