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5 章 循环七(2/2)
纪惜时说:“我去吧,你把这里整理一下。”
她从吧台里面走出来,边走边活动着有些酸涩的肩膀,快步来到了对方的身边。
“这位先生?”
纪惜时站在了趴在桌面上的青年的旁边,她把手擦干,试图把对方叫醒。
他身上的衬衫好
像有点透感,
隐隐约约可以看见衣服内垂落在背后的几条圆弧形的金色链子。
这里可是酒吧啊!
男生出门也要注意点哇。
纪惜时刚想要推他,
那原本埋进手肘的脸转过来面向纪惜时的位置,露出一张熟悉的、漂亮的脸。
因为不太舒服,他眉宇间微微皱起,浓密纤长的眼睫微垂着,伴随着呼吸小幅度起伏,鼻梁挺翘、唇很薄,脸部轮廓流畅俊美。
纪惜时:“……”
这不是季晏清吗!
情况一下子变得复杂了起来。
隐约记得前段时间他说,今天晚上有家里的宴会要参加,为什么会这时候在酒吧里买醉?
纪惜时又戳了戳季晏清,后者身上的金色链条晃动起来,勾勒出锻炼得当的肌肉线条。
纪惜时问:“……我帮你给你的家人打电话?”
季晏清不是很清醒,他下意识地伸手握住了纪惜时的手,体温比她高一些,他缓缓摇摇头。
柔软下垂的黑发随着动作晃了晃,纪惜时看见他微微皱起的眉,和那双氤氲着雾气的眼。
他说:“我…不想回去。”
大约是喝醉了,他的声音有些软。
纪惜时忽然意识到,自己看见的是这位学生会长从没有表现在外人面前的一面。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看着季晏清再次闭上眼睛,只能给黄可打电话。
“啊……你说季晏清?今天晚上他父母想要给他介绍联姻对象。”黄可夹着电话,声音有些含糊,“我看他当时的表情不是很好。哎!你说季晏清那样的人也会有那么强烈的反应啊。”
黄可说,她还以为他这样的人都没有心,无所谓别人说什么做什么呢。
在听了纪惜时的转述以后,黄可惊呆:“啊?到我们酒吧买醉?”
纪惜时:“那我现在怎么办啊?”
黄可:“你家在附近的话,要不先把他带回家住一晚上?”
纪惜时:“……”
她犹豫了一下,看了眼季晏清的脸,莫名其妙地抬手摸了下自己的唇角。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纪惜时脑海中的火山瞬间就爆发了。
“不然呢?没有身份证或者其余代表身份的东西,你该不会要让他睡桥洞或者去警察局吧……反正我觉得他现在是肯定不想回家的。”
黄可感慨,好歹是个高岭之花。
纪惜时挂断电话,看着那张美丽的睡颜陷入沉思。
最后还是找了个店员帮忙把季晏清带回了纪惜时的家。
高中毕业以后,纪惜时就换了个房租住。新住的地方是个中端小区,安保和设施全都很到位,相比起城中村的环境已经很好。
纪惜时的屋子两室一厅,不是很大,但她和妈妈住起来刚刚好。
现在妈妈还在疗养院,她大多数时候都住校,也不是很着急。
纪惜时把季晏清安置在了
大一点的那间房间,
她关上门来到他身边,
手抬起来在季晏清额头上一贴。
……哎呀,感觉是发烧的症状。
纪惜时想到他今天晚上穿着的衣服,那种薄薄的带有着透感的衣服应该挺昂贵,就是不太能够预防寒冷。
明天周一。
纪惜时上午没课,倒不是很着急,她叹了口气,从橱柜里面拿出整套的医药箱。
测量体温,泡感冒冲剂,她忙碌了一阵子,果不其然看见季晏清的体温飙升到了38度。
纪惜时洗了毛巾过来给他擦额头。
她熟练又安静地做着这一切,完全不带有任何的私心,只是单纯的照顾病人。
还有呕吐。
季晏清喝了酒,或许是喝得量太多了,他时不时会露出一个难受的表情,眼睫轻轻颤抖着,像是蝴蝶的翅膀。
纪惜时拿了桶过来,干脆就守在床边。
季晏清在十几分钟后似乎清醒了一些,他睁开眼睛先是茫然地环顾了四周,最后目光在床边的纪惜时身上聚焦。
纪惜时蹲在床边上问他:“你还好吗?”
季晏清迟钝地摇摇头,又更改了自己的反应,变成摇头。
纪惜时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季晏清瑟缩了一下,浅色的眼眸也伴随着动作轻轻一颤。
……这幅样子实在是太容易勾起人的侵略欲.望了。
纪惜时在内心深吸一口气,尝试着换一个话题:“是联姻的状况不是很好吗?”
