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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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逐衡所料,秘境甚至在对付境灵——若非秘境自主驱赶境灵,使得境灵没头苍蝇般撞到他们眼前,他们很难这么快抓到境灵。

    逐衡纯粹是想把麻烦们团一起快刀斩了,快些去找道侣而已。

    显然,境灵也明白。

    烟尘和灰烬遮云蔽日,境灵双翼扬起,绿色衣袍被风鼓动,像一只陷落在火场里的断线风筝,就在他被神火包围无处可逃时,他灵机一动,忽然开口:“苦海底结界破了,恶鬼出逃——你不想知道怎么破的吗?”

    火舌距他的脸堪堪毫厘时停住,境灵的冷汗蒸发到空气里,他眼前一花,逐衡转瞬站到他身前。

    果真是苦海底的结界破了。

    自己的猜测被证实,逐衡有一瞬的惊讶,眸光极快闪了闪,心道怪不得伏巽在苦海外遍寻不到破口。

    回过神,他立刻将不妥的情绪压了下去,从容淡定拂走斜照上落的灰,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地笑了一下:“我知道啊,因为阵眼的玄武尸身消散了,灵力彻底回归天地,所以结界撑不住了。”

    逐衡话落,境灵却皱着眉头呆在原地:“不可能!”

    他知道玄武在苦海里受难,作为结契的主仆,他也感受得到玄武的痛苦,但诸如“死”与“尸体”之类的字词,他从来不想,也不敢与玄武联系在一起。

    他忘记自己本打算要逃跑,急促地朝逐衡逼近几步:“你不要胡言乱语!她不可能死,我前些日子还听到了她的神谕!”

    “我忘了,在她出事前神农鼎便被封印,你什么都不知道。”逐衡叹了口气,拉开他们的距离,用平静到漠然的语气,冷冰冰地对境灵陈述着早被时光淡化的事:“三千年前,她化成阵眼落苦海的一刹那,就已经被星辰穿透,魂飞魄散,只尸体镇在了苦海底——至于我为何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因为……当年的封印大阵是我亲手落下的,我亲眼看着她化成阵眼。你所说的神谕,只怕是你的妄念而已。”

    他顿了顿,话头一转,饶有兴致地问:“怎么,与你合作的那人,没有告诉你玄武身死的事?”

    不、不可能、不是这样的……

    千百句反驳的话堆积在喉咙口,但不知为什么,他一句都说不出来,境灵“哇”一声,吐出一口心头血。

    他原以为提到苦海,逐衡至少会晃神一息,只一息,就足够他觅得一丝生机,让他撕开火网。

    可境灵没想到,他根本没有乱逐衡的神,反倒是逐衡,三言两句便将他的心剜出了血淋淋的窟窿,甚至站在一旁看笑话。

    这狼心狗肺的神君淡笑着敲下锥心刺骨的一字一句,敲得境灵头痛欲裂,脱口道:“不可能!他告诉我,玄武是活着入了苦海,受了三千年煎熬!他诚心与我合作救玄武,他不可能骗我!”

    谁?

    逐衡眉头一凝,很快松开。

    “这世间本就没有绝对的信任。你不也是一样,没有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对他全盘托出。”逐衡似有若无地打量他,状似不屑道:“一个低等神,你和他做交易,也不嫌自降身价?”

    境灵裸露在外的皮肤通红,不知是被烧得还是气得,此地温度太高,他流不出眼泪,于是悲伤挤压着愤怒呛出喉间,化作了灼热的鲜血,喷洒在烧焦的土地上。

    他恶狠狠地盯向逐衡:“这么说在神君眼里,后天修行飞升的神都是低等神?低等神尚心怀苍生,为了苍生的飞升而呕心沥血,你呢?你又为苍生做了什么?”

    他重重喘了几口气,阴阳怪气地冷笑道:“啊,我却忘了,朱雀神君由天而生,是最接近天道的存在,苍生在你眼里如蝼蚁。”

    境灵看着那张至此依旧没有半分情绪的冷峻面容,想起来,曾几何时,众神皆言逐衡没有神性。

    同为守护之神,他不如玄武悲悯,不如白虎良善,不如青龙仁义,连视万物为刍狗的天地,都远不及这位神的心肠更硬。

    天道生他,注定他执掌杀伐,那么他骨子里流淌的便是高高在上、薄情寡义。

    逐衡淡淡瞥了他一眼,理都懒得理。

    没有神性的他也没有脸皮,被骂亦不为所动,捡着关键的听,其余权当耳旁风。

    亏得境灵此刻疯癫,自己会往歪延伸他胡诌的话,逐衡此刻隐约猜到,与境灵合作的是谁了。

    “咳、咳咳。”境灵又吐了一口血,在威压下,难以为继地从半空跌落地面。

    他伏在地上半晌没动,逐衡想再诈他几句话,怕他就这么死了,遂走过去,刚弯下腰,忽听暴喝一声,紧接着境灵拔地而起,拼着透支生命与灵力似的,凝出一柄极长的矛,猛然朝逐衡刺去!

    “噗”——利刃刺穿血肉。

    境灵缓缓低下头,一柄剑贯穿了他的心脏。

    所幸方才心脏早被千刀万剐了一遍,此刻已经不会痛了。

    他把视线从伤口上挪开,冲逐衡露出了个近乎凄厉的笑:“玄武不可能死,是你在骗我……这一切都是你为了掩盖自私怯懦,胡编乱造的借口,明明当年该化成封印镇守苦海的是你!”

    境灵大口喘着粗气,弥留之际,眼神有些涣散,他忽然发现,逐衡的五官轮廓依稀可见玄武的影子,但仅一息,他又想起玄武不会露出这样冰冷的神情,便又觉不像了:“神君,从没有神敢对你说吧,你杀孽太重,什么兄弟、什么道侣……你都留不住……都是……笑话。”

    诅咒落下,境灵再没有遗憾,神魂也随着血被一起蒸干了,转眼间颓败下去,连着衣袍一起化作风,湮灭在火里。

    逐衡定定看他消失,才上前拔出斜照,意兴阑珊地叹了一声:“不啊,很多半神和神都说过,我杀气太重,必定孤家寡人。但那又怎么样呢?他们杀气不重,也没见得不孤家寡人啊。”

    他又叹了一声,这群闲出屁的神连大荒上的天气都算不准,怎么一个个净爱替别人瞎操心呢?

    逐衡不解,但也没有机会把死去的灵魂拽回来打一顿了,他收起剑,大步走向江冽方才消失的地方,那里立着一道无形的结界,连他的火都穿不过去。

    想必当年神农炼鼎时便料到逐衡这不省心的货早晚会在他鼎里放火,所以提前设了禁制,以至于这一场神火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仅熬干了境灵、毁了秘境,连逐衡自己的肉身也快被榨没了,他掩唇咳出一口灰,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此刻并不是真身下凡,不过是一缕附在翎羽上的神识罢了。

    没有翎羽不怕烧,他必须要抓紧时间。

    他直起身,扬手召唤他的剑——先前剑被他留在四重境里镇着凶兽,此时凶兽树木全随着神火化灰,也不必再镇了。

    然而……

    在火舌舔舐下,四周静悄悄的,只余噼啪的声音,意想中的长剑破空声迟迟未到来。

    逐衡恍惚地站在原地,我的剑呢?

    那厢,江冽被漩涡卷进去,直接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作者有话要说:

    剑去哪了,你得问你道侣。

    (我在努力写二更,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写完,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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