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5(信仰)(1/2)
许芳菲坐在车里,扭头往车窗外面瞧,眼神疑惑。看见男人的背影进了路边一家小药店。
不多时,郑西野折返回汽车后座,关了门,低垂眸,安安静静从药袋子里取出一盒不知道是什么的药,挤出些许在食指指腹。
药膏是透明的凝胶质地,使他修长的指尖也被染得莹莹发亮,愈发冷白。
“这药抹在皮肤上不疼,但是会有点凉。”郑西野侧目看她,“你靠过来一点。”
“嗯。”郑西野说,“你嘴角破了皮,涂完药会好得快一些。”
许芳菲脸微红,婉拒的话已经滚到唇齿之间,又被她硬生生给咽下去。药开了封就不能退换,他一番好意,还是不应该辜负。
思索着,许芳菲抿抿嘴唇,脸蛋微仰,局促地朝郑西野靠近些许。
郑西野目光落在小姑娘脸上,神色专注而沉静,将指尖的凝胶轻柔涂抹至她嘴角的伤处。
凝胶很凉,他手也是,激得她微微抖了下。
郑西野动作忽停,柔声问:“痛么?”
“不是。”脸颊的红潮徐徐蔓延到两只耳朵,许芳菲摇摇头,“有点冰。”
郑西野闻言,继续替她抹药,“冰就稍微忍忍,这种治外伤的凝胶都加了薄荷,肤感清凉很正常。”
许芳菲稍微犹豫了下,小声:“你的手应该比药冷吧。”
郑西野视线凝向她眉眼,语气如旧平淡:“你还分得清是药凉还是我手凉?”
“我瞎猜的。”她笑了下,眼底闪动出一丝孩童般的天真俏皮,“因为你的手看起来就冷冰冰的。”
许芳菲想了想,认真回答:“你手指的皮肤白,指骨又长,很像覆了雪的竹节。”
年轻小女孩,脑子里充满各式各样天马行空的想象,做出的比喻也很新颖。
郑西野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古往今来,‘竹’都象征君子之道。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用这玩意儿来抬举我。”
许芳菲下意识鼓鼓腮帮,刚想反驳什么,唇瓣开合间却不小心蹭到了唇畔的凝胶膏体。
下嘴唇靠右侧的小片区域,瞬间凉悠悠一片。
她顿时僵住,紧张地问他:“这个吃进嘴里是不是会中毒?”
“……”许芳菲一听就慌了,忙忙说:“可不可以给我一张纸?”
小姑娘一双大眼黑白分明,此时睁得圆圆的,惊恐与不安交织。双颊粉嫩,绵软可爱,像极了某种小动物。
郑西野心下好笑,随手从置物架抽出一张消毒湿巾。
许芳菲正要伸手接,又听见他淡淡说了两个字:“别动。”
少女愣住,有点不解。下一刻,她小巧微翘的下巴便严丝合缝、恰到好处地填入男人右手虎口。
郑西野刻意放轻力道,捏住她下半张脸,防止她乱动。然后凝住神,拿湿巾拭去沾在她嘴唇上的凝胶,动作仔细而轻柔。
看着眼前凛冽的俊脸,许芳菲脸色更红,掌心汗湿,心跳也莫名漏掉一拍。
她无意识地轻轻收拢拳头。
短短半分钟不到的时间,于此刻的许芳菲而言,漫长得像过了一个世纪之久。
“好了。擦干净了。”
须臾,郑西野松开她,又把手边的凝胶盖好盖子给她递过去,叮嘱道,“早晚一次。涂的时候小心点,别又蹭进嘴巴里。记住没有?”
“嗯。”许芳菲双手接过药,朝他勾起笑容,“记住了。”
*
到达目的地,黑色大G停在了喜旺街9号院门侧。
夜风中,门卫室内亮着隐隐白光,老电视里传出不知哪部电视剧的对白台词,演员抑扬顿挫地说道:“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李白的行路难,配上男演员浑厚沙哑的嗓音,竟令老电视的沙沙电流声都变得意味深长。
许芳菲推开车门。下了车,回头往后看,黑色的后座车窗徐徐落下。
昏暗的光线打在郑西野眉眼位置,他眼底明翳交错,复杂莫辨。
许芳菲:“你不回家吗?”
郑西野盯着她,微挑了下眉毛,表疑惑。
许芳菲明白过来。或许,3206那间屋子并不能称为他的“家”,至多算是他在凌城的落脚之地吧。
于是指指旁边的小区大门,又说:“今天不回这里?”
