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1/2)
路临西躺在床上，眼睛望着对面空空的床位，心里有些烦躁。
藤蔓的校规严格，晚上不允许学生私自出校，陈知凡不可能夜不归宿。可这又关路临西什么事呢。路临西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可是他第一次失眠了，心里隐隐浮现出一个推断。
他翻来覆去，终是拿起床头的手机，拨打了一通电话，贴在耳边，压低声音道：“夏朝，陈知凡呢，你把他怎么了？”
往常他们都是通过短讯联系，这样比较隐秘安全。
现在，他的行为足以证明内心的极度焦虑。
电话那头过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的说道：“哦，那个垃圾人啊，我就是想给他一点儿教训，让傅衍把他锁厕所了。”
路临西眼里闪过一丝愠怒：“我说过，我最讨厌别人自作主张！”
对方语调上扬，不可置信的语气：“你竟然为了一个垃圾人和我发火？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至于吗？”
路临西闭眼，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激动：“哪个厕所？”
过了很久，久到怀疑对方是不是挂了电话：“哈，你是不是被下蛊了。”
路临西也明白，这不太像他的作风，夏朝只是让人把陈知凡关厕所里整治一番，也不会怎么样，恶作剧罢了，为什么自己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陈知凡之前也小小整了他几把，他都不在意，他不屑这种幼稚把戏，他伤人只会一击击中要害，不会给敌人反应时间。他曾经计划过，到了合适的时间，陈知凡这种垃圾就该被惩罚了。他就像冷静的捕猎者，冷酷的看着猎物走入自己精心布置的陷阱，将它们一点一点的撕碎。这是他的恶趣味。
只是，他的形象从今天开始起崩塌了。脑海里情不自禁地浮现出陈知凡的脸：明明吃了他故意做的黑暗料理，辣的都快掉眼泪了，眼眶通红，还违心的给自己一个表扬，偷偷摸摸倒掉，一副愧疚的样子，好像“加害者”和“受害者”的位置颠倒了过来。
他竟然做出那么幼稚的举动，明明是想整人，又有点逗趣意味，那人的反应有点可爱。是因为记忆中小小的简清宸吗？是因为陈知凡扮演的简清宸太真实？还是因为陈知凡说要保护他，他信了？他不能理解自己的情绪。
他并不是个会被微不足道的小事感动的人。哪怕别人为他挡枪挡箭，他都能面带冷酷的微笑，无动于衷。
路临西和夏朝相识多年了。夏朝也是私生子。境况还是天差地别的，夏家只有夏朝这么一个儿子，妹妹夏伊伊又是个天真缺心眼的。夏朝是被当作继承人培养的，也是路子隽的发小之一。
夏朝主动向他投出橄榄枝，作为一个背叛者，暗地里帮助他丰满羽翼。这么多年来，夏朝把他当作亲弟弟一般，对他掏心淘肺，但就是这样的交情，他也能说翻脸就翻脸，没有任何惋惜。
好像人生是无趣的，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复仇也只是按部就班，索然乏味的进行着。
冷女士骂他白眼狼，狼心狗肺是有道理的。当然，这也得归功于冷女士多年以来的精神“栽培”。
冷女士从不会打人，但他却觉得挨打都是一种恩赐。
路临西曾养过一只小奶狗。它刚出生没几天就被人扔在寒冷的大街上，小身体蜷缩成一团，冻得奄奄一息，他不是一个具有同情心的人，他蹲下-身，用冷漠的眼光打量了它一会儿，勾出残忍的微笑，准备起身离开之际，小奶狗呜咽了一声，明明是那样的虚弱不堪，眼睛里还充满着强烈的求生欲。他们是多么相像啊。他心念一动，将它捡回了家。小奶狗洗干净之后，白乎乎的一团，张牙舞爪，奶凶奶凶的。他给它取名为小白。那是路临西在路家度过的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尽管陷入在泥潭里，但还有那么一个小生命陪伴着他。后来，在小白五岁时，冷女士命令他亲手将它弄死。冷女士是一个有耐心的女人。用五年的时间撒一个网。
他照做了，亲手给它打了安乐死的药剂，他知道，他保护不了它，至少能让它死的没有痛苦，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了情绪的波动，像个机器人。
非常奇怪，在陈知凡身上，他体验了无数的情绪波动。比如现在的气愤和焦虑。
他不断做着心理建设：被关在厕所而已，不会有什么的，明天就会有人发现了。如果现在去找他，该用什么样的借口？会不会被怀疑？这是得不偿失的事。明明是演出来的，他自己就是个演技精湛的演员，会对假的东西产生感情吗？未免太可笑了。
可是，他的身体率先一步做出了决定，披着一件外套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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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临西拎着一袋零食，一脚踢开厕所门口的‘正在清洁’牌子，拉开电闸，打开门。他想像过很多门内的场景，也许那人是哭泣的，也许是恐惧的，也许是怨恨的，也许是怒骂的，没想到是这样安稳平静的，陈知凡竟然靠在墙壁上睡着了，还睡得很香。他俯下-身，仔细地打量他，这人睡颜很乖，睫毛长长的，像一只小动物，他抚上他的眼睛，温热的触感让他有种触电感。他迷恋各种各样的情绪，让他意识到自己还是活着的人。
藤蔓学院的厕所打扫得非常干净，还有阵阵清香飘来。他勾起嘴角笑了笑，有点恶趣味的想，是不是该让他继续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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