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1/2)
季羡阳望着那拐角处空白的地方,莫名开始了逻辑推理:
他们头顶就是电动风扇,但两人都出了汗。
季羡阳不愿相信所谓的巧合。
再巧也他妈不会这么巧吧?
全巧在出汗了?
季羡阳歪了头,想继续用他学渣的头脑去破解。
“季羡阳!”
尖锐的女声拉着他回过了神。
高莉看季羡阳在门口站了半天也不进来, 试着叫了好几声, 最后都快破音了。
季羡阳应了一声, 走进的时候还被门槛无情地绊了一脚。
高莉看着办公室里的人都望了一眼季羡阳,强扯着笑,一脸「这不是我学生」的心情等他走近。
她有些意外这次季羡阳进办公室的速度。
在高莉记忆里,季羡阳都是勉强在这地狱里待着,脸上的表情像是别人欠了他家钱。
而这次, 高莉看到他脸颊带着些红, 进办公室的画风有些不同, 稍微一惊,转而打趣道:“看哪个女生呢,叫了半天都不进来?”
季羡阳下意识洗清:“我没看女生。”
高莉拿手在空中点了点, 笑着摇头道:“那我就认为你脸红是因为热的啊。”
季羡阳闻言便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脸颊, 顿时撒开了手。
不仅红,
还有些烫。
高莉看着他这举动, 笑着喝了口茶, 叫他坐下。
季羡阳摸了下鼻尖,便听话地将手放在两侧, 一下瘫在了靠椅上, 头微扬着。
这与他对面的那位女士双腿合拢的优雅坐姿形成了无形的分界线, 显得季羡阳是来收保护费的混混。
高莉:“……”
高莉清了清嗓,同样翘起了二郎腿,但脸上仍挂着一丝笑:“这次的一千五长跑,你应该报名了吧?”
季羡阳皱了下眉,换了一条腿翘:“嗯。”
高莉还是将腿放了下来,端坐着将一张表格摆在季羡阳面前:“这个给你。”
季羡阳有些疑惑地将腿往前一垫,让靠椅滑向桌旁。
他凑身瞟了一眼。
表格的最顶部,写着几个黑白的粗型印刷体:
特招名额资格赛。
季羡阳向前弯腰的动作一止,怔了好几秒。
“这次的运动会是和市里一起举办的,所以特招名额也会下来。”高莉看着他,就像看到自己养成的少年遇到人生的一大拐点,有些紧张,但同样稳住声线。
高莉放慢了说话的语速,将每一个字眼都加重了语气:“我们对你的实力是充满厚望的,只要你跑,就一定会拿下特招正式比赛的入场券。”
她将表格拿了起来,递给季羡阳:“你拿回去把这个表填好,交给你们教练。”
季羡阳接过手,快速扫了一眼,不放过这上面的一字,呼吸有些快。
高莉看着他面前这个少年,眉眼逐渐展开变为笑意,褪去了平日里的嚣张和冷艳。
她明白,这张表格对他来说意味着梦想的大门。
“别高兴太早啊,努力跑。”她将茶杯稳稳地放在桌面上,朝着一直盯着表格的季羡阳,说道,“努力是跨越梦想之门不可或缺的一步,若仅凭天赋,也只能敲响却不能打开,你得给我跑进资格名额里。”
季羡阳抬起眼眸,抖了抖纸张,带着少年本应有着的自信,勾起了嘴角:“放心,我不会掉链子。”
高莉指尖有节奏地敲着桌面,满意地点了头,正准备让季羡阳出去时,又想起了什么,朝季羡阳问道:“你最近和盛向怎么样?”