“我还有其他事。”郑西野淡淡地说,“你先自己回去。”
“哦。”许芳菲没有多问。她一只手捏住书包带,另一只胳膊举起来,朝他挥挥,模样乖巧:“再见。”
郑西野也朝她挥了下手,“再见。”
小姑娘转身离开。
郑西野目送那道纤细身影远去,好一会儿才升回车窗。坐正身子收回视线后,他有点儿乏,闭眼捏了捏眉心。
孙华重新将汽车引擎发动。
突的。
“有烟没?”后座冷不丁响起一道嗓音,语气淡漠。
孙华愣了下,两秒才反应过来老板在问自己要烟。赶紧摸出烟盒往后一递,道:“野哥,给。”
郑西野接过烟盒扫了眼。
格调,这牌子他平时抽得少,不大习惯那味儿。不过聊胜于无。
他敲出一根,面无表情地放嘴里点燃。
孙华一边落下四面窗户通风,一边往后视镜里看了眼,笑:“野哥,看你这样子,忍了有一会儿了?”
“嗯。”郑西野说。
孙华琢磨着,难得有点儿纳闷儿,问道:“烟瘾来了,不整几根,有什么好忍的?戒烟?”
郑西野后脑勺靠在椅背上,烟雾背后的面容有些模糊。片刻,他冷静而平缓地说:“小孩子吸了二手烟,对身体不好。”
孙华:“……”
“小孩子?”孙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由生生一惊,“你是怕那小姑娘闻了烟味才忍着的?这,不至于吧。”
郑西野:“还是应该注意一点。”
孙华闻声,面部表情忽然变得几分复杂,微蹙眉,欲言又止。
郑西野透过中央后视镜看见孙华的神色,微挑了下眉,平静问:“有话想讲?”
孙华滞半秒,犹豫地回他:“不知道该不该讲。”
“说。”
“我妈常教我一句话,鱼到天上会死,鸟沉水里没命,什么锅就得配什么盖,万般皆是命,半点强求不来。”孙华平视着前方车流的诡红车尾灯,摇头叹笑,语调寡味里带着一丝遗憾,“我也没其他意思,就是觉得……差距是不是太大了点儿。”
郑西野侧头,颓痞又慵懒地笑了下,看向窗外夜色,“知道我妈教我什么不。”
孙华突的愣住。这些年,孙华从来没有听郑西野提过关于他母亲的任何。
郑西野:“万般皆是命。人活着,就是为了改命。”
*
这一晚,许芳菲破皮的嘴角没能轻易糊弄过乔慧兰。
“你说你去了同学家里写作业,手机没电电话不接。好。”乔慧兰脸色难看到极点,“那你说说,你嘴角的伤又是怎么弄的?”
乔慧兰个性温和,鲜少在人前展露出如此疾言厉色的一面。可见,对于许芳菲的晚归和她解释晚归的说辞,乔慧兰忧虑攻心,相当的怀疑。
许芳菲竭力镇定,随手将书包从肩上卸下,朝乔慧兰露出个很轻松的笑:“在学校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妈你真是,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乔慧兰沉声,神情冷凝:“许芳菲,你现在学会撒谎骗人了是不是?”
许芳菲背上的校服被冷汗浸湿,脸上却依旧笑眯眯的,耸耸肩,回说:“哪有。”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女儿是乔慧兰的命根子,丈夫死后的这么多年,她一个人顶住所有风雨扛起这个家,活的就是这个闺女。见这丫头满脸无所谓,她又担心又懊恼,音量也拔高几分:“摔什么跤能把嘴角磕破?菲菲,你跟妈妈说实话。”
许芳菲顿都没顿一下,仍是笑:“摔了个狗啃泥,刚好就把嘴角碰破了点皮嘛。没事没事,看你担心的,真没事。”
乔慧兰皱起眉,目光在女儿身上仔仔细细端详半晌,还是将信将疑不放心。须臾,她伸出手摊开,对许芳菲道:“把你手机拿出来。”
许芳菲不知道妈妈要做什么,但还是乖乖掏出手机。
乔慧兰:“你说你去杨露家里写作业了?”
许芳菲点头。
“现在马上打给杨露。”乔慧兰盯着女儿,态度前所未有的强硬,“开免提。”
许芳菲一切照做。
从通讯录里找到杨露的手机号,摁下拨号键。
嘟嘟几声之后,接通。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从听筒内响起,回道:“喂许芳菲,怎么啦?”
天晓得,此时许芳菲冷汗涔涔,攥手机的十指收紧,用力到骨节都泛起青白。但她强自镇定,硬着头皮用最随意的口吻,说:“杨露,我今天晚上去你家写作业,手机没电没接到我妈电话。现在我刚到家,我妈不放心,非让我打电话给你求证。你快帮我说说。”
电话那头的杨露明显愣了下。好在,一向古灵精怪的女孩很快反应过来。
许芳菲看清来电显示,走到离卧室门最远的角落处,接起电话,捂嘴压低声:“喂。”
“好。”
什么小白脸第一?
“已经好多了。”许芳菲冲他勾起嘴角。
学生们七嘴八舌。
许芳菲喉咙里像吞进一枚苦杏仁,梗涩酸楚。她把乔慧兰用力抱进怀里,“胡说,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郑西野牵了牵嘴角。那一刻,她看见他漂亮的黑眸干净而纯粹,透出她过去从未见过的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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