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7 章 意外(2/2)
“夜尧?我头好疼,救我……”她呻.吟一声,一手仍然死死抱着琵琶,一只手在身前胡乱挥舞。
琵琶声停,夜尧定了定神,伸手拉她。
突然之间,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一声锐利的笛音!
声音尖利刺耳,是明鸾在阵中陷入了混乱,试图自救!
她发出的音调比明媛穿透力更强,对音波敏感的明媛霎时间扭曲了脸颊,被刺激得狠狠挥动琵琶。
“姑母救命!他要杀我!”琵琶弦在罡风中崩断,明媛尖叫一声,踉跄后退。
明媛瞳孔震颤,眼中满是惊恐。
笛音与迷阵的精神攻击混乱碰撞,幻觉彻底侵袭了她本就动摇的理智,原本浅浅的心虚被放大成无数倍。此刻在她的世界里,眼前的男人笑容恶劣,五指成爪向她抓来,根本就是来索命的仇人——一定是夜尧怨恨她揭发了他的丑事,要杀了她报复!
“你滚开!别碰我!”
“等等!”夜尧面色一变,徒劳伸手。颠倒混乱的阵法里,一步就是天堑,下一秒,明媛在他面前被一阵尖锐的气流洞穿了身体数处,丹田恰好被搅碎!
明鸾在明媛身上设下的神识烙印自她眉心飞出,化为明鸾的虚影。
“媛儿!”虚影不敢置信地呼唤一声,想要救人,然而守护烙印激发得太晚,明媛几l乎是被秒杀。
明媛眸中光亮消失,虚影也随之消失不见,化为一道光芒没入了不远
() 处明鸾体内。
“媛儿!()”???襓葶??辖獓?瞍??魚葶筫?祙?????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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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尧飞快道:“前辈稳住心神,不要再用音攻,我现在送明媛出去。”
……
长廊中恢复静谧,只剩下黑玉地面上到处残留的淋漓血迹。
伤得或轻或重的人们大喘着气,心有余悸。一个散修因音波干扰断了一臂,痛得几l乎昏厥,然而看到化神中期的明鸾那扭曲的脸,他也不敢发作,只能忍下气自己疗伤。
明媛的尸体平放在地面上,胸口、丹田等致命处被洞穿,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划痕,如同千刀万剐,死相凄惨,圆睁的双目中满是恐惧和怨恨。
“音攻会干扰到阵法里的其他人。”夜尧三言两语讲述了阵法里发生的情况。
明鸾眸光震颤地看着明媛的尸体,又把视线直直移到他身上。
“你为何——不早说!”
“我没料到。”夜尧说。
这是夜尧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早知如此,他会提醒她们。但这世上从来不存在“早知道”的情况,他自然也不必将这种话说出口。
“没料到?分明是你,是你!”明鸾死死捏着手中笛子,指向他尖声道:“我的神识烙印都看到了,媛儿临死前,你就在她一臂之隔的身前,你为何不救她?!你是故意的!”
“这是个意外。前辈你应该冷静一下。”夜尧微垂下眼,面无表情道。
“意外?呵,这么多人,为何只有媛儿一人蒙难?”明鸾的眼底爬满血丝,失去至亲的痛苦让她无处发泄,“因为媛儿揭了你的短,你恨她,想要她死是不是?”
她指向周围其他正在疗伤的人,寻求赞同,“你们说,这难道不是夜尧的责任?我亲眼看到的他故意不救媛儿,他难道不是凶手?!”
昔日风华绝代的仙子歇斯底里,眼角闪动泪光,可怜可叹。
那断臂之人也不忍地叹了口气,移开视线。
廖星胸膛起伏了几l下,站出来说:“前辈,明道友陨落的确是意外,因缘合道体不会为这种小事害人,我相信他的人品。”
“小事?哼,怎是小事?”明鸾冷笑,扫视周围的人,“你们也觉得这是小事吗?谁不知道,因缘合道体爆出这种丑事影响有多恶劣,夜尧恨上媛儿是理所当然!”
