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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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俞心桥听不得这些,插嘴说:“明年去也还是同学嘛。”

    在姚琼英眼里,他现在的行为无异于虚度光阴,因而忍不住斥道:“早一年去就早一年回来,你自己也知道艺术家的黄金时间有多短。早知道你这么拎不清,当年就该再生一个……”

    这话姚琼英从前也说过,不过都是开玩笑的口吻,今天义正词严地说出来,难免有些伤人。

    俞心桥也不是好脾气,当场怒气冲冲反驳回去:“趁还来得及,你们赶紧再生一个吧。”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他一边在心里吐槽距离产不生美,一边攥着手机打算出去找物业帮忙,结果握着门把转动好几下,都没能将门打开。

    似乎是关得太狠,反锁的琐舌被撞落了。

    又试几次,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仍然打不开。

    俞心桥默默回到马桶旁,低头看着漂浮在里面的皮搋子,吧嗒一声,一滴眼泪掉进浑浊的泡面汤。

    如果当下有人采访,问俞心桥何为纯爷们,俞心桥的回答必定是——能有多坚强,不堪一击好不好。

    独居大半年的孤独,遇事只能自己扛的心酸,此刻一股脑涌上来,俞心桥挨着水池坐下,摁亮手机点开微信,在班级群里发了一个大哭的表情。

    等了三分钟,才有人回复。

    王琨:怎么了小鱼?

    或许是输入方便,群里的同学都称呼俞心桥为小鱼。

    俞心桥揩一把眼泪,打字回复:我把自己锁在卫生间了。

    王琨:怎么办,打119求助?

    俞心桥本想问他能不能来一趟,他个子高,说不定可以从窗户爬进来。虽然还可以叫物业,但涉及隐私安全,总归还是熟人比较放心。

    王琨紧接着说:我和我爸妈在回乡下老家的路上,要不然我就来帮你了。

    他帮俞心桥艾特了几个亲近的同学,包括梁奕和沈达也,均无反应,估计是喝多睡过去了。

    连除了发通知几乎不在群里说话的陈阳都出来了:还是打119吧,上次我家邻居的猫被困在高空,也是消防员帮忙救的。

    俞心桥觉得有点丢脸,心说我已经沦落到和猫一样笨了吗?

    退出微信,俞心桥决定再坐一会儿,九点再打求救电话。

    这也可以归类于他奇奇怪怪的仪式感,让出丑来得更晚一些。

    眼下的情况很是熟悉,想起上次因为停电打雷蹲在这里,后来徐彦洹毫无预兆地出现。

    他们还接吻了,虽然磕破了嘴唇。

    指腹在唇畔摩挲,俞心桥的思绪回到那一夜,不由得开始琢磨徐彦洹回家之后有没有被妈妈询问嘴巴是怎么破的。

    如果被问,他会怎么回答?

    被一只小狗咬的?

    那么我究竟是猫还是狗呢?

    外面夜幕低垂,时而有虫鸣树摇的动静,俞心桥脑袋抵着柜门昏昏欲睡,冷不防听见门铃响。

    只响了两下就停,像是知道不可能有人来开门。紧接着卫生间窗户外传来脚步声,踩在草地和落叶之上的笃实声响,让俞心桥登时清醒,警觉地想这个时间会是谁,物业未经业主允许不会进院子,难不成是小偷?

    屏住呼吸走到窗边,探出半颗脑袋往下看。

    二楼的卫生间窗户比一楼要高一些,俞心桥猫着腰以一个别扭的姿势趴在窗沿,恰逢手机响起,手一抖差点把手机甩出去。

    缩回来,背靠墙壁按下接听,唯恐惊动外面的“小偷”,俞心桥声音都不敢太大:“喂?”

    他甚至没留意来电显示。

    那头安静几秒,响起一道沉冷的声音:“把窗户打开。”

    俞心桥好半天说不出话,信息量大到让他不知该先问什么。

    你怎么会来?还是,开什么窗户?

    索性电话那头的人替他做了决定。

    “不是说被困住了?”徐彦洹说,“先开一下窗户。”

    待到俞心桥回过神,起身推开窗,看见楼下一道颀长身影。

    徐彦洹还穿着校服,蓝白相间融入浓稠夜色,即便是自上而下看他,也有一种孤拔的萧索感。

    可是秋天明明还没到。

    随着扑面而来的晚风一并送入脑海的,还有一种奇妙的即视感。

    很小的时候,读格林童话,其中一则讲的是被关在高塔里的姑娘,某一天把长发垂到窗户外,让王子爬了上来。

    虽然俞心桥没有长发,二楼也远不及高塔,此刻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莴苣姑娘的故事。

    在心里,偷偷地。

    徐彦洹个高腿长,身手也好,把垃圾桶搬过来踩着,手攀住墙壁边缘的装饰线,三两步就爬了上来。

    翻窗而入的时候俞心桥紧张地扶了他一把,两人一霎挨得极近,近到俞心桥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

    想起晚上聚餐时,徐彦洹为了不说真心话喝下的那一大杯啤酒。

    所以不是没有喜欢的人,而是不想说。

    俞心桥心里又开始咕嘟咕嘟冒酸水,比老坛酸菜还酸。

    而徐彦洹也注意到马桶里成分不明的汤汁,表情不动声色地透露着无语。

    俞心桥主动说明:“我有尝试疏通,但没成功。”

    徐彦洹没说话,拿起搁在旁边的皮搋子,对着下水口使劲捣两下,再按冲水,哗啦——里面乌七八糟的东西瞬间消失。

    弄得俞心桥尴尬极了:“看来我刚才没找对位置……还是你比较厉害。”

    徐彦洹沉默着,并未接受这让人一言难尽的夸奖。

    被反锁的门,徐彦洹也打不开,没有趁手的工具,用蛮力又怕把锁具掰坏。

    只好从哪里进来,再从哪里出去。

    听说要爬窗,俞心桥起初是拒绝的。

    “这么高,万一摔断腿怎么办?”

    徐彦洹向他投去一眼,发现他右边脸颊有一块灰渍。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沾上去的。

    洁癖精俞心桥对来自旁人注视非常敏感,当即问:“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徐彦洹“嗯”一声:“右边。”

    俞心桥用手抹了半天,也没把那块污渍擦干净。许是因为面前站着的是徐彦洹,他越是心急越是大脑短路,竟忘了旁边就有镜子可以照。

    又擦几下,俞心桥抬头:“现在怎么样?”

    徐彦洹端详一会儿,说:“还差一点。”

    说着手伸过来,拇指指腹在俞心桥左边脸颊轻轻抹了下,把刚才爬窗时沾上的灰蹭了上去。

    俞心桥没想到他会亲自动手,不由得僵住,一时连左右都分不清了。

    徐彦洹双手攀住窗框,一条腿已经跨上窗台。

    扭头,看见两边脸颊脏得对称、眼睛瞪得很圆的俞心桥,徐彦洹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

    “走吧。”他说,“我在下面接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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