“不是。”他声音柔柔的,和平日里作为学生会会长运筹帷幄的样子简直就是两个极端,“……是我不想。”
他直接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剖开给纪惜时看,低烧让他的脸上有些红润:“我可以尽自己的全力让所有人满意,但唯独在婚姻上不想那样。”
“我的母亲和父亲想让我在继承家业的情况下同样发展外国的人脉圈,”他说话慢慢的,眼睛湿漉漉地看着纪惜时,“我答应了,但他们今晚还是带了人过来。”
纪惜时直觉自己不能听下去了。
再这么听下去,有些事情一定会失控的。
“我有点累,”他有些迷茫地从被子中伸出自己的手,轻轻勾住了纪惜时的袖口,“我……可以在你家躲几天吗?”
纪惜时答应了。
她就是容易心软!!更何况这还是认识了一年的人!!
在说可以的那个瞬间,纪惜时都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她愣了一下问学校的课怎么办。
季晏清说可以请假。
纪惜时愣愣地哦了一声。
季晏清笑起来,他笑着的时候是最好看的,眼尾会因为笑颜而微微下垂,那双漂亮的眼眸中缀满了星子,让人光是看着就呼吸一窒。
接下来的一周内,纪惜时都没有住在学校里,她家离学校近,每天回家也不碍事。
主要是季晏清看上去是那种能把厨房炸了的人,像是在家里多了一只需要照顾的
宠物,纪惜时不得不回去看看。
舍友表情诡异地问纪惜时是不是金屋藏娇了,否则怎么老不愿意住在学校里。
纪惜时只是含糊地表示事情不是她们想的那样,照常还是回了家。
推开门,正好看见季晏清解着腰间的围裙,桌面上摆放着丰盛的三菜一汤,光是从外表上来看色香味俱全。
他站在厨房门口朝着纪惜时弯眸:“欢迎回家。”
纪惜时站在玄关处,诡异的停顿了一下。
不会是爱上人夫的生活了吧……!
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那么想是把他们两个的关系定性,少女弯下腰把鞋子换好,意外的发现季晏清新买的拖鞋和自己的竟然还是一套配色。
好奇怪,虽然多数时候都不会打扰,似乎无声地就浸入了她的生活。
纪惜时有些不清楚自己那天把他带回家的行为是否正确了。
可见过了季晏清完美外表下的另一面,很难就这么把他放下。人很难拒绝被雨淋湿的可怜小动物,就算对方本身很危险。
纪惜时想,等过几天…他回去以后,就完全斩断内心的这一点悸动。
两人吃饭的氛围稍微有点奇怪,但季晏清是交际的能手,他很快就讲出了纪惜时感兴趣的话题。
他问纪惜时:“明天是周六,可以把你的时间空出来给我吗?”
他说自己离开家这么长的时间,很快就会有人出来寻找把他带回去。
季晏清拿着筷子的手稍稍一紧:“我想在最后的几天去一些……小时候没有去过的地方。”
纪惜时说当然可以。
博物馆、游乐场、水族馆…每到达一个地方,季晏清的表现都不一样。
玩乐的地方没去过,学习教育类的地方去过,用来举办舞会和宴席的礼堂去过,放松心情看鸽子的广场没去过。
纪惜时有些惊讶。
季晏清又一次在纪惜时面前揭下了自己的伤疤:“我的母亲从没有带我出行过。”
就连博物馆之类的地方,也都是从小教导他的老师带他去的,游览的过程算不上轻松愉快,大多是义正言辞的教育。
季晏清,海晏河清。
这是寄托在这样一个孩子身上沉重的愿望,像是一层编织完美的外衣,将季晏清囚禁在了牢笼中。
父亲母亲想要让人和他联姻,只是压到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纪惜时眨眨眼,她身体向后仰,往长椅上一靠,下意识地说:“没关系,现在不是我带你来弥补了吗?”
对于这样无意识表现出自己缺乏爱、需要爱的人,纪惜时的耐心总是充足的。
她对季晏清说:“小时候我来这里喂鸽子还被啄过……现在他们不敢了,所以你现在来也不错。”
他们在长椅上静静坐了一会儿,两人都没有说话。
太阳东升西落。
在夕阳的照射下,纪惜时忽然灵光一闪:“对了,你看过罗
马假日吗?”
季晏清看过,但他有些不理解纪惜时为什么要那么问。
他偏头,又一次露出那种清纯无辜的表情:“嗯?”