“明前辈,还请您节哀。您先冷静一下。”
“因缘合道体不至于此,我等还是愿意信任他的为人的。”
“是啊,您一定是误会了。”
一路颇受夜尧照应,在场还是有好几l个人愿意出来说句公道话。
但也有人没有附和,目光微微闪烁。在此之前,他们一定会深深相信因缘合道体的人品,如今夜尧身上发生的丑闻的确降低了他的信誉。
明鸾咬牙切齿,直指夜尧,“你见死不救,如此阴狠,算什么圣人,
() 可笑……”
“够了!”天涂上人大喝。
明鸾声音一滞,喉间发出难忍痛苦的低鸣。
“明小友,媛儿的死是意外。”天涂上人沉沉说:“尧儿不会在这种事上撒谎。”
明鸾:“可他——”
“尧儿身为因缘合道体,的确要承担更多责任,但我身为尧儿的师父,不会让他蒙冤背负不该背负的指责。”天涂上人加重了语气,“明小友,你指认他是凶手,难道是不相信老夫,不相信清元宗吗?”
明鸾手指颤了一下,缓缓捏紧,低头道:“前辈说得是,是我受打击太大……昏了头。还请前辈原谅我方才的冒犯。”
“你想通就好。”天涂上人叹了一口气,“为媛儿收尸吧,别让她躺在地上。”
明鸾低下头,双目通红充血,温柔擦拭明媛沾血的脸颊。
其他人在原地打坐疗伤,在夜尧的带领下他们速度很快,休整片刻再进殿也不迟。
一时间,四周安静下来,只偶尔响起处理伤口的痛呼。
廖星没受什么伤,坐在角落打了会儿坐,悄悄抬头看向夜尧。
他双手环胸,倚栏而立,神色平淡,让人猜不透在想什么。
如果是廖星,费力气帮了人,还要被横加指责,此刻一定满心气愤委屈。他都为夜尧愤愤不平,却见当事人仍是那般疏朗散漫,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廖星忍不住走过去,低声问:“你还好吗?”
“怕我伤心?”夜尧笑笑,“没事,过去了。”
……这是麻木,还是真的无所谓?
廖星心里疑惑,又怕交浅言深,不敢再问。
他只能安慰一句:“我相信你。”
“是啊,有人信我,还有我师父。”夜尧平静道。
天涂上人虽然待他严厉,对他要求高,还是很护短的。
如果廖星真的问出来那个问题,夜尧会回答他既不麻木,也不是完全的无所谓。
只是在多年类似的经历里,他早已学会如何客观从容地看待自己身上发生的事。
他能理解明鸾的痛苦。她无法接受自己的笛音意外害了明媛,只能寻找另一个突破口,将埋怨憎恶发泄到他身上;只差一步,他就能把明媛救回,然而就是这短短的一步距离隔离了生死界限,任何失去至亲的人都会因此悲愤不甘。
如果这能让明鸾感觉好受一点,只要她不因此想对他报复,他倒是的确没什么所谓,反正也不疼不痒。
当然,他不会真的因此悔恨自责,毕竟这世上没有“早知道”,他当时没有料到就是没有料到,他从来不会过度苛求自己。
人要接受自己能力有限的事实,不然这辈子还过不过了。
他已经尽了力,那就不欠任何人的。事后唯一能做的是吸取经验,下次遇到类似的问题不要重蹈覆辙。
天涂上人从打坐中睁开眼。
夜尧拿出一颗回春丹,指尖一弹,仰头
衔进口中。
该走了。还有人在前边等他呢。
*
陵宫另一侧某处通道内。
一道深黑色的身影犹如融入了雕栏阴影里,气息收敛到几l近于无。
接连弄死两个大乘修士,难免有些耗费心力,借七煞的手杀完屠魔,游凭声总算得到一点儿喘息时间。
就是刚才从七煞眼前逃走又花了他一点儿力气,短时间再难召唤魅影吞乌蟒了。它需要沉睡一段时间,吸收吞噬的力量疗伤。
屠魔的确是他所遇到过的最难对付的敌人之一,以他现在的状态,不得不选择借助他人之手铲除对方。
好在他对七煞的性格状态推断的没错。此人虽然嗜杀,又经历了漫长的监禁,但不愧是昔日叱咤风云的天才人物,还没有磨灭理智,变成无法沟通的疯子。
要是七煞一见到他不管不顾就出手,就有点儿难解决了。
唯一可惜的是,他还惦记屠魔身上的东西,他那空间术法和追踪术挺好用的。
有没有机会再从七煞手里弄过来?
