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2/2)
鹿时年把这一幕牢牢记在了脑海里，并在照片的背后虔诚地写下这行字，希望如虞禾所说，神会保佑她们。
只是现在的这行字与记忆里的变得不一样，在“神”字上有被水晕染的痕迹，擦拭过后变得模糊，留下淡淡的墨痕。
而在下方，多了一行倔强又固执的字迹。
——神不佑，我会。
鹿时年心底酸软成一片。
窗外风声作响，天际中团团乌云笼罩，密密麻麻的雨点落下，在教室里能听见外面细碎的雨声。
虞禾上完最后一节代数课，给询问问题的学生答完疑后，打开手机发现鹿时年给她发了消息，她回复了一句“可以”
耿燕背着书包走到她身边，问道，“虞师姐，你是要回家吗，带伞了吗？”
虞禾摇头，“没有。”
“正好，我带伞了，咱们顺路一起回家。”耿燕说道。
虞禾迟疑了一下，直觉告诉她鹿时年会来送伞，但在耿燕殷切的目光中，说了声谢谢。
两个人出了教室拐弯下楼，耿燕实在忍不住问道，“虞师姐，昨天那个真是你女朋友吗？”
“嗯。”
“真的是啊，我当时真的是太震惊，所以说了些乱七八糟的话，你别误会。”耿燕笑着说道，“师姐你平常也没和我们说过你喜欢女孩子，我就是很好奇，你和你的女朋友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虞禾如实说道，“高中。”
耿燕再次震惊，这要说起来虞师姐还早恋了，“真的吗？那我平时怎么你身边没见过她？”
虞禾：“我们是异国恋。”
“啊，那你们真是很不容易，我身边有个朋友就是因为和男朋友异地，天天吵架最后分手了。”
“为什么？”虞禾漫不经心的问道，她的心思不在这里，想着学院门口是否站着那个人。
“就是距离太远，对方稍微冷淡一点，就怀疑来怀疑去。所以师姐，你对象一定很热情，不然以学姐的性格....”耿燕笑了一声，感慨道，“总而言之，不容易。”
虽然耿燕话没说完，但是虞禾也总结出了关键词。
谈恋爱，太冷淡，不好。
走下楼梯，虞禾隔着走廊，遥遥的，就看见了学院立牌边站着的人。鹿时年撑着把黑伞，灰色大衣的衣摆被风吹得掀了起来，身形高挑，目光直直地看向这边，与她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耿燕眼睛的好奇之火依旧没有熄灭，兴致勃勃地问道，“师姐，我最后一个问题，你们谁追的谁？”
“我追的她。”虞禾说道，“我女朋友来接我了，不用麻烦送我，谢谢。”
“啊？”
鹿时年撑着伞快步走了过来，在虞禾面前站定，自然而然看见站在一边的女生，朝她礼貌问好
，
“你好。”
耿燕点头，
“.....你好。”
鹿时年已经认出了这个女生，笑着说道，“我们见过面。”
耿燕说道，“对呀，昨天刚见过。”
鹿时年：“不是，我们在一个防诈骗的活动见过，我是那个带着口罩和帽子的女生，我还在你们横幅上签过名，你还记得吗？”
耿燕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原来你是那个姐姐，难怪上次虞师姐看见你签的名，整个人都恍惚了，一直追问我你往哪边走了。”
鹿时年听了，朝虞禾眨巴了下眼睛，“是吗？”
虞禾不回答，反问，“要回家吗？”
“回家，我就是来接你回家的。”
鹿时年把伞往前面倾了倾，接着虞禾站到了伞中，朝耿燕说道，“再见。”
耿燕看着雨里两道并肩前行的背影，觉得自己被塞了一嘴狗粮，还有，她们住楼上楼下，明明是顺路的，好吗？
虞禾问道，“你当时在哪儿看的我？”