季羡阳还在看那似乎发着神圣光芒的表格,闻言便将笑容凝止在了脸上,不明所意地老实回答:“挺、挺好的。”
高莉如有所思地抬了几下下巴,敲着桌面的手一下收回,欣慰道:“近期你的表现是很好的,作业完成度与听课效率都有所进步,看来你和盛向之间的配合度上升得很快,继续保持。”
季羡阳看着高莉一直朝自己笑,感觉鸡皮疙瘩掉落全身,有些不适应地扭了几下肩膀,控制住自己不扯动着抽搐的嘴角。
高莉一看这个年纪的少年有着如此的举动行为,认为是在害羞,于是又端起她的茉莉花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喉:“我说过你不是因为差,而是自己愿不愿意学。”
她顿了顿,还是将最后的话说了出来:“其实之前说要给你补习,是盛向主动来找我的。”
季羡阳拿纸张的手指一颤,心脏像是碰撞着器官。
也许是因为这件事太出乎他的意料,季羡阳反应了好几秒才找到自己还坐在椅子上的感觉,望着高莉迎笑的脸。
高莉考虑着目前两人的关系,便决定将话全都露在他面前:“他说他相信你并不差,当然,我们每个老师也并不觉得自己的学生差,只是需要契机。”
她看着茶杯里清澈的花茶,回想起走进她办公室的那名比季羡阳还要高一些的男生。
他主动提出为高莉操碎了心的季羡阳辅导作业。
当高莉询问他理由时,那位男生同样说着令人十分惊诧而荒缪的言语:
“无条件,仅仅因为我相信他。”
高莉看着他的眼神,知道十头牛都拉不回,便带着期待与忐忑的心情批准了盛向做的决定。
因为季羡阳的倔脾气,高莉认为磨合期应该会比较长,还有可能会触发到他的神经病制的怒点,因此还叫了其他任课老师照顾关爱了一下季羡阳。
但令她惊喜的是,盛向没让她失望。
或者再近一点,当她看到季羡阳发来想提前回校的消息和苏燕提到他的论文时,高莉都对季羡阳的渐渐改变有些惊喜。
不仅因为他选择相信盛向,而是盛向让季羡阳更相信自己。
高莉看着她面前还是大爷坐姿的季羡阳,朝他点头道:“只要是牵扯两个人的事情,双方都必须要同时付出和奔赴,才可以达到预期的结局。”
季羡阳第一次听到高莉给自己说这些话,他颤动着眼睫,听着这句话,心里猛然一紧。
但在这种场合之下,季羡阳短时间内思考不清。
“好了,回去吧。”高莉朝他摆着手,“你把盛向叫来,我有事找他。”
季羡阳「嗯」着,从椅子上起身,迈出了步子。
可没走几步,身后又响起了高莉的声音:“等会儿。”
季羡阳皱着眉,一脸「您还有什么事」的表情友好地向高莉扬了一下眉。
高莉还忘不了他刚进来的那副「望夫石」的模样,拿着手指逼问他是不是早恋了。
这话一出,季羡阳这下皱眉皱得更加明显,还带着无奈:“是什么错觉让您觉得我早恋了?”
高莉眯了一只眼,再次问道:“那你刚才在看什么?”
“……”季羡阳很不愿回答他在偷窥盛向的手,但看高莉这架势,不会轻易放自己走,但将语速加快,走出了办公室门,“欣赏学霸美色。”
高莉看着他迅速消失在门口的背影,闪过一丝立功失败的失悦神色,但又渐渐陷入了沉思。
——
喧腾的走廊,过往的人群,在季羡阳眼里,似乎都成了无关紧要的事物。
他拿着表格走出门口,看着快拐过走廊的盛向,快步追了上去。
他没有那种拿到自己所念之物想狂呼的感受,也没有肆意大笑的姿态。
季羡阳被大脑兴奋所支配着,忘却了他之前还单方面尴尬的场景。
他不想告诉世界,他只想告诉一个人。
告诉那位离他只有几米远的男生。
最终,他呼出气,举起手中的表格,跑了过去,放声叫了那人的名字。
“盛向!”
走廊里回荡着他的声音,盛向一下转头,便看见了正在朝他奔来的季羡阳。
明明走廊尚有许多人,但季羡阳轻易地从人群中穿梭,并没注意旁人的惊奇神色。
他只顾跑过去,一头扎进了盛向的怀里。
就在走廊栏杆处的人正在猜测季羡阳是不是要当众揍盛向的时候,只见季羡阳拿起被风吹得有些响声的A4纸。
盛向看着季羡阳有些喘,连忙理着他额前跑得有些凌乱的发丝:“怎么了?”
季羡阳朝他一笑,将表格拿在盛向面前晃了晃:“我、我有机会走特招了。”
“是吗?”盛向看了一眼那表格顶部的几个大字,准备伸手去触碰他的发丝,但在前一刻便止住了手,换作了脸上的酒窝,声音轻快:“我说过,你能行的。”
季羡阳看着他脸上的笑,莫地想起了什么,有些别扭地松开抓住盛向手臂的手。
他轻呼着鼻,侧过脸:“高莉有事找你。”
“好,那我去了。”盛向抿笑地轻轻松开了他。
季羡阳看着盛向的背影,神经敏感地回过神,整个人在众目睽睽下趴在了栏杆上,像是要裂开了。
他自闭地捏着眉心,让早风吹散自己心里的热感。
季羡阳此时内心像波涛一般在翻滚着想法。
他想着自己冲去叫盛向时的傻逼样,唯唯诺诺地冒出一个结论:
我人设是不是毁了?
