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 87:最美是邂逅(1/2)
一轮渺远又清冷的弯月挂在天际,夜已沉。黑暗的山庄深径,传来他人的鼾声以及梦呓,并夹杂着没休息的女人相互捉狭,而发出的浪笑声,显得静谧、安详。
“我的名字叫Allison,别再叫高大姐妹了好不好,我又不是修女。”高大女人说完这些,从柜子取出一柄钥匙塞到我手里,问:“凡是住过山庄的人都嫌浴室既破又脏,唯独妹妹你却很喜欢,而我这种农妇以往也没人在意,你却愿意亲近我,这是为什么?”
“谈不上为什么,有时候就是一种气氛,特殊时期特殊环境,容易叫人想起些弥足珍贵的回忆,吸引我的是浴室中有股独特气味吧。”脑海中出现了数年前刚到美国时的情景,那时我混在一家小厂打工,周遭都是年纪相仿的青年男女,每到下班我们就成群结队去洗浴,然后每个人都浑身透香地勾肩搭背,去找上一家餐馆或者酒吧,要上烈酒,喝个烂醉后集体去开房,谁都不用为谁负责。这种单纯惬意的生活,实在是太美好了。
我当真那么喜欢艾莉森的浴室么?怀旧之感固然有,但并不是全部。主要是能够借助水声的掩盖,与天竺菊私下说些事,同时也成了交换情报的场所。只因我俩和蓝花楹是新加入的人,为了避嫌,很难找到机会坐下详聊,只得通过不期而遇或出门抽烟时说上几句。通过几十次这样的接头,才将她的人设和用意,像挤牙膏般一点点凑全。
“她由亚特兰大出发时,本就作为一个独来独往的游侠,经人介绍来莉莉丝的。所以比起傻妞们门槛更高,故而显得很猖狂。用她自己的话说,叫孤单了很久想要拥有自己的部下。”天竺菊借着搓背,在我耳边低语道:“她甚至大言不惭地说,要找大长老比试身手,能力者居上这种话,因此带给他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来者不善。”
“原来如此,诶?那么黄瓜、木樨花这些笨蛋,为何能被她网罗而成了爪牙?”
“因为她率先立过威,在前往吉普森途中,黄瓜说自己曾被沃伦顿的小黑帮打碎过牙,所以她去了火车站附近揍了这群人,将他们的破牙收集起来串成了手链。当见识过蓝花楹的手段后,迅速征服了一大批迷妹,大概经过就是如此。”她往池沿挪了挪,更近些贴近我,说:“寄魂在她体内的神秘人很强,勿忘我才与她交手一回合,就立即败下阵来。”
“这个我也知道,反反复复同她在孔地亚石峡打了好几回了。嘘,先别说话,那个鸢尾蝶进来打扫了。”我点起支烟,让天竺菊顺势趴倒在怀中,朝身后努努嘴低语道。
一个染着天蓝短发,满身刺青的娘们正面无表情地冲刷水门汀,此女是四小金刚之一,也是黄瓜曾经提及姿容长得最美的人。真要说她有多漂亮,却也普通,无非是比她饱满,个子高些,以及马甲线明显这些优势。此女胸前刺着一只大大的蝴蝶,故而人称鸢尾蝶。
鸢尾蝶沉默寡言,哪怕作恶时也是紧闭双唇,与其余三人也很少说话,黄瓜私下里说此女曾杀过人。过去未成年时,与另一伙女阿飞在湖区将人用船桨拍死,而后被逮捕遭起诉,她却有着过硬的不在场证据,只得当庭释放,然而所有人都知道,她与命案有染。
正因这些原因,她是四小金刚里我们最不孰的一个,外加此女只肯对蓝花楹开口,故而也没有交流。我们看着她不爽,她也讨厌我俩,每当她进来拖地,我们只得立即停止交谈。
“这样我岂不是很惨?你们完事后,各自一拍屁股就能走人,我要怎么办?难道去嫁给鸳鸯茶么?”不久后这个讨厌之人忙活完出去了,我这才耸耸肩,道:“每天我都必须与他打手机,说些心不由衷的鬼话。搞得现在他的娱乐城,成了璀璨夜光寄发物品的包裹提取点。”
