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2 章(2/2)
琴酒凉凉的瞥了他一眼,竟然没有说话。
而泷泽生正戳着手机看上司……也就是首领的来信,瞥了两眼就放下了,但凡组织内其他成员知道他读的是首领的短信,都要吃惊于他懈怠的态度和凉薄的眼神。
两个任务对象的存在让泷泽生感到了某种压力,这份压力驱使他抛弃了其他的矛盾,别扭,就像人在得知自己的死讯时,那么一切追求的东西都变得没有意义了——类似于这种心理。
人若是得知了自己的死期,就可谓真的向死而生,疲于奔波的金钱成了死不带去的无用东西,与家人朋友的冲突顷刻就会被惶恐不舍埋没。泷泽生本就岌岌可危的精神在那一天,悄无声息的又坍塌了一角。
黑泽阵的地位在组织里又长了一截,随之而来的就是忙碌,泷泽生偷跑出去的能力也见长,很多时候都能在别人未发觉时安然无恙的回去。
工藤新一的“灾厄”一个接一个。
泷泽生都为他的倒霉惊叹……没错,是惊叹,五条悟是因为六眼神子的身份被针对,森鸥外当年身处战场,本身就很危险,太宰治是里世界有名的双黑之一,天天就跟行走在钢丝绳一样,底下不仅是能摔得人粉身碎骨的高度,还插满了尖刺,摆满了枪口。
而工藤新一,他目前还是个小学生。
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仿佛遥不可及的绑架,诱拐,杀人案,抢劫案,无目标的报社行为,在他身边频繁的发生。
泷泽生觉得如果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在经历这么一系列的打击后应该已经自闭到需要把自己缩在家里了。
他也因此频繁的出现在工藤新一的身边。
泷泽生会在诱拐犯动手前解决掉他,会在杀人现场捞住不小心发现关键线索的男孩儿,会
在珠宝店里把工藤新一按进怀里,和所有人质一起蹲下,会在浑身绑满了炸弹的男人脸色癫狂的大放厥词的时候,压低声音对手机的另一头说。()
“动手,G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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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啊——!!”
商场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因为刚刚还在说着一起同归于尽的男人此时脑袋被开了洞,大量的鲜血喷洒在地上,血腥的场面引起了普通民众的不适,不知从哪里,不知由谁射来的子弹也令他们惶恐不安。
泷泽生捂紧了工藤新一的眼睛。
这小鬼真的很倒霉,这么多的人,偏偏他和父母被人群冲散,偏偏他差点儿被犯人盯上。
泷泽生混在人群里是为了以防万一,躲在暗处的琴酒则完全是听了他的命令——他们本来可以漠不关己的混出去。
等闹剧结束,泷泽生反而焦灼得不行。
他完全没有又一次保护了任务目标的庆幸和宽慰,反而察觉到了某种含义。
某种…有关于……剧情线的隐晦东西。
系统只给了泷泽生大致的人物走向。
它告诉泷泽生五条悟会成为最强,他会在十七岁时遭到最致命的打击,它告诉泷泽生太宰治会迎来暗杀王,会在龙头战争里不慎遇难,还可能被打成重伤失踪,它告诉泷泽生黑泽阵会在与敌对组织的交锋中落败,会被端了据点,它告诉泷泽生,工藤新一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是名侦探。
主角。
那么主角对应的是谁?
泷泽生因为这个设想而头疼。
主角对应的是谁?孩子都知道。
所有的“灾厄”都是对主角的磨炼,都是为了等待主角羽化为“救世主”的那一天。
泷泽生走的是剧情线。
伴侣工具人的任务是保护角色。
不是更改剧情。
穿越局里有专门拯救黑化反派的工具人,那类工具人的存在就是扭转剧情,将剧情线撕扯得天翻地覆都没有关系。
迄今为止,泷泽生的工作也从未出现过矛盾点。
而他现在感到了矛盾。
他感到了穿越局的恶意。
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
“未来的某一天……”
沉浸在思索中的泷泽生情不自禁的喃喃,“未来的某一天……我会选谁?”
“什么?”