纪惜时说:“感觉我们两个现在有点像是那个公主和记者……你是那个公主。”
季晏清那里有人在找她,纪惜时则是带着他一路躲闪。从家世上来看,他们两个的身份也很符合那个设定。
季晏清的表情有些发愣。
纪惜时拍拍膝盖站起来:“好了,殿下,我们去下一个你没有玩过的地方吧!”
季晏清却没有动。
他似乎完全被纪惜时刚才的描述捕获,纪惜时的视线落在他的眼睫上,他的下睫毛很长,很容易塑造一双魅惑感十足的眼。
他说:“那样的话,我们不是相爱吗?”
纪惜时下意识地以为是自己没有听清楚。
季晏清握住她的手腕,那双深情眼从下往上看着她,语气中带着些许的跃跃欲试:“你…愿意和我谈恋爱吗?”
本应该回到王室的“公主殿下”握住了记者的手,在一场疯狂的逃亡与躲避之后。
不需要小心翼翼不安的回头,拥有着至高无上一切的他义无反顾地、想要抛下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奔入爱情的怀抱。
……
纪惜时承认自己被迷得七晕八素。
她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怎么会就在那样的状况下答应了季晏清。
在学生会里保持着上下级的关系,常理来说这是不允许恋爱的,但季晏清却一反常态,眼尾微垂可怜兮兮地看着纪惜时。
他的指尖现在纪惜时的掌心轻轻扫着,又说:“我们偷偷的。”
偷偷的。
好禁忌的词汇。
他喜欢接吻,喜欢长久的注视。
让纪惜时没想到的地方太多了,以至于一段时间的接触下来,纪惜时都习惯了在开会的时候他偷偷握着自己的手把玩。
在桌下,完全隐秘的行动。
虽然这样的形容不太合适,但纪惜时总觉得季晏清比起学生会所有在谈恋爱的人都要……恋爱脑。
纪惜时将手从他的脸侧收回来,那张天使般的面容露出略微有些失落、但很好欺负的表情。
纪惜时无意识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被季晏清发现了。
他变本加厉,桌上的文件被迅速整理好放在旁边,季晏清就手按在桌边,将她完全圈在自己的怀里。
门在这时候被敲了两下。
纪惜时立刻伸手把季晏清按回座位。
她赶紧抱着手中的文件从学生会会长的办公室里面走了出去,临行前没忘记回头看一眼。
季晏清手肘撑在桌面上,那双浅棕色的眼眸紧紧地盯着她,眼神缠绵悱恻。
纪惜时感觉到自己的心跳。
……很奇怪的感觉。
就好像是一个原本需要自己仰望的、博学多才、
拥有着一切人忽然放下了一切,处于低位仰头看着她。
那种反差感狠狠的击中了她,也逐渐能够容忍越来越过分的行为。
纪惜时放下手中的文件拍了拍脸颊,对面桌子边不知什么时候坐下的路易林用期许的目光看向她。
纪惜时朝他笑了笑,拳头一握,青年瑟缩了一下,默默地又低下头。
虽然表现的委屈,但纪惜时才懒得理会他。
她结束在学生会的工作,和这里熟悉的几个学长学姐告别,随后回了宿舍。
纪惜时刚刚在床边坐下,忽然感觉外套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她拿出手机,看见了上面的信息。
是一个视频。
宿舍里的网不太好,加载了一分钟才加载出来,纪惜时点开,骤然听见了一声属于男性的闷哼。
沉沉的,有点沙哑。
纪惜时吓得手一抖,手机屏幕差点翻过去,她赶紧把手机回正,连滚带爬地下楼从桌上拿了耳机再上楼。
耳机声音不敢放的太大,她手抖着重新点开了视频,看见了横向的画面。
肌肉线条分明的身体伏在被褥上,柔软的被褥将他半包裹起来,纪惜时的呼吸放缓,她对接下来的画面有点预料。
柔软的枕头因为压下的重量而下陷上升,起伏缓慢、像是水上慢悠悠晃荡着的竹筏,伴随着船夫摇篮曲一样低沉暗哑的嗓音,水波也向着四周散开。
在这样洁白的被褥里,季晏清的肤色也依旧很明显的偏白。
比男模还要震撼人心的视频出现在她的眼前,有种血液直冲天灵盖的感觉。
画面还未走到最后,对方忽然撤回了视频,上方名字的位置变成了【正在输入中…】,许久都没有给出信息。
显而易见,他在犹豫。
纪惜时猛地捂住鼻子。
……不是吧,季晏清玩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