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5 章(1/2)
路博德抹了一把额间不存在的汗,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莫非没有收到战报?”
还真没有。
刘彻在所有的驿站都只停留了不超过一日。如果还有奏折,路途上花费的时间势必远远超出预期。他干脆做了甩手掌柜,让所有的奏折军报都送给长安。
反正长安有卫青留守,肯定会把政事处理得十分妥当。
刘彻料到了所有,唯独没有料到霍去病和江陵月会那么进攻性十足,短短一个月就让大汉的版图再往外扩了一角。
连战连捷?
不日就要攻下?
“你给朕仔细说说。”
“敬诺。”
事情是这样的。
早一个月之前,江陵月在确认霍去病痊愈之后,就开始按计划一步步收整南越。
第一件事,就是斩杨仆。
杨仆早就交给了江充审理,后者的手段自不需要多言。江陵月没亲自去,只听闻临时的审讯室中惨叫连连,一个时辰之后,杨仆就全招了。
路博德送笔录时满脸的心有余悸,对江陵月压低了声音道:“幸好,在下之前有眼力见,没跟您兄长作对。”
江陵月:“……”
她挠了下脸,讪讪然道:“那个,他也不是谁都……”
在路博德怀疑的目光之中,江陵月的声音越来越小,渐至消失不见。好吧,这句话连她自己都不信。江充可是偶然一次得罪了太子,就发誓要把人整死的狠角色。
更可怕的是,他还真成功了。
“咳咳。”
江陵月接过了笔录,帛书的书面上干净整洁,却泛着一股淡淡血腥味。她略皱了皱眉,连翻了几页,眉头却越皱越紧。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杨仆谋害霍去病的举动很明显,让刚俘虏的南越巫医看病,又百般阻挠江陵月来南越,是个人都能看出他心术不正。但个中的动机却耐人寻味至极,让人琢磨不透。
没想到,江充还真审出来了。
就是那内容,令人大开眼界。
“冠军侯一旦身陨,陛下必会悲痛遗憾万分,继而移情于自己和伏波将军身上,重重厚赏两人……”
江陵月只念了一段就念不动了,迷茫看着路博德:“符离侯,你有什么头绪吗?”
“我我我!我可没这么想过!”
路博德吓得连连自称都忘了,眼神飘向后方,仿佛在请求谁的援助。
江陵月察觉了他的小动作,唇角微微上翘,也顺势朝着身后望去:“军侯,你呢?听完有什么想法?”
在她身后,赫然是霍去病。
他身体虽然已经痊愈,却被江陵月强迫着半躺在榻上强制休息。闻言,不由得投来无奈的一瞥:“陵月,你莫要吓他。”
他顿了顿,又道:“执意自寻死路的人,没什么可说的。”
“哈哈!”
江陵月眸中闪过一抹狡黠(),又往后翻了几页:“杨仆可不觉得他自寻死路。符离侯⒈[()]⒈『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说不定他觉得他在帮你,你却不领情呢。”
“您就莫拿在下打趣了,在下知错了。”
路博德拱着手赔笑道。
先前霍去病病危时,因他一力主张保守治疗,错过了通知江陵月的最佳时机,这件事令江陵月颇有些耿耿于怀。
幸好江充有眼力见,把她从长安千里叫过来。要不然,路博德现在面临的,可就不止是被揶揄几句了。
说不定刘彻一个勃然大怒,就要夷了人三族,他也没地说理去。
路博德对此也心知肚明。
正因如此,他才会对杨仆的脑回路无法理解:你都把陛下的爱将治死了,还指望着陛下感激你?恩荣你?
你在想peach!
按照军法处置,谋害主将的罪名板上钉钉,杨仆面临唯有死路一条。至于他的离奇脑回路,众人看了个热闹也就算了。除了亲兵以外,他的死没有惊起任何波澜。
也不对,巫女那鲁就留意到了。
“听说想害我的狡诈汉人要死了?”