琴酒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们此时在直升机里,要前往一处秘密研究所探取资料。
泷泽生的状态最近不对劲,琴酒第一时间就察觉了,然而今天好像尤为严重。
银发青年伸手碰了碰泷泽生的额头,并没有异样的温度,他看着泷泽生的碧色眼睛,里面翻滚着阴谋一般的深思,“泷泽,你到底想做什么?”
泷泽生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我有一个猜想。”泷泽生说,“把你打断腿带走的猜想。”
琴酒:“…
() …?”
直升机上的其他人:“???”
连开直升机的人都目瞪口呆的转过了脸,来看看泷泽生的表情到底是不是在说他正开玩笑。
可惜泷泽生就像脑子抽了一样,用一种认真的语气说道,“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一种选项,其实好像也不能算错?”
打断琴酒的腿,让其失去行动力,但并未伤及性命。
好像也……?
琴酒垂眸俯视着泷泽生。
他个子高挑,平常就是鼻孔朝人的高傲感,但泷泽生鲜少在他身上感到居高临下的不适。
此时他却因为这个眼神瑟缩了一下指尖。
不行。
泷泽生直视着琴酒的眼睛。
不行。
囚禁是毁了他。
囚禁是最下下策。
他们之间围绕着一种诡异的,心照不宣的气氛。
泷泽生觉得琴酒看懂了他的眼神。
周围的成员用一种揶揄的目光打量着他们两个,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直接出声道,“呦,这是吵架还没和好呢?你们在玩什么新型的play吗,可惜现在我们在天上,也不能回避啊。格罗格。”
那位说话者被琴酒一脚踹飞,身子撞上直升机的一侧,惹得整个机体都惊心动魄的摇晃了一下。
“少用这种语气和我们说话。”
那位成员朝地上干呕了一下,眼神不甘又憋屈。
组织是里世界的风格。
高位者动怒,低位者挨罚。
泷泽生漠然的看了一眼,然后问道,“还有多久到?”
“五分钟吧。”
“提速。”他说道,“我不喜欢这里的空气。“
……
那次的任务也完成得很好。
直到——
令泷泽生感到不可行的任务出现了。
事实上他一直都预感到有那么一天。
所以到来时反而并不惊慌,而是有一种果然如此,终于来了的……奇妙解脱感。
那个任务越过了泷泽生,是直接传达给琴酒的。
等泷泽生在监控里发现了琴酒的行踪,意识到他即将要做什么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会死。】
系统在他的脑内冷冰冰的说,【这些人都会死,连带着工藤新一也会死,所以你得想办法把工藤新一带出去。】
他的眼前是一个商务大厦。
泷泽生心里抓毛,“为什么那小鬼会跑到那种地方?!”
【是意外。】系统说道,【他今天是跟着学校组织的活动,来参观展会的,但是在卫生间滑倒磕破了脑袋,晕了,没有第一时间响应警方的疏散。】
【不止他,里面的人大概都会死。】
这座商务大厦的19层,刚刚被组织成员埋了炸弹。
目的很简单粗暴,他们要做一场恐怖袭击,将里面的东西,包括想
要干掉的人全部用炸药毁掉。火焰能够吞没一切痕迹(),不管是疑点还是证据。
犯人是他们找来的替死鬼……或者说威胁而来的赌徒?[()]?『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因为实在还不上债,终是走上了绝路。
泷泽生被这个消息惊得魂都飞了一半,当即试图命令所有人停手。
“干什么干什么?”组织成员茫然的在电话里喊道,“不是说等老大出来就炸吗,照计划,琴酒还有十分钟就出来了,难道说他需要延长任务时间?”
