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六十五章(2/2)
四双眼睛看着她,初宜觉得,这事儿应该沈兆庭来做主,毕竟是他提出要买戒指。
但他从头到尾没怎么说话。
好在,初宜还敢说自己了解他,微笑着冲大胡子意大利人摇了摇头,没有麻烦,还选了最贵的那一对。
沈兆庭的脸色未变,但所有人都感受到,他周身的气息显而易见地愉悦了起来。
员工从他手里接过银行卡,用意大利语说了句恭喜,他说谢谢。
初宜选中的那对,男款刚好合适,女款有一点大,半个月以后才能改好。
两个人牵着手回家,沈兆庭看了两眼被初宜放在书桌上的小盒子,初宜道:“你快过生日啦,到时候正好我的也好了,我们一块儿戴。”
他“嗯”了声,到厨房去做饭。
当天下午,沈兆庭还要出去一趟,还是沈靖川给初宜买那块地的事,代理人来爱丁堡跟他见面。
初宜也有课。
沈靖川打来电话,说自己已经到了爱丁堡,叫初宜把具体地址给他的时候,她刚到家不久,沈兆庭还没回来。
初宜举着手机,失语了片刻,沈兆庭推门进来了。
他看了眼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的初宜,从她手里接过手机,看见来电人的名字,问:“有什么事?”
“地址。”沈靖川说,“我到了。”
沈兆庭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初宜。
她低着头编辑消息,发完文字的,又在微信里发了个定位。
沈靖川没再回复,初宜随手把手机放在餐桌上,六神无主地环视了遍这间小小的公寓。
不看还好,这么一看,到处都是两个人生活在一起的气息。
房门大开的卧室床头柜上,还放着一盒用了一半的套子。
初宜走进去,弯腰拉开床头柜抽屉,把它跟抽屉里那一堆放在一起。
合上抽屉的时候,没掌握好力气,在静得发闷的屋子里,制造出“砰”的一声巨响。
她紧接着在床沿坐下,两只手神经质地来回交握。
沈兆庭去把阳台上那几件干了的衣服收进来,放在床上叠好。
半晌,初宜说:“二叔,我们把你的东西收起来,就说你住在酒店,好不好?”
沈兆庭就站在她旁边,手上拿着的一摞衣服里,有初宜的睡裙,也有他的衬衣。
他垂眼看了看她,脸上神情未变,眉目如墨,只说:“你想这样,我同意。”
初宜咬着嘴唇,半晌,倾身把额头贴在他腰间,闷声道:“我不想。”
她跟他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她也不愿意这么委屈沈兆庭。
况且,总要过沈靖川这一关,沈兆庭的态度够直白,她要是在这种时候退缩,还谈什么共同面对。
沈兆庭道:“那就不去。”
初宜不说话,沈兆庭把手放在她后颈,缓缓按揉了几下,轻声哄:“有我在,不怕。”
初宜不是怕。
“二叔,你说,我不听话,叔叔是不是很伤心?”
“你要是听他的话,伤的就是我的心。”沈兆庭语气如常,等他说完,初宜才发觉内容没多正经,“我告诉你,你想再缓缓,我都配合,可你要是反悔了……”
沈兆庭捏着她下巴叫她抬起头:“你要反悔,不跟我好,早就晚了。”
初宜露出个苦巴巴的笑。
爱丁堡就是块巴掌大的地方,前后也就半个小时,初宜公寓的门铃就响了。
她打开楼门,在家门口等着沈靖川上来。
他风尘仆仆,手上只拎一只小小的登机箱,见面先没跟初宜说话,进门以后,冲沈兆庭照面挥去一拳。
沈兆庭立在原地,一动没动,他那拳打到实处,一点力气都没浪费。
紧跟着是第二拳,第三脚。
反应过来以后,初宜一秒钟都没犹豫,扑过去挡沈兆庭,三个人离得太近,一个险险护住,一个没收干净力道,初宜挨了半下。
房门没关,这动静很快引来隔壁的注意,可能是怕有人持枪入室,他小心翼翼往门内看了眼,发现是人肉互殴,才问初宜需不需要报警。
初宜疯狂道歉,又疯狂解释只是误会,不需要报警。
五分钟后,这个误会就让她的侧脸红红得肿了起来,生理泪水没断过地随着剧烈的痛觉狂飙。
沈靖川脸色铁青地坐在沙发上,心肠也硬得像石头,初宜向他解释自己没有去结婚,沈兆庭叫了医生上门来看她,前前后后,他都没多看初宜一眼。
沈兆庭的脸色不遑多让,甚至可以说更难看。
等医生带着助手离开,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沈靖川转过眼神,对初宜冷冰冰道:“你进去,我跟他谈。”
“那,你们不要再动手。”初宜鼻音浓重,怯怯地低声道,“好不好?”