她主动找到江陵月,问出来了行刑日期,亲自见证了杨仆枭首的一幕。不知道为什么,自那一天之后,她竟对临时充当判官的江充表现出了明显的兴趣。
江陵月:???
姐姐,这是不是太重口了点!
但那鲁显然不这么想。当她得知江陵月是江充的妹妹之后,来找她的次数更加频繁,十次里有八次都旁敲侧击地提起江充。
如此几番,江陵月忍不住了。
她直言不讳道:“我阿兄他的性格,非是你的良配。”
实际上,江充这种人不会是任何人的良配,谁在他眼里都是出人头地的NPC。感情在他心里永远是最末位。
江陵月耐心地分析了一通,简直拿出了前世劝恋爱脑闺蜜的势头来。但可惜,那鲁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
“谢谢你,陵月。”
连日和汉朝人交流后,她的汉语进步飞快,如今已经能自然地和人交流,也不可避免地带上些异乡的口音。
但她说出的话,却让江陵月打了个寒战。
只见那鲁从怀中不知哪个旮沓角摸出一只小盅,打开盖子后,就有一只小虫乖顺地攀爬到了她的指尖。
她对着小虫疼爱地吹了口气,悠悠抬眼道:“他不是个好的,那又怎样呢?我也不是什么随意可以拿捏的人啊。”
江陵月:“……”
怎么说呢,不愧是能当巫女的人。
她几乎已经想象出来,倘若这两个人真在一起之后江充变心、又或者做出什么对不起那鲁的事,她就会指挥着自己的小虫,让它毫不留情地咬上他的脖子。
本以为是上头的恋爱脑少女,没想到人家根本不需要操心。
江陵月面色复杂道:“那你请便吧。”
() 说起来,也许江充不一定会拒绝呢?毕竟那鲁长得又漂亮,地位又足够高。如果说吕嘉是政治意义上的南越君主,那么她就是精神领袖。
嗯,就看江充是怎么想的了。她只需要尽到提醒的义务,就算仁至义尽。
一见钟情的戏码只是短暂的插曲,引起更大轰动的,则是金鸡纳树。
江陵月预想过,金鸡纳树一定会受到南越人的欢迎。但没想到在他们用金鸡纳霜,救下几个将死的疟疾病人性命后,整个番禺城都轰动了起来。
这几个疟疾病人都是将死的,大汉出了些钱粮就令家人把他们的病体拖到了军营。又由郁浑、那鲁为首的医疗团队仔细看护,精心治疗。
不出几日,这些人竟然好转了!
这个消息很快不胫而走,一下子蔓延至整个番禺城中,并且以病毒式的速度朝向南越的其他地方蔓延。
在口耳相传,没有现代交通工具和运输工具的汉朝,这本来是极为反常理的。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
疟疾苦南越人久矣。
可是南越人民响应的程度,还是让江陵月吓了一大跳。
“有这么夸张?”她呆呆地望着。
入目一片人山人海,是南越人把大汉的军营围得水泄不通。他们每个人都七嘴八舌,说着和大汉官话迥然的嘈杂语言。
但她不用猜都知道,这些人表达的只有对金鸡纳树的迫切。
自从汉军攻破了番禺都城之后,这些南越土著都是缩在家里头过日子的,能不出门绝不出门。
她再看了看手中晒干的金鸡纳树皮,忽地觉得它重于千钧。
“南越的疟疾,竟然这么严重?”
严重到只要有一例治好的患者,就能被当地人奉若神明?
郁浑道:“是啊,我也没想到。”
他是负责给几个冷热交替、高烧不褪的疟疾病患治疗的负责人。一路上,也处置过不少有着相似病状的汉军士兵。
却从来没想过,江女医轻而易举就能治好的病,在南越却是夺去许多人命的祸根。
郁浑默了一瞬:“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是……有了金鸡纳树,大汉就能更快掌握南越了。”
“没什么不好的。”江陵月说。
“他们有了不治之症的特效药,咱们收服了他们的忠心和臣服,彼此都是双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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