游凭声琢磨了一会儿,暂时想不出办法,就先搁置下来。
短时间内用脑过度,他低低咳嗽了两声。魅影吞乌蟒受伤沉睡,他也在这段时间未曾停歇的战斗里受了不轻的伤,在进正殿遇见其他人之前急需休养一下。
时间有限,游凭声吞下几l颗丹药,快速入定。
不知过了多久,又一道身影走入通道。
人影以极其轻缓的速度走近,湛蓝色衣袍无声在空中飘摇,静静停在游凭声身前。
黑衣青年席地而坐,银白色面具遮盖了一切表情,面具上镶嵌的魔晶如同黑夜星辰,深邃幽远。
玉钧崖注视着他,仿佛在注视一块令人难以读懂的陨石,古久、神秘、磅礴,深黑花纹中镌刻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宏大深远的传闻。
玉钧崖想,或许他这辈子都难以读懂对方了。
他手指动了动,缓缓伸向怀中,捏住了一个瓷瓶。
游凭声似乎能通过某种方式掩盖自己的体质,而这是冯西来交给他的,能让游凭声暴露九幽玄阴体的东西。
发丝在他额前落下浓浓阴影,半遮住他晦暗翻涌的眼,玉钧崖渐渐捏紧瓷瓶。
“叽叽叽叽……”一连串细小的叫声忽然响起,玉钧崖脚步一顿。
一只圆润可爱的小老鼠从游凭声背后爬上他的肩侧,对他歪头叫着。
玉钧崖颤抖了一下,迅速收回手。
婆娑通幽鼠?
最初两人在明泉宗相识,游凭声曾问过他婆娑通幽鼠的饲养方法,他对这只小巧可爱的灵兽很熟悉。
那条黑蟒受伤了吗?在外警戒的怎么是婆娑通幽鼠?
小鼠的叫声惊动了游凭声,他从入定中醒来。
“前辈,好巧,没想到你在这里。”玉钧崖抿抿唇,声音里透出惊喜的色彩,好像是偶然遇见。
“是挺巧。你
一个人走到这里的?”
“之前我一直与师兄同行(),?????捥虎?”襳??????厐㈨()㈨[()]『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陵宫现世,无论是师兄还是前辈都一定会在这里,我就马上赶来了。”
如今的玉钧崖是明泉宗宗主的关门弟子,又契约了护宗神兽玄武,乃是明泉宗年轻一代有名的天才人物。众人眼中他沉稳寡言,是难得的可靠之人,但少有人知晓,曾经的玉钧崖是如何自任人践踏的底层向上爬起的。
其实他并非表面这般光明磊落,必要时,他也可以扮演成另一种需要的模样。
“你运气不错。”游凭声单手支颌,抬眼看他,“一个元婴修士独行,没遇到杀人夺宝的。”
玉钧崖赧然笑了笑,“有玄武陪我,打不过化神修士也可以逃跑。”
“有的人,就专喜欢抢夺灵兽。”游凭声说。
“我知道,天璇就是这样,还好前辈杀了他。”玉钧崖对这种行为报以厌恶神色,郑重道:“我一定注意保护好我的灵兽。”
“我要入定养伤了。”游凭声勾了勾唇,“你还有事?”
“我没什么事。”玉钧崖摇摇头,主动提出:“前辈入定,婆娑通幽鼠警戒能力不足,我来替前辈护法吧。”
“行。”游凭声颔首,“越往里走阵法越危险,你在附近小心走动,别被卷进去。”
他将婆娑通幽鼠一扔,玉钧崖手忙脚乱接到怀里,听到他说:“带着它。”
“叽叽叽叽叽——”婆娑通幽鼠有点儿摔蒙了,头晕脑晃在他怀里叫。
玉钧崖看着它黑溜溜的双眼,情不自禁笑了一下,唇角刚上扬出一个弧度,又蓦地收了回去。
他垂下眼,看到游凭声已经重新入定。
“……”
玉钧崖心乱如麻,摩挲着掌中小鼠的绒毛,婆娑通幽鼠舒服得软趴趴成一滩鼠饼。
他家传驭兽术,迷睡一只弱小灵宠轻而易举,婆娑通幽鼠很快闭上眼,在他掌心陷入沉睡。
过往种种闪过脑海,血色尸体、熊熊烈火、扫荡一空的家门……噩梦般的场景自记忆里逼近。
半晌,玉钧崖呼吸轻颤着取出怀中瓷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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