鹿时年用下巴指了指前方，“我就站在那棵树下等着你下课，那时候我全副武装就怕你认出来我，差点没把我热死，没想到你凭着我的字迹就认出来了。”
虞禾抿了一下嘴唇，说道，“活该。”
鹿时年顺着说下去，语气间带着笑意，“你骂的对，如果再来一次，我在见到你的第一面时，就冲上去抱着你嗷嗷哭。”
虞禾垂着头，浅笑了一下。
回家中途雨势忽然变大，她们顶着瓢泼大雨回到家里，即使打着伞，大衣外套依旧被雨水打湿，泅出湿漉漉的痕迹。
刚开锁进门，鹿时年把钥匙往柜台上随手一放，偏过脸去跟虞禾接吻，她推了两下没有推开。
两个人在门口接吻，推推搡搡靠在墙边，唇齿之间缠绵吸-吮，湿润的肌肤碰到一块黏糊分不开，眼前带着一层水雾，模糊的余光中是虞禾扑闪颤抖的睫毛，旖旎下温润的侧脸，换气中能闻到冰冷的雨水味道，还有眼前人身上浸湿的山茶花味，丝丝漫漫润湿了心底。
鹿时年在她颈窝里蹭了蹭，在她耳边说道，“我今天特别想你。”
虞禾近乎无声地叹了口气，“才半天没见。”
“那也想你。”鹿时年说道，“我还特别想和你翻云覆雨。”
“.....”
鹿时年咬了下她泛红的耳朵，“行吗？我学了。”她在内心默默补了一句，虽然没学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但是实践出真知。
虞禾沉默地看着她，手抵着她的肩膀推开，“我也学了。”
“？”
鹿时年愣在原地，把这句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样。
她学了，她学了！
女朋友除了追她的时候坦诚了点，其余说话都喜欢拐弯抹角，现在她说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可以？
鹿时年这一通想是信心十足，谁知道直到吃完饭，
虞禾都没搭理她，
弄得她心里七上八下。
她拿着衣服进浴室的时候，
虞禾立在阳台那儿看手机，也不知道什么东西这么好看。
等到她出来，虞禾已经从阳台进了卧室里，手里正拿着那本《C程序设计语言》，下午她拿出来没放回去，故意摆在了桌上。
鹿时年在浴室里待太久，脑袋被热气熏有点的晕乎，走过去说道，“你拿我的书干什么？”
虞禾看了她一眼，“你的书？”
鹿时年要不是百分百确定这书是她的，就真的要被这句话问虚了，“这当然是我的书，我很疑惑，这书怎么在你这里？”
“不告诉你。”虞禾翻了翻书，如愿找到那张照片。
“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于晶晶给你的。”
鹿时年走到床边坐下，略带惆怅的说道，“苗苗，我没有你的照片了，以前的许多照片我都不知道被我妈妈收到哪里去了，不知道还在不在燕宁的那个家里。”
看到照片，肯定也看见了后面的字。
虞禾默了默，终于觉察出鹿时年今天哪里不对劲。难怪一进门就亲她，跟猫发情似的。
她看着手里的照片，声音低低的，似是安慰的呢喃，“没事，我也没有了。”
“什么？”
鹿时年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是丢了吗？”
虞禾说，“虞良扔了。”
鹿时年表情再次愣住，显然是不知道这件事情，但她大概知道虞禾为什么会留着这本书和照片。
“他把我卧室翻了一遍，把很多关于我们的东西都扔了。”虞禾声音低缓，“我去找了，没找到。”
所以她身边有关于鹿时年的物品少之又少，这本书和照片是漫长的岁月里唯一的慰藉。
鹿时年问道，“去哪儿找了？”