“等不及了,他的出现只是个提前的信号罢了,反正不在一层。”
“那个人就算没有我们的指示也会按时炸掉一切。”
……
……
***
酒店客房里,泷泽生揉了揉阵痛的太阳穴。
事实上他被炸弹炸得脑袋都飞了一半,只依稀记得——
他往琴酒胸口开了一枪。
当时的情况具体怎样他已经记不太清,只知道条件十分苛刻,他没有其他能够快速阻止这个人离开的方法,于是用了执行力最强最暴力的方式——让他受伤。
印象里,对方的眼睛中满是不可置信。
用不可置信来形容都是轻的,泷泽生清楚的看到他的表情都扭曲了。
银发青年因为子弹的冲力跌跌撞撞的倒向一边,中弹的瞬间,他只感觉自己被石子打了一下。
他怔然的捂着自己的胸口,明明的最熟悉枪战的人,那个时候却好像第一次接触“子弹”“伤口”一般茫然僵硬,甚至反应迟钝到需要低头确认。
低头确认是不是身上有伤,是不是有血流了出来。
感官上暂时无法辨认伤口在哪,也没有疼痛。
琴酒现在清醒极了,心率也急速飙升。
泷泽生那一枪毫不留情。
任谁看了都会这么说。
大片的血迹晕染在衣服上,琴酒的里衬穿得不是纯黑色,胸膛上的伤口汩汩往外流血,顿时将那片不了染得一片黯淡。
“……你在做什么?”
银发青年哑声问道。
“你在做什么?”
他问了第二遍。
泷泽生扣动扳机的手指颤抖,“我说了……这次的行动必须取消。”
“……就为了那里面的警察?”
“……不是。”
“那是为了什么?”这句话其实并不是问句,而是质疑。
琴酒连讽刺用的笑容都没有扯出来,他指着自己的胸口,“你在做什么?”
泷泽生站在他的对面。
他们第一次,摆出了针锋相对的对峙局面。
“我也早就想说了——”
琴酒死死盯着泷泽说,“格罗格,那些人是你叫来的吗?”
这个情形下,琴酒唤了泷泽生的代号。
“我们的任务信息,是你泄露的吗?”
这其实并不是很难发现的东西。
() 即使泷泽生让每次任务都尽力的完成,但就如某个成员所说的那样,“——感觉我们在办家家酒啊。()”
他们执行的任务被刻意抹去了某种立场上的“伤亡?[()]?『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甚至于说有好几次,他们的任务会忽然中断,因为远方传来的警笛,或者某些不该出现的人出现了。
而唯一接触着最高情报的泷泽生,是执棋的手。
对方竟然早就向外界传输着信息。
——这难道不算背叛吗?
——这难道不算背叛吗?
——这难道不算背叛吗?
昏暗的灯光下。
泷泽生的神情变得很是陌生。
就像是终于撕下了面具。
他的闭嘴不言相当于默认,而泷泽生此时正在头脑风暴。
他清楚知道他那一枪没有偏,他对自己的枪法有信心,他也看过琴酒的体检报告,知道对方的心脏没有长在奇怪的地方。
他在做出了伤害的举动后——陷入了短暂的,几乎是冷酷的剖析状态。
他在想他的举动违反了什么准则,究竟会产生什么后果。
他在想他能用什么理由为他的行为做出解释,又或者说……他能用什么话,让琴酒无限的倾向于他。
没错……这是背叛。
但是背叛是能原谅的。
当时的泷泽生,脑海里近乎无机质的回荡着这句话。
“……从什么时候?”
碧眸少年道,“一开始吧。”
他的语气格外轻柔。
“我说过的,阵,跟我走吧。”
“我们一起离开那个鬼地方。”
“我预想过无数次了。”
“这次其实机会很好。”
碧眸少年意有所指的指了指上面,“爆炸会毁掉一切疑点,证据,我们可以当那个不幸的倒霉鬼。”
不是工藤新一也会有其他的理由走到这一步。
系统在泷泽生的脑内尖锐的发出着警报。
人工智能就是这一点很不好,他明明就在警报的中心了,对方却还是一遍遍的提醒着他,扰乱着他,迫切的催促着他。
他们将隐晦的,从来没敢摆在明面上的东西撕开了。
有关于泷泽生的“立场”问题。
泷泽生的目的,泷泽生的行动,泷泽生的倾向,泷泽生想要达成的景象。
叛徒。
叛徒?
从一开始?