沈靖川移开眼神,没再说话。
沈兆庭握着初宜的胳膊把她带起来,进到卧室,先反手关上了门。
初宜的心里惶惶,再怎么都没想到,见面以后,真会闹到这种地步。
她靠近一言不发的沈兆庭,低声恳求他:“二叔,你不要惹他发脾气,好好说话,别吵架。”
沈兆庭的胸膛微微起伏,垂眼很深地看着初宜,抬手轻轻碰了碰她好的那边脸,初宜着急,晃了下他的手:“听到没有?”
“知道了。”
在初宜的世界里,情绪最稳定的人,非沈兆庭莫属。
可是,此时此刻,他的神情表现出极度刻意的克制,连带着嗓音也显得僵硬。
初宜得到他的保证,才稍微放心一些,安慰他:“刚才医生说,只是看起来严重,实际没伤到骨头,等消肿就好了,你也听到了的,现在都不怎么痛了,真的,不骗你。”
沈兆庭只是反握住她的手腕,把她带到床边坐下,就走了出去。
沈靖川打开了楼梯间的窗户,小小的楼梯拐角处窜着风,吹得他的衬衣向后鼓起来。
头顶就是烟雾报警器,沈靖川摸了摸兜里的烟,尽力压着烦躁。
想揍沈兆庭是真心的,可误伤了初宜,沈靖川悔得肠子都青了。
想到沈兆庭,沈靖川也很清楚,刚才初宜掉下第一滴眼泪的时候,他这个以前一直都冷心冷肺的弟弟,想弄死他的心都有。
揍沈兆庭没事,可他碰了初宜,这事儿在沈兆庭那儿,估计这辈子都过不去了。
“她怀孕了?”
沈兆庭站在他斜对面,冷冷瞥他一眼。
“没怀孕,没怀孕你他妈急着结什么婚,小初才二十岁,你知不知道?你是不是人?!”
“沈兆庭,你真行,你真行啊,三十年不娶老婆,现在逮着小姑娘霍霍,一声不吭,就抓去注册!结婚!你记不记得你是她二叔?”
沈靖川是真的愤怒,怨气郁结于心,肠子快断了,沈兆庭没说一个字,他骂了十分钟。
骂到后面,眼眶都红了。
沈兆庭周身还是那副冷得滴水的气息。
沈靖川颓然道:“是我害了她。”
沈兆庭抬眼:“有话直说。”
沈靖川抿了抿发白的嘴唇:“你答应我两件事。”
“要结婚,等她二十五岁以后再说。”
好歹等她再长大一些。
想到她自己还是个小姑娘,就做了妻子,做了母亲,几年后,又后悔了,发觉人生不该这样度过,这比杀了沈靖川还让他难受。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我只考虑她的想法,答应不了。”
沈靖川一口气堵在喉咙口,好一会儿,才说:“要是哪天,她不喜欢你了,喜欢别人,要和你分开……”
时间的沙漏好像突然放慢了流速,爱丁堡的六月也会有这样阴冷的晚风吗?
沈靖川觉得,他的感觉从来没有出过错,英国果然令人厌恶,下雨从不打伞的疯子,和这潮湿黏腻的空气,还有像疯狗一样缠上了他女儿的男人。
对着冷硬得像块铁的沈兆庭,他把自己放到了最低的姿态:“那时候,你得放她走,别拖着她,这总不过分吧?”
不过分。
任谁讲,都不过分。
沈靖川曾经对初宜半真半假地提过这话,说她不知道自己惹上了什么麻烦,初宜还很轻松地说二叔不会的。
所有人都觉得,这不过分。
沈兆庭却像听了个天大的笑话,微不可闻地嗤笑一声,眼角发冷:“不可能。”
作者有话说:
沈靖川:总共提了两个要求,一个都不答应,机票钱谁赔?
作者:随机挑一个幸运读者帮忙报销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