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1 章(1/2)
只见,那往日此时都纷纷待在自己的案板前忙于庖宰牲畜的屠子们竟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一齐团团围在了一条几案左右,不住地发出惊叹赞誉之声。
而那被屠夫们即便撂下生计也要争相围观之人,却是一位怎么看都不该出现在这血腥污秽之地的、身穿白地云水纹缎面胡服的俊美青年。
半个时辰前,这个声称带着舍弟前来此处长长见识的陆姓青年一步踏入了宰房,也令所有暗中观察他的屠户们纷纷皱起了眉。
这大概又是哪个城中富户家中的脑子不好的公子哥罢?
所有的屠户一时间俱是如此作想。
——毕竟,若非脑子不好,谁会想到大清早来他们这常人避之不及的宰房中来找乐子啊?
并没有将四周屠夫们冷冷的目光放在心上,那青年环顾了一圈宰房中的众人,最后施施然地领着身后的少年来到了一位面目稍显年迈、头上已经被白霜浸染的老丈面前。
虽然同为屠户,但这老丈明显已经上了年纪,与周围的那些年富力强的同行相比,身体也稍显瘦弱。
此时,他正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在旁边学徒的帮助下为面前的两头猪并一头羊放血;满身大汗淋漓,连头顶都冒出了蒸腾的白气。
然后,在垂头忙碌的老者的视线中,一双一尘不染的胡靴停在了他的面前。
“在稍后分肉的时候,可以让我来试试操刀吗?”随着耳畔响起的温和问询声,老屠户缓缓抬起了头,与那青年四目相对。
开什么玩笑?这不是胡闹吗?听闻此言,老者下意识地就想要拒绝——
这三头牲畜可是他好不容易从乡下收来的,一家人未来两个月的花用都要靠它们卖出价钱,又怎么会将之交由一个公子哥肆意玩闹?
要是那白衣公子将这猪羊肢解得支离破碎、令本来好好的鲜肉卖不出价,那这损失还不是要算在他的头上?
然而,青年接下来所说的话却令他改变了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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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您最后对我的庖制技术不满意,我会出钱将这三头猪羊全价买下;要是您觉得我的技巧尚还可以入眼,那我也不要您另付我料理猪羊的工钱,只随便给我分一点鲜肉即可。”
陆琛此话一出,在所有偷偷支起耳朵注意这边动静的屠夫的见证下,老者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他的提议——
身上穿着这么好的衣料、又生得这般好的容貌,对面这青年一看就非富即贵,兜里断不会缺少包下三头猪羊的银钱;就算青年最后想要赖账,周围有这么多人见证,自然也不会让他跑了。
而且,最后对于青年庖丁技巧的评价,那还不是任由他来评说?
不提以青年一看就一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相貌来看,估计此人根本就对庖丁技巧一窍不通;就算青年最后成功庖解了三头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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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立刻能够将这足足要售卖数日才能处理掉的鲜肉瞬间出手、连推着肉担子沿街叫卖的功夫都省了?
如此千载难逢的买卖,此时不应更待何时?没看到其余的屠户羡慕得眼睛都红了、一副恨不得取他而代之的样子吗?
哪怕此生都未曾接受过正统教育,但在市井中摸爬滚打了数十年的普通民众自有他们独有的生活智慧。登时,想通了这其间的一切列关节的老屠户立刻对对面的陆琛和陆琰换上了一副自认为和蔼的笑脸,甚至亲手磨了磨那把跟随了他数十年的屠刀、主动将其塞进了陆琛手中。
来吧来吧,公子您玩得开心就好——您快点儿将这些牲畜处理完,小老儿我也能速速拿了银钱收摊回家!
在老屠户的眼中明显读出了如此的算计,一旁的陆琰顿时心急如焚、几次想要上前阻止陆琛却又数次强自将这念头压下。
——就算别人不知道,一路跟随陆琛出门的他难道还不了解吗?
他们此行身上不说一个铜板儿也无,当前积蓄几乎见底的陆家也根本就出不起将这些猪羊全部包下的价钱。
大兄……你究竟是……?
看着手握屠刀、一脸轻松地走向摆放着猪羊的案板后的陆琛,少年不由地为他捏了一把汗,甚至已经开始在心中规划一会儿逃离此处的行动路线。
就连此世的弟弟都不相信陆琛能够做到,更别提这宰房中其他对陆琛根本就不了解的屠户们了。
仿佛已经看到那位被老屠户当成冤大头的公子掏钱买肉的下场,屠夫们摇了摇头,大部分都纷纷低头继续手上的活计,只有零星几个乐衷于看热闹的还在时不时地将目光投向陆琛所在的案板。
然而,下一秒,他们便全都因眼前所见的景象愣在了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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届时大概寅时刚过,天幕一片沉暗,远处隐隐传来寒山寺的报晓钟声。
正值晨昏交替之时,宰房内高悬的篝灯还未熄灭,在乍暖还寒的东风吹拂下微微摇晃、将灯下青年持刀的修长手指映照得如价值千金的羊脂暖玉一般。
可就是这玉人一般的青年,手下所掌的庖丁技艺竟娴熟得连宰房中浸淫此业十数年的老师傅都不敢与之相提并论——
青年的手稳而狠,同时速度极快、在灯光下几乎舞出了残影;而那薄薄的刀刃在他的操控下就如一条银色的活蛟,只几个眨眼的功夫便已经将案板上放完血的青羊的整张皮毛完整地剥下,其上竟毫无破损、连一丝粘连的脂肪也无。
当步骤行至分离骨肉内脏的时候,青年竟也将无比血腥的屠宰割肉变得十足地令人赏心悦目,甚至连这些五大三粗的屠户们都从中看出了三分美感,只觉得他的一举一动中都透着几丝轻飘飘的仙气儿。
因刀速太快、又完全避开了血管和出血点,三头牲畜直至被彻底庖制完成,其身下的案板上竟都没有渗出太多血水;青年持刀的手和一身的雪白的缎面胡服更是一滴猩红
() 都未曾被溅上。
围观的众人只见那银刀上下翻飞,三只生猪生羊不到一会儿功夫就彻底在那青年手下被分解成了再规整不过的肉块肉片,就连骨头架子都被剃的干净,其上白莹莹的、竟不见一丁点儿肉丝儿。
直到青年彻底收刀、从怀中掏出一副手帕仔细地将额头上沁出的细汗擦净,不知不觉已经围将过来的众屠夫才从屏气凝神的状态中解脱。
方才陷入一片鸦雀无声的宰房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欢呼,若不是害怕弄脏陆琛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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