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 大将军 朕还没死,天塌不了。(1/2)
霍去病满眼希冀地问:“我可以——”
“不可以!”方才说的多么干脆,这次也说的多么果断。
霍去病噎了一下,“……请说出你的理由,卫大公子。”
阿奴顾不上舀水沐浴,快速从厨房出来,听他家郎君教外甥。
卫长君:“上次这边的匈奴被你二舅收拾的像耙地一样干净。这次再大获全胜,我相信从这儿往北一百里为线,往东往西都不可能再有匈奴人。
“有落单的匈奴也轮不到你。盐湖有上万人,东边五原郡更是有五万人,且都比我们离得近。再说了,五原只是兵丁就有五万之众,起火做饭跟着了火似的,匈奴不可能不知道。给他们个胆子也不敢往南跑。”
霍去病:“可以往东或往西。”
“大获全胜是围着打匈奴。匈奴不得已强突,往东或往西都有可能遇到驻守塞外的汉军,往南一定会遇到边关守军,换成你往哪儿跑?”卫长君又问。
霍去病想象一下,很难不失望:“还以为能捡个漏。”
“倒回五年前,匈奴不是那么惧怕汉军,跑个几百里不跑了,或者不信东边和西边有汉军,这漏好捡。如今他们只会拼命往北跑。”
韩嫣:“如今汉军不怕匈奴,也会拼命去追吧?”
“孤军深入乃兵家大忌。仲卿不会不知道。他不可能叫兵将追太远。”卫长君看向霍去病,“记住了吗?”
霍去病愣一下,“什么?”
“兵家大忌。”
这话什么意思?霍去病瞪他:“大舅,我——”想起什么,朝卫长君扑去,“大舅,你同意我下次跟二舅出去长长见识了?方才不是敷衍我啊?”
“我说长见识,你能忍住老老实实跟在你二舅身后看他怎么排兵布阵?”卫长君笑眯眯看着他。
霍去病惊得结巴,“你你你——怎么又知道?”
“知子莫若父。舅父也是父。”卫长君朝外甥脑门上拍一下,“闲着无事下午踢球去。我给你们当裁判。”
公孙敬声忙说:“我跟表兄和阿奴一队。”
阿奴嫌弃:“我不跟你一队。就你这小身板,破奴一使劲就撞飞了,回头还不够照顾你的呢。”
公孙敬声跳起来要跟他拼命,阿奴不等他到跟前,单手箍住他的脖子。公孙敬声吓得一动不敢动。阿奴松手,迤迤然回厨房舀洗澡水。
公孙敬声气得跺脚:“大舅,你家阿奴又欺负我。”
还不是你找欺负。卫长君心里这么想,嘴上说:“回头我去东边城里给你找九个半大小子,叫他们陪你玩儿。”
“我不要他们。”公孙敬声一脸嫌弃,“传球都不会。”
卫长君:“每天都有骑兵休息,我给你找几个骑兵?”
“他们那么高——”公孙敬声又担心了,“我打得过他们吗?”
卫长君无语又想笑:“有些人还没去病高,你倒是不担心打不过他。”
霍去病瞥一眼小表弟:“他知道我想打死他也得给他留口气。惹到人家,人家可不会心慈手软。”
公孙敬声装的一脸无辜,绝不承认他就是这么想的。霍去病也不需要他承认,拿着盆去厨房舀水。
赵破奴也拿着他的盆去厨房,然后随霍去病去浴室。
卫家浴室不如茂陵卫家奴仆用的浴室大,最多能容纳四个人四个盆以及一个衣架。公孙敬声无需沐浴,卫长君就叫霍去病的一个伙伴跟他仨一块洗,然后又叫其中一人烧两锅热水。
无需洗头,不过一盏茶的工夫,霍去病等人就出来了。
如今霍去病和阿奴不必跟着韩嫣读书识字,卫长君也没由着他俩到处疯玩。霍去病和阿奴歇一会,等他们的玩伴洗好,他俩就拿着草席前往河边树下,给五个玩伴和赵破奴讲兵法文章。
公孙敬声很想跟去,发现表兄右手草席左手书本,阿奴手上更是有笔墨纸砚,小少年扭头钻进厨房,“大舅,做饭吗?我帮你烧火。”
此时做饭,太阳还没落山几个小子就得饿得饥肠辘辘。卫长君打算做一些耗时,平日里懒得做的。比如鸡丝凉面。
卫长君叫小外甥去河边抓只公鸡,他和面擀面条。
公孙敬声不想吃凉面:“大舅,可以做焖面吗?”
“鸡肉焖面,什么也不放?”
公孙敬声想说,可以放土豆。然而土豆才种下去没多久。豆角还没开花。可以用来焖面的菜也还没长大。去年晒的干豆角等物也吃的七七八八了。
虽然公孙敬声不做饭,但他就是知道。盖因他吃够了菜叶子杂粮杂面,翻箱倒柜找别的吃食的时候只找到半缸白米半缸白面。
“当我没说。”公孙敬声走到厨房门外停下,“我们这么多人一只鸡够吗?”