他瞥了两侧走廊上的人,看着他们正望着自己,脸上清一色惊叹的表情,不愿面对现实地闭上了眼。
答案的确是毁了。
“……”季羡阳调整好情绪,穿过目睹着他的人群,通过另外一条走廊回到了教室。
他一踏进灰黑色大理石地砖的教室,原本还在讨论运动会的人们全都将话题放在了季羡阳身上。
“羡儿!”丁鹤猛跑过来,中途还碰了几张课桌的桌角:“羡儿,这次运动会是不是关乎你特招资格名额?”
季羡阳单挑起眉,将表格放进抽屉,单脚踩着桌下的单杠,摇晃着椅子:“顺风耳挺顺啊。”
“靠!这这这,感动天感动地啊!”丁鹤抖了抖运动会的报名表格,感觉这比他将来的大学录取通知书还要宝贵,隔空亲了亲,“跑过了请客啊!”
起哄的声音掩过了黑箱里涌出的上课铃,在安静的教学楼里,高二六班的吵闹声响彻整栋大楼,被监控室里的领导吼了好几声才停下。
“整栋楼就我们班最吵,干什么呢!”
高莉腋下夹着教材,高跟鞋摩擦着地砖:“我知道这次校运动会是最后一次,你们珍惜,但是!”她放下了书本,扫视着底下刚还呼叫的一群疯子,“别忘了运动会一结束就是期末考,这个更加重要!”
前排几人一对视,抬头道:“老师您上课吧,我们想听课了!”
“……”高莉给了他们死亡凝视,笑着打开了书本。
季羡阳转着笔,对盛向还未出现有些疑惑。
他盯着走廊,最终看到了他想见着的那位男生,便准备将托腮的左臂放下来。
半秒不到,他便将动作止住了。
季羡阳缓慢地眨着眸,眯起了眼,让视野更加集中。
走出办公室里的那位男生,脸上挂着笑,正朝着他身旁扎着高马尾的女生颔首回应着。
因为隔得太远,季羡阳通过他们说话的嘴型也无法确定他们在讨论什么,只是能看见盛向走到教室前门打报告时,他的薄唇也一直处于月牙形状。
“……”季羡阳三只长而白皙的手指慢慢转动着黑色签字笔,瞥了一眼走进的男生。
等盛向一坐下,季羡阳便将笔扣在了桌面上,将头转了过去。
盛向弯曲着食指,敲了敲桌面,轻声道:“上课了,头转过来。”
季羡阳下意识地「啧」了一声。
盛向翻开书本的动作一停:“怎么了?”
季羡阳也愣了几秒,最后板着个脸看向黑板:“没事。”
高莉在讲台上口若悬河,但季羡阳有些听不进去。
浮躁的心,会干扰一切想做和在做的事。
季羡阳紧绷着下颚,眼眸微微转动,像往常一样盯着黑板上方的挂钟,眼神跟着秒针游走。
盛向什么时候进教室关他屁事,和谁说话更与他无关。
季羡阳对自己的感受充满不解与可笑。
当他看到盛向对那位女生笑脸相迎,举止得体,尽显阳光和温柔时,季羡阳脑补的画面自动代入了少女漫的粉色滤镜。
因此,他竟生出了一丝失落。
如果季羡阳对自己的情感判断没错的话,更准确一点,应该是嫉妒。
就像是自己正在追遇的东西,要被别人轻易夺走的危机感。
季羡阳用余光瞅了几眼在他旁边听闲书的盛向,不太显眼地摩擦着快被他扣掉漆的签字笔笔身:“……”
——
人一旦想着多余的事,就无法集中任何精力做正在做的活。
高二六班的无脑少年就是很好的反面教材。
从运动会的消息传至校园的各个角落开始,人们对学习的态度瞬时转变为能不搭理就不搭理,花了好几天的时间去准备后勤保障。
各科老师上课点名抽问的频率也因此再创新高。
同样,学生积极配合却回答不上题的次数一天比一天多,累积到离运动会还有一天时,他们直接向老师提出上课变自习,自习变茶会的大胆提议。
在丁体育委员的用心安排下,只要报了运动会项目的学生,放学后都会被他拽去操场上活动着自己快不行的筋骨。
因为这次运动会,的确是他们最后一次能够在学习压力不太大的情况下参加的集体活动了。
由此每到饭点后,操场上的人都要比往常更多,从敞亮教室的透明窗往下看,那些人就像密集的蚂蚁。