“醉蝶花,你老实回答我,他在你心里究竟有没有位置?我知道你并不讨厌他的好色。”
三个月前,当稻草修士提着鲸鱼钉即将踏进水银心瓣前一刻,被天竺菊一把拖住,她含着热泪呢喃道:“我不想在秋天落叶时分站在一座墓前,回味惨痛的噩梦。我想要的是,能与你在那丽蝶曼舞的季节,坐在公园长凳前,像现在这样紧握双手,今天,明天,甚至永远。”
“那么你呢?当初被稻草修士爱抚,总嫌他浑身血腥气口中有怪味,又是怎么想的?”望着天竺菊眼中闪烁的狡黠,我一脚把皮球踢回去,笑了:“我记得那时你说过的话。”
“如果一直是这具身体,我想我会接受他。因为我欠他的,哪怕十辈子也还不完。当我误以为他葬身火海,并再度见到时,稻草真的成了我唯一的寄托。我不想说咱俩就当一对兄妹那种伤人话,单相思的男人是不会同你做朋友的。雷音瓮一战,我陷入了无数段刻骨铭心的感情漩涡里,觉得每个人,包括你也包括勿忘我姐妹,亏欠得太多太多。”
“我就没那么多的体会了,所有乱七八糟的人里,你理应最能接受的那个就是我,对不对?”每当说起古老话题,她都会显得黯然伤神。见她即将又要陷入沉思,我忙打了个响指,招呼她去更衣,道:“虽然这个乡下地方除了遛马就是钓鱼很无聊,但活像个世外桃源。”
通过持续观察,我们对莉莉丝有了些直观认识,大致可以分为三大类。
第一类是比较活跃的小莉莉丝们,她们不是在校生就是辍学青年,行为幼稚且社会经验肤浅。这些少女或多或少都有些精神类障碍,例如红苜蓿出身中产家庭不愁吃喝,却盗窃成瘾,又极度叛逆,与沙利文一样是个惹事精;鸢尾蝶沉默寡言,此女会无缘无故行凶,故而任何日常都不会让她出门办事;至于番茄,就像黄瓜所说,是个撒谎成性的人,回到山庄后我们第一时间对她做了体检,没找到任何被侵犯的痕迹,所有伤势都是她自己掐的。
第二类是大莉莉丝们,例如桃花、艾莉森、主妇这类有过婚姻经历的人,她们大多出自失败家庭,或配偶丧亡,成为莉莉丝为了提升精神层面,以及各有所图。有的想复活儿子,有的想获取不死之身,还有的想治疗遗传疾病,压根没想过华盖是什么?自己会不会化妖。
第三类也是最神秘的一群人,蓝花楹就位列其中,包括从吉普森过来的一群人。这些女人年龄介乎少女与熟妇之间,从不暴露自己真实想法,也不亲近他人,通常在质辩会上是发言的积极份子。虽然表面谈笑风生,但你融不进她们的圈子,按理说我俩也属于这个行列,但依旧遭到排斥。假设大长老就混迹在人群里,只可能出自她们之中。
打进莉莉丝迄今已过了一周,我俩依旧毫无头绪,不由得开始奇思妙想,会不会大长老并不在此?而是躺在医院的几个伤患之一?杏子既然被囚禁,那么总得有人去端茶送饭,可平日里用餐也不见预留一份,所有的迹象都表明:你知道她们在观测你,她们也清楚你知道,然而你不是当前麻烦,她们也有着其他考量,只有真正信服后才会告知你一切秘密。但那个机缘点会在何时呢?我想不会超过十天,华宵之夜迫在眉睫,血祭仪式总得有人去做。
“嗐,在想什么呢?那么神情专注?这是我私酿的,妹妹你快尝尝,才不给她们喝呢。”艾莉森将一壶冰凉的梅子酒搁在案头,独自走去化妆台前描龙画凤,叹道:“你还真像蓝花楹所说是只小骚狐狸,过去我很少打扮自己,老公死后就再也没提起过兴致。整天汗流浃背在农地里忙活,回到这里倒头就睡,连冲澡都懒得起身。哪像现在为了保持好闻的气味,也和你一样每天洗许多回。你看,就连粉底霜都是结块的。”
“哦,每个弥利耶女郎在出道前,都当过一段时期的魅者,也许是这个缘故吧。”我浅抿一口,果然酒味醇香,入口绵滑,忽而注意起她适才的话,问:“你说化妆盒么?”