卫长君:“炖着吃一人顶多三块。撕成肉丝一人能分不少。”说到此,他想起有着悠久历史的糁汤,“去其他厨房看看有没有豆腐皮或豆腐干。”
“炒菜?”
卫长君摇头:“切成丝倒入鸡汤中,加点玉米粉,再打几个鸡蛋,泡一些木耳切成丝,给你们做汤。”
公孙敬声佩服他舅:“您真会过日子,一点水都不浪费。”
卫长君扬起巴掌。公孙敬声顿时不敢贫嘴,一边往外跑,一边大声嚷嚷,“我大舅一点不老,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
卫长君头疼:“他跟谁学的?”
韩嫣倚着门框笑:“腼腆内向的孩子天天跟去病阿奴在一处,不出一年就能皮上天。敬声跟他们在一块多久了?也就去病和阿奴不爱带他玩儿,否则他得狡猾得跟狐狸似的。”
好巧不巧,千里之外的宣室殿内刘彻也说出了一句类似的话。
刘彻近身黄门斗胆问:“陛下此话何意?”
刘彻看向在殿外拿着木剑独自玩耍不哭不闹的长子:“三年前韩嫣感慨,朕的儿子竟然这么乖。朕很生气。朕的儿子怎么就不能是个乖孩子。长君也曾疑惑,据儿是不是太乖了。那时朕觉着种田不累,他还有空胡思乱想。”
黄门见他停下也没着急。
果然没叫黄门等太久,又听到他主子感慨:“去病那小子调皮,阿奴是个心思缜密又不缺果断的,朕想叫据儿跟他俩学学。可是长君不回来,说真的,朕不见得管得住他俩。”
黄门诧异,他主子何时变得这么谦虚:“陛下,您是九五至尊。”
刘彻微微摇头,“卫家这些人只听卫长君的。也不知他怎么教的。”
“长平侯也是?”
刘彻沉吟片刻:“卫青啊?不是。他小时候卫长君是个半大小子,不懂的教弟弟妹妹。他长大一点被卫媼送去跟他父亲。后来他跑回来,卫长君跟平阳侯府骑奴在一块,兄弟不常见,卫长君有心也抽不出空来。再后来朕不说你也知道,卫长君在秦岭,他在朕身边。”
“长平侯本性敦厚?”
刘彻点头:“他听长君的,也听朕的。”说起卫青,他又忍不住摇头,“要是能把兵法谋略上的才能匀到为人处事上一些就更好了。”
黄门无语,陛下真是不知足,得了这想要那。
“陛下,长平侯八面玲珑还是长平侯吗?奴婢听人说过,有些人某些方面出众,在某些方面就有有所欠缺。因为他专注某一件事,无暇琢磨别的。”
刘彻思索片刻:“说得对。说回据儿。长君早年收拾公孙敬声的时候说过一句,三岁看老。据儿这么乖,就算朕相信卫家不会成为第二个吕家,可长君和仲卿也不见得能护他到朕的孙儿长大。
“据儿出生太晚,十五六岁成亲,等朕的孙儿十七八岁,朕也有六七十了。长君都说人道七十古来稀。朕能看着孙儿长大吗?”
黄门诧异:“陛下意思大公子那等神奇的人——”后面半句黄门不敢说出口,像是诅咒卫长君。
刘彻:“听他的意思很难。”看到儿子停下,刘彻招招手。小孩儿快速跑过来,到跟前行个礼才上前。
要是别人家的孩子,刘彻不喜欢孩子父辈也会忍不住夸一句。可他儿子不能如此,也不该如此,“据儿,累不累?”
“不累。”小孩顶着满头大汗乖乖说出来,刘彻却希望他扑到怀里,像霍去病缠卫长君一样,趁机讨要各种好处。
想到霍去病和卫长君,刘彻忽然想起一件事,一边把儿子抱到腿上给他擦汗,一边对黄门道,“很多年前,那时候据儿还没出生,看到去病不是想上树就是想下河,朕替长君头疼,曾跟他说过,要是朕有个儿子,可不能像去病那样。”
黄门看向小皇子,“大公子是不是说,真是个乖孩子,您反而更愁?”
刘彻没有回答,而是低头打量满脸通红的儿子:“据儿,渴吗?”
“不渴。”小孩微微摇头。
刘彻抬头看黄门,忍不住想叹气。机灵的黄门拿起水壶,“小皇子,陛下渴了,您陪陛下喝一杯?”
小刘据乖乖点头。
黄门递给他一杯,小孩先给刘彻。刘彻欣慰,越发头疼。黄门越想笑,陛下也有今日,难得啊。
“小皇子,这是你的。”黄门递到小刘据手中。
小孩接过去,咕噜噜一口气喝完。
黄门又给他倒一杯,小刘据望向他父皇,“父皇怎么不喝?”
刘彻硬着头皮灌下去。小孩把他那杯递给刘彻。黄门知道他主子不渴:“小皇子,奴婢再给陛下倒。你喝吧。”
小孩喝完把杯子递给黄门。黄门知道他不喝了。
刘彻抿一口抬手给黄门,黄门不等小孩看清杯中还有没有水,他就赶忙把茶壶杯子撤下去,令小黄门送来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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