六班的霸王们每次都会占据操场和沙坑的某一块来作为自己的地盘,参加跑步项目的人们将书本裹成圆柱状,充当着接力棒来回跑,磨合着队友们的默契程度。
当然,无脑少年们除了常人无法理解的举动,清奇的脑回路也是一群疯子里最出色的。
当他们把这伟大的想法给高莉报告了之后,她勉强地扯着嘴角,闭眼朝他们点头,表示无奈地赞同。
但整个班里的决定,只有两位人物不太清楚。
不在场的季羡阳当天放学时就将表格拿给了教练,接连一个星期都是疯狂的体育加训。
季羡阳几乎是半天在教室待,半天在操场晒,一天下来喝了好几次盛向为他泡的枸杞茶。
只有在放学盛向来接自己下训时,他才能和盛向多说几句话,而季羡阳每次想询问他频繁去办公室的原因时,又都会被自己硬生生地憋回去。
——
时间在人们不经意时总快得像风,肆意一吹就会让光阴被日历翻去好几页。
接近六月中旬的操场,在火日的照耀中发出隐约的刺鼻塑胶味,但人们似乎并不在乎,全把注意力放在了运动会上。
扫过红绿色拼块操场,各个角落都插遍了五彩的三角旗,穿红色背心的学生会志愿者戴着他们不太喜欢的小黄帽,穿梭在人群当中。
震耳欲聋的电音刺破着坐在观众席上的学生们的耳膜,校长的热情发言足足被刺耳的电流声抢戏了十几分钟。
操场的喧嚣声随着红日愈来愈烈,就像沸腾的白开水,永远保持烫手的热度。
主席台上摆着长桌,学生会播音社的两位社员坐在皮椅上,负责报送项目和宣讲鼓励运动员的台词稿。
但在季羡阳看来,主席台上两侧的红毯和塑料假树,看起来很像店门开业或者彩票中奖。
除去学业紧张的高三学子,全校师生都站在操场上,被强行安排着介绍班里的口号。
轮番至高二六班时,丁鹤拿着毕生力量扯高嗓子,拉着横幅,让旁边的人将班级的旗帜举高,带着全班吼道:
“高二六班不是人,个个都是冠军神——”
季羡阳在听到这口号时,将头微微低下,在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都强迫着自己忽略掉周围人惊讶和挑衅的表情,直到去往观众席座位时,才抬头看了一眼盛向递过来的英语单词本。
他被光线刺得费眼,便抬手在额头处遮了遮,看着被强烈光照射得快反光的白色书页,嘴里还嘀咕着什么。
季羡阳极力看着英语音标,手里拼写着单词。
他先写了个E。
随后他将眉头一皱,嘴角不太明显地抽搐了半秒:“……”
E什么来着。
季羡阳手里转动着盛向强带下来的签字笔,翘着二郎腿,偶尔还要甩一下脚。
“……”季羡阳戴着减噪耳机,看着人们无声的表演,也照样想不出那个单词长什么样。
E个鸡。
季羡阳决定跳过这一个让他费神的外星符号。
他坐在观众席的第一排,鼻尖微微冒汗,正顶着炎阳背诵着盛向为他强行安排的英语单词。
就在季羡阳快要放弃与英语死磕到底时,光线被阴影挡了个大半。
那人将季羡阳耳廓的减噪耳机拿了出来。
如浪潮的嘈杂声一下涌入季羡阳的耳内,他快速蹙眉,准备举眼看是哪位孙子。
“热就喝点水。”
熟悉的声音从季羡阳头顶处传来,季羡阳一抬头,脖颈就传来水杯液体温热的触感。
盛向穿过人群坐在了他旁边,为他举着太阳伞,手里还拿了一个运动水杯。
季羡阳怔了几秒,随之威胁他的肢体接触,将水杯用力地从他手里抽了出来。
他不用猜也知道,里面一定是养生专属茶。
盛向递给他湿纸巾,问道:“单词背了多少?”
“……”季羡阳喝着茶,瞥了他一眼,忍着性子道,“太热,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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