“是啊,粉饼都结块了。醉蝶花,反正你嫌汗味也要去冲澡,索性咱俩去浪一回怎样?我还从未体验过。”她忽然来了情趣,一把托起我胳臂,神采奕奕道:“这个点子太妙了。”
与此同时,我的心头也冒出一个念头,尽管与她所想根本是两回事。那就是不久前刚接到男人的电话,他说承包商给他寄来了包裹,我所要的单据也在里头,邀我明天过去自取。这么一来,我可以借口拖上她买化妆品,顺带去探望那些养伤的莉莉丝。这个借口很好找,介乎自己是新人,于情于理都该去拜访前辈,献个果盘送束鲜花,做足场面上的应酬。
“好是好,但我怕被那个老家伙趁势扣下,上次的事仍历历在目。”莲蓬头下,水珠滚在艾莉森线条明朗的背上,这种因劳作而促生的健硕太美了。不过当她听完我的建议,不由迟疑起来,问:“万一他突然翻脸怎么办?打个架人多我挺勇敢的,但一个人就会怕。”
“这也是我拖你同去的原因,因为我挺害怕的。你知道我不能反对他,假若被他死皮赖脸缠上,非拉着我住上一晚该怎么办?”我不失时机地为她抹上泡沫,抱着艾莉森腰肢撒欢,道:“所以才需要你作陪,那样他寻不到借口。有我在他不敢动你,不然我以命相逼。”
第二天正午,我与她骑着高头大马,走在车来人往的主干道上,往伊腾顿方向去。
“妹妹你去拿什么包裹?我是等在馆外好还是进去坐着好?”绕了几个弯,大镇外的铁丝墙出现在眼前,她显得有些慌张,不住看向自己的衣裙,道:“这样会不会太寒酸了?”
“你又不是去相亲,当然是进去坐啊,他或许会送你一张消费卡,你纯粹拿来玩就好。我只要求你做一件事,那就是故意去前台催问我怎么还不下来,咱们要去购物就行了。”我拍拍她宽厚的肩头,宽慰道:“再者说你当时穿着厨师装戴头套,没露过脸,他哪知道你是谁?包裹嘛,是因蒙蒂塞洛大战时折损光了,我总须得补充弹药,还有要拿回朝露。”
“拿到后借我玩玩,我没有机会触碰天金草,过去我们搜到过一顶,但却是坏的。”她脸上带着遐想的愉悦,眨巴着眼问:“难道你们弥利耶也有那种像百货公司般的大楼,能随时买到自己所需么?那样的话,你能否给我也去搞一顶?我可以在姐妹中炫耀炫耀。”
“诶?这倒是没问题。”农妇随口问出的话,不由令我愣了愣,这个问题我从没想过。阴蜮大战时,紫眼狐狸衣衫褴褛,不论朝露还是安贡灰全都破得无法再用。而我们在亚特兰大重逢时,佩饰却是全新的,显然真正的弥利耶背后会有一家调配机构,能搞来这些东西。
一刻钟后,我们来到鸳鸯馆前,时间尚早他们四点开门,所以由侧门进去。艾莉森沾着我的光,也一同受到热情款待。当见她和被她撞翻的安保并肩闲聊,不禁令人感到阵阵好笑。我很快被带上了顶楼,鸳鸯茶正坐在办公室里听古典音乐,他指着墙角泡沫塑料盒让我自便。
打开一看,果然是单据上写下的都摆得满满,暗世界中唯一能与教皇国对上话的,就只有璀璨夜光宝钻商人,通过他们我重新获得了两组雷鸟,其余的各种物资也很丰足。一顶崭新的珠帘如黄金首饰般,耀目地夹杂在狼咬中,我捡起往脸上一戴,朝着男人妩媚地笑了笑。
“我的心肝啊,你笑得我都硬了。”男人扯了扯假装斯文的领带,如狼似虎地扑来,我被惊得打算逃出门,他这才恢复了理智,挨着我坐下后又说:“嗯,这次找你来,我还有些其他事要问。莱曼跟我说了那晚的历险,污水处理厂那只鬼东西实在是个麻烦,驱除不了就无法安排工人拆楼,你的朋友说可以托他们关系,但那些人我不认识,你怎么看?”
“那只藠螨还是幼虫,与过去我见过的相比是小巫见大巫,只要没开牙问题就不大。这件事你找他们干还得花冤枉钱,我和大姐对付它特别有经验,你只需准备好喷火枪就行了。”
“咱们虽然什么都没有过,但你已经像个贤妻开始替我精打细算了,我怎会白占你俩便宜呢?要多少人什么武器你尽管开口,除了轰炸机搞不到,其他都没有问题。”
“不需要,你应立即着人严格看管这块地,确保无人可以靠近,包括乱窜的猫狗。这种东西很能挨饿,哪怕一年不进食也能活,但尝过血肉后就被开了牙,那样就难对付了。”我又是得意又是笑,不由将破墟败墙之战向他描述,他虽听得很神往,但手指不老实起来。
“别这样,这里人来人往的,而且门口还坐着接待呢。”我推开他撩拨珠帘的手,说。
“嗯,你说得对,我太不成熟了。不过作为一名合格的奸商,我不得不遗憾地说,你恐怕长期以来都在被自己朋友骗,至今仍蒙在鼓里。”他收起放荡,正襟危坐道:“包裹的单据有问题,价格太高了,有的甚至超出了两倍还多,现在又不是战争年代,奸商心太黑。”
“诶?鸳鸯茶,你怎会知道这些?价格的事我从未关心过,难道你知道什么内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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