“警视厅里,有个人为我担保。”泷泽生说着系统给他的角色卡,“担保者承担着被担保人的责任,所以我能以最年幼的身份卧底。”
敢为一个少年担保也真是胆大。
若是泷泽生背叛,那么担保者最轻的惩罚就是切腹谢罪。
五条悟便为乙骨忧太担保过,若是乙骨忧太闹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五条悟会被判为罪人,总监部还可能会拎不清的直接下达
() 清缴六眼的命令——没有人能杀掉六眼便对六眼的氏族施压,杀不掉六眼就让其孤立无援。
决策听上去荒诞可笑,全都由于这个国家的人避恐不及的“责任()”。
需要有人顶锅,顶锅就万事大吉。
担保就是这么一层关系。
不过泷泽生并不关心这个。
因为这只是工具人的身份。
琴酒忽然想起了泷泽生一直挂在嘴边的,橘子理论。
——“因为烂橘子们有一条很有意思的逻辑。◢()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只要做出的功劳足够和他们谈条件,他们便能将你的行为无限美化,把你漆黑的履历说成忍辱负重,而同理,只要你威胁到了他们,你的一次错误衍生出的后果影响到了他们的形象,他们便能将你说成万劫不复的罪人。”
这套橘子理论很适合形容卧底的人。
甚至于是形容……临时反水的人。
敌人若是反过来帮自己,那么罪责就可以减轻。
“呵……”琴酒扭曲的扯了扯嘴角,他现在身轻如燕到可以猛地冲上前给泷泽生一拳,但他没那么做,却好像已经疯到不管不顾,连自救也没做。
然后他被人猛地从身后揽住。
“大哥!”
一直在另一个房间的伏特加找了过来,惊慌的支撑住明显受伤的琴酒,“你没事吧?!谁伤的你?!”
他的目光投向对面,很快落到了泷泽生手里的枪上。
枪?
这个局面……?
伏特加惊骇的瞪大眼睛,又看向琴酒的胸膛,发觉伤口的位置后惊心动魄的喊道,“大哥,治疗!你得快点儿治疗!”
紧接着他被琴酒推开,不明所以的男人虚张开手臂,又握紧拳头落了回去。
如果情况一定要走向极端,如果忌惮的景象无法避免的话——
“阵……和我离开。”
泷泽生忽然沉下声音,用一种严肃到苛刻的声音说道。
琴酒对他说,“不如我们一起死在这儿?”
泷泽生一怔。
“这个提议不错吧。”银发青年睁大青色的眼眸,就像真的为找到一条正确的道路一般兴奋欢快,他几步走到泷泽生面前,伸手将那把枪拿过来……冰凌的器械在掌心中交换时没有任何阻碍,轻而易举。
琴酒拿枪口抵上泷泽生的腰腹。
“你为你的追求死,我为我的。”
他拿枪的手没在抖。
可泷泽生在琴酒目眦欲裂的神情里看出了些什么。
掺杂着其他情绪的恨意。
并不单纯是对待敌人的恨意。
他的恨意投向的是背叛者。
情感的背叛者。
最严重的不是他敞明的立场。
他做的最过分的事情是——
肾上腺素的效应降低了,琴酒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身形也变得摇晃不稳。
泷泽生僵硬的伸出一只手,那只手却只是空落落的停在半空中,他怔怔的湿润了眼眶。
他刚刚用最糟糕的方式,进行了二选一。
他的行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出现的牺牲者便是眼前这一位。
【你在搞什么?】
【这种时候吵架?】
【再不给他急救,琴酒就凉了。】
【工藤新一还在上面,你还没把他救下来。】
泷泽生开始发抖。
他的理智和感性全部在撕扯,搅得他在第三个任务时本就岌岌可危的精神彻底混乱成一片。
泷泽生当时只有一个想法——逃。
他要逃。
他要逃离这个二选一的世界。
他在推开琴酒,借用伸缩带把工藤新一带到低楼层后,毫不犹豫的回到了埋有炸弹的楼层。
逃。
“等等!泷泽哥!!”
身后的男孩儿惊诧的呼喊着他的名字。
逃。
泷泽生神经质拽了把自己的头发,从胸口的口袋里掏出个遥控器,毫不犹豫的按上了触目惊心的红键,他站在窗口,身后接连亮起了火光。
逃。
他要逃离系统的掌控。
他要逃。
他不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