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番外谢菡 番外谢菡(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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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扯。”

    谢菡不信玄学,她不知黎里信不信。如果黎里信,是不是该做点什么法,超度一下。但黎里并没有,她什么也没做,在出国的飞机上昏睡一路,落地后就重新投入工作中了。看来是不信。

    那一年冬天,陈乾商的终审维持了原判。过沙洲出国巡演,黎里跟他们合作了。再见到崔让,谢菡忽又想,黎里或许可以和他在一起。

    有一年过寒假,同学聚会,谢菡发现过崔让的秘密。

    那天,一帮人坐公交去游乐场,燕羽和黎里坐在前排,崔让坐他们后边。当时,黎里的发丝散在椅背后。崔让一直看着,竟伸手触碰。发丝被风吹着在他手指间缠绕,他的手好一会儿没放下来。

    他不知道坐在后边的谢菡刚好看到了这一幕。她没跟任何人讲。

    如今,他看黎里的眼神,依然克制。谢菡想,除了她,其他人谁也看不出他的心思。

    那次相逢,黎里对每个朋友都笑了,轻松而游刃有余。

    但崔让私下问谢菡:“她过得还好吗?”

    谢菡说:“挺好的。”

    这是实话。黎里确实过得挺好的,很充实,很忙碌,没有太多的烦心事,只是,也没有很幸福。

    但,幸福本就是很难的东西,没那么容易落到每个人手里。过满则缺,人生之必然。

    谢菡虽一开始幻望黎里有个伴,崔让不错。但后来发现,那是不可能的。黎里的音乐里,充斥着大量打破规则,重塑世界,构建公平的元素。

    她和崔让注定是不同世界的人。

    当初,燕羽自我曝光时,谢菡莫名想,如果求学的是崔让,陈乾商再怎么妄想也绝对不敢碰他。她并非对崔让有意见。只是,她和黎里一样,从小以为人人生而平等。只是不知为何到了现在,已经没有人去向着这个方向努力了。为什么所有人都沉默地接受了,人生而不平等,且不再反抗了呢?

    只有黎里在她的音乐里奋力地呼喊着。

    她像个孤独的女战士,带着追随着她的信徒,在抗争着。

    不过,这些话,谢菡没说。她虽然是个话很多的人,但有些话,烂在肚子里比较好。

    崔让似乎想和她多讲几句,但他也不知从哪里切入,最终,也没讲出个所以然来。

    日子按部就班地进行,一年又一年,谢菡陪着她的朋友黎里,过得成功而快乐。黎辉哥哥结婚了,生了一儿一女。黎里很喜欢他们,带两个小孩出国玩过许多次。何莲青将孙子孙女带大后,闲来无事又开起小作坊,跟儿子一家生活在一起,很自在。

    一切都很好。

    直到多年后,黎里33岁那年,她去伦敦参加鼓手节。表演完后,有工作人员到后台来,说有人找她,自称是她的家人。

    黎里奇怪,工作人员说,是个18岁左右的中国人。黎里让人进来,竟是燕圣雨。

    她一眼就认出了他。当年那个小男孩长大了,很英俊,眉眼和轮廓有点儿像燕羽。满脸都是青春年少的气息。

    黎里怔住。谢菡也愣了。

    燕圣雨说,他刚高考完,被清华录取,趁着暑假跟爸爸妈妈一起出来旅行。他这些年一直在听她的音乐,很喜欢她。看到她暑假有伦敦演出的计划,就选了来英国。

    黎里看了眼他身后,没见到燕回南跟于佩敏。

    燕圣雨说:“他们在酒店,没来……”他张了下口,最终没解释原因。

    没来好。见了,互相伤心。

    他说:“姐姐,我还有爸爸妈妈都希望你过得幸福。”

    那晚回酒店的路上,谢菡忽然感慨:“圣雨好年轻啊。黎里,我们老了。”

    是啊,时光匆匆,永远在舞台上鲜活,还以为自己很年轻呢。可今天看到燕圣雨的脸,才发现,一晃竟过去14年了。

    她老了。燕羽去世很多年了。

    黎里一路无话,在酒店电梯里,忽然说:“要是我死了,把我跟燕羽埋在一起。”

    那是14年来,她第一次对外人提及“燕羽”这个名字。

    所以谢菡很震惊,没反应过来。且这话太过无预兆,她懵了懵:“啊?”

    黎里说:“他爸妈会同意的。你记着就行了。”

    谢菡还要说什么,黎里说:“下周的行程过会儿发我。”说完出了电梯。

    遇见燕圣雨后,接下来的一年,黎里仍一切正常。春节回了家,跟妈妈兄嫂和侄子侄女其乐融融,去看过燕羽,清明也照例回去过一趟。

    之后的夏天,纽约很多的雨水。有天黎里淋了雨,感冒引发心肌炎。出院后在家休息了几天就去参加音乐节了。

    从音乐节回来,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像是她积极地生活了许多年,突然累了。她推掉一切工作,在家休息。

    有天中午,谢菡问她要不要去公园走走。黎里说先午睡一下。

    但她一觉睡了很久很久。谢菡想她或许很累,没打扰。但那晚她们约了一家很好吃的餐厅,时间快到了,谢菡蹑手蹑脚推开门看,发现黎里已经醒了。

    房间很昏暗,暮色已降临,墨蓝的天空只剩最后一丝残霞,万物萧条。

    黎里坐在床中央,蓬松的被子围绕她身边。她望着窗外的暮色,侧影说不清的孤独和寂寥。仿佛一股巨大的悲伤从她瘦瘦的身体里涌出,黑影般席卷整个房间。

    在舞台上爆发过巨大力量的人在那一刻,看着那样脆弱无力。

    谢菡掩门离去,想让她自己平复会儿。半小时后再去看,黎里重新躺下睡了。

    谢菡见时间真要迟了,上前去叫她。微暗天光中,黎里闭着眼,很安详。

    她心跳停止了。

    黎里的葬礼很盛大,爵士乐圈摇滚乐圈有名有姓的音乐人都到场了。无数乐迷在网络上悼念她感谢她曾给过的引导和鼓励。

    谢菡整理她物品时,发现了一个小号的黑色行李箱,里头装着很多便利贴,年轻男生的衣物,小狐狸玩偶,泡泡机,玻璃的心……底下一小缕黑色的头发,一张名为yanyu的专辑。

    谢菡能猜到,将那缕头发和她一起火化了。

    而那张名为《yanyu》的专辑,一经推出,火遍全球。世人只知鼓手黎里是激烈张扬的,热血沸腾的,咆哮呐喊的,对抗世界的,永远充满了生命的力量;但那张专辑却撕开了她的另一面,她无尽的温柔,深深的爱意,不止的思念,缠绕的哀伤;那烂漫的回忆、脆弱的遗憾叫人热泪盈眶。

    于是,所有人都看到了yanyu和lili的相爱。

    按她的愿望,谢菡把她带回国,和燕羽葬在一起。谢菡是第一次去废船厂。过了那么多年,船厂里覆满野生植物,像人迹之外的荒野。谢菡不知,以前那些年,黎里每每来时,在想什么。

    小屋很破旧了,但不算脏乱。每年都有打扫。屋后香樟树高大,草地尽头是无尽的江水。

    墓碑上,燕羽的照片依然清晰。

    江风吹拂,树叶唰唰。

    燕圣雨抬头,忽说:“燕子没有了。”

    “以前这个树上,每年都有只燕子的,现在没有了。”

    谢菡仰头望,光芒在树叶间跳跃。天空又高又蓝,玻璃一样。

    黎里找到燕羽了。

    (正文完):,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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