虞禾沉默了一会儿，可能觉得难以启齿，“....垃圾桶。”
鹿时年扯着嘴角，却笑不出来。
一瞬间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酸疼又翻涌上来，她知道现在表情不好看，选择把脸转到一侧，埋进了被单里。
在下午，她在书桌前坐了很久，就在想着，虞禾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流着眼泪写下她的不甘和执着，笔笔不信命，字字是决心。
而现在，她又脑海里又浮现了一幅画面，是弯着身子，不顾十指污垢在臭烘烘的垃圾桶里拼命翻找的虞禾。
平常那么爱干净一人.....鹿时年想不下去了，心尖抽着疼。
虞禾把书扔在了桌上，伸手去碰她的脸，摸到一手湿润，“哭什么？”
鹿时年哭着问她，“垃圾桶臭吗？”
虞禾说，“....不记得了。”
“肯定很臭。”鹿时年直接下了定义。
虞禾揉了揉她脑袋，“不哭了，好不好？”
回应她的是更汹涌的潮水。
鹿时年看着娇气，其实很少会掉眼泪，尤其在虞禾面前哭的次数
屈指可数，每次也都只是几分钟的事情，很快就会收拾好情绪，但这次哭得格外久，也格外狼狈。
虞禾慌张地帮她抹眼泪，结果手心手背全弄得湿漉漉的，鹿时年不想弄脏她，自己在床单上蹭了蹭，抬起眼泪蒙蒙地看着她，“我是为你哭。”
虞禾嗯了一声，温声说道，“我知道你心疼我。”
“我是爱你，虞禾，我爱你。”
鹿时年咬字又重又缓，让她听得清清楚楚。
虞禾睫毛轻颤，深深望着她，垂下头来，想像之前她在哭时，鹿时年亲着哄她一样。
可鹿时年一反常态，挡住了不让她亲，“对我说，你爱我。”
虞禾把她的手拿开，温热的唇瓣贴了贴她的额头，羞涩地闭上眼睛，声音又轻又哑，“鹿时年，我爱你。”
“我也会保护我们。”
鹿时年说完，单手拽着她，仰起脖颈，强硬地亲了上去。虞禾被迫弯腰，撑着床边压在了她的身上。
唇齿相依发出的声音在安静的卧室里显得暧昧旖|旎。鹿时年脑子里乱乱糟糟的，只觉得这样的气氛刚刚好，胡乱吻着她的锁骨和脖子，说道，“苗苗，能|做吗？”
虞禾压抑地喘息一声，冷淡的眉眼染上了欲色，低声说道，“没那个。”
鹿时年问，“哪个？”
虞禾的脖颈和脸颊红成一片，很小声说道，“指—|套。”
“什么？”鹿时年茫然地睁大眼睛，视频里没这玩意儿。
虞禾解释道，“池璇说要用，不然会疼，不卫生。”所以她才一直在犹豫。
鹿时年定了两秒，在匮乏的脑海里搜索了一番，决定跟着感觉来，她手扶住虞禾的肩膀，稍稍用力调换了位置。
“那先不用手。”
虞禾整个人陷入柔软的床被上，还未回神，鹿时年热烘烘地脑袋凑了过来亲她，躁动和羞怯一层层绽开呈现在面前，无处可藏。
名为欲望的沟壑一旦打开，汹涌的情绪撕破地表，在黑暗和沉寂中掀起滚烫的熔岩。
暴雨倾盆，风雨已来，窗户被雨敲得噼里啪啦作响。虞禾漂亮的墨色眼瞳被逼的蒙上一层水雾，所有的感官触感都变得异常敏锐，迷乱间她胡乱地抓了一下身前的人，然后耳边响起微弱的吞|咽声。
兴奋，热切，悸动。
一切随着心而动。
鹿时年不愿意放过她的任何一个变化，看着她发红的眼角，潮湿的身体，急喘了几声说道，“苗苗，你好烫。”
虞禾掩耳盗铃般闭上眼睛，默两秒骂道，“不许说话。”
如她所愿，鹿时年不说话了。
……
不知道过了多久，翻涌的岩浆终于冷却下来，虞禾放在她后颈的手难耐的缠紧，身体轻轻地抖动，“....行了。”
鹿时年回身吻去她鼻尖上的汗珠，叹息道，“别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