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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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天气预报说17时有雨,实际上16时就开始下了。

    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一滴雨落在眼皮上,徐彦洹艰难地睁开眼睛,恍惚间看见蓝色的雨伞罩在头顶。

    还有点力气,他去摸裤兜里的手机,没摸到,才想起刚才揍徐震的时候,手机掉地上,被徐震捡起来往墙上摔,屏幕都裂了。

    徐震还趁他去扶母亲起来,抱起门口的陶盆,砸在他后肩。

    “妈,”徐彦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含了一把沙砾,“现在,几点了?”

    白薇披头散发,满脸泪痕交错:“别说话,乖,先不要说话,妈妈带你去医院,去医院就好了,就不会再流血了。”

    有那么一瞬间,徐彦洹以为自己在做梦。

    明明今天早上,白薇看到他床头的门票,还为他又交上朋友高兴。明明他们刚搬家,生活重新走上正轨,他参加班级篮球队,妈妈找到新工作,还给他买了手机。

    明明一切已经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甚至开始对明天有了期待。

    一定是在做梦,所以才这么黑暗,这么糟糕。

    身体被固定在担架上动不了,徐彦洹张了张嘴,又说句什么,白薇附耳去听,他在问——怎么办。

    怎么办,音乐会的门票在我这里。

    怎么办,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我不能和他一起去了。

    四天后,周五。

    拖着感冒未愈的身体走进教室,坐到座位上,俞心桥才迟钝地察觉到似乎在他进来之后,周遭变得异常安静。

    前座梁奕转过身:“桥,你先答应我,一定要冷静。”

    俞心桥觉得自己冷静得不行:“徐彦洹回来上课了?”

    这是梁奕第一次听他连名带姓喊徐彦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他一早就到教室了,现在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梁奕说。

    俞心桥点头,“哦”了一声。

    过一会儿,又问:“他看起来好吗,没生病吧?”

    “诶呦喂,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他病没病,反正我看他挺好的,能跑能跳,倒是你——”梁奕观察俞心桥的脸色,“你不舒服就在家多休息两天啊,干吗着急来上学?”

    似是自动忽略了后面一句话,俞心桥又点了下头:“没事。没事就好。”

    那天,他在音乐厅门口从天亮等到天黑,从晴天等到暴雨。

    他带了伞,而且厅门口有一截很长的屋檐,所以没淋着雨。但或许是前一天吹冷风的关系,回去之后还是得了重感冒。

    发烧昏昏沉沉,俞心桥还不忘让手机满电待机,就怕错过信息。

    任何一条可能是徐彦洹发过来的信息。

    在茶叶蛋摊前,俞心桥用班级群威逼利诱,从徐彦洹口中撬出了手机号。本想等到听完音乐会各自回家,再给他发第一条短信,可以是“到家了吗”,也可以是“晚安好梦”。

    俞心桥的仪式感总是发挥在奇怪的地方,因此他不想破坏这份出其不意的浪漫,一直等到音乐会开场,电话打不通,才不得不给徐彦洹发了第一条短信:我是俞心桥。你在忙吗?

    音乐会结束,第二条发得心有惴惴:出什么事了?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第三条才带了点气愤:你去哪里了?到处找不到你,我差点被车撞!

    因为担心,俞心桥拦出租车赶往批发市场,下车的时候被路口突然拐出来面包车惊险地擦身而过,还溅了一身水。结果烧烤摊老板说小徐今天没来,卖钢琴的黄老板也说小徐中午就回家了。

    俞心桥不知道徐彦洹家住哪里,愤怒之余又觉得委屈。就算不想赴约,也可以打个电话,或者发条短信,他的手机号就写在信封背面,轻易能看到的位置。

    就算实在不想把他的号码输入手机,也可以回复短信。只要徐彦洹给出理由,哪怕是编的,俞心桥都会相信。

    可是什么都没有。

    徐彦洹没有拒绝,却也不曾赴约,一声不吭地消失,又在让俞心桥担心了四天五夜之后忽然出现,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仍旧是那张不见笑容的冷漠面孔。

    回到教室,徐彦洹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

    从书包里拿出书本和笔袋,抬手的时候牵扯到肩上的伤口,面色一霎发白,徐彦洹咬紧牙关,不吭声。

    他怕被发现,又要以打架斗殴搪塞。学校也怕事,若知道他把自己的亲生父亲打到头破血流,处理方法多半是劝他退学。

    不能再让母亲为他向任何人下跪。

    深吸一口气直起身,看见课桌旁一道清瘦身影,徐彦洹下意识别开眼,装作没看到。

    可有些事避不开,躲不掉。就像现在,不止全班,全校都知道高二(3)班徐彦洹放了俞心桥的鸽子。或者再过分一点,徐彦洹耍弄了俞心桥,让俞心桥在全校面前丢脸,让他怀着期待被大雨淋湿,再跌落谷底。

    全班几十双眼睛汇聚在两人身上,可以预见下个课间,两人的对话内容,就会传得举校皆知。

    即便这样,俞心桥还是问:“你收到我的短信了吗?”

    “没。”徐彦洹回答。

    “我还给你打了好多电话。”

    “哦。”

    安静片刻,俞心桥问:“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他为徐彦洹找好了理由,但徐彦洹知道他想问什么。

    “没事。”

    “那是不是——”

    “我忘了。”

    刚才在办公室,班主任问起他这几天为什么不来上课,他的回答也是这两个字,忘了。

    这是最简单,也是最不容易出错的回答。一般提问的人听到这样的答案,都不会再追问。

    因为态度已经摆明,不在乎,没放在心上,所以才会忘。

    足够失望,便无法再问下去。

    果然,俞心桥说:“我在音乐厅门口等了你半天。”他很轻地笑了一声,“你好狠的心啊。”

    类似玩笑的语气,几乎听不出责怪的意思,甚而也像是不在乎。

    然而刚才进教室的时候,徐彦洹已经看见俞心桥苍白如纸的、宛如刚生过一场大病的脸色。

    让人轻易联想到放在破旧桌子上的苹果,无论多么新鲜,在那样狭小逼仄的空间里,被腐朽肮脏的空气包围,只会渐渐流失水分,褪去光泽,最终枯萎。

    忽然感到喉咙干涩,徐彦洹喉结轻滚,吞咽一口空气。

    他想到刚才在办公室,班主任苦口婆心地劝:“你这个年纪正是汲取知识的时候,别仗着自己有几分聪明就无视纪律,也别以为自己什么都会什么都懂,世界那么大,学到的越多,未来的路才会越开阔。”

    听到“未来”两个字,徐彦洹差点笑出来。

    我这种人,有什么未来?

    那些人都说对了,他这种人,不仅自己没有未来,还会把身边的人拖进泥沼,靠近他只会变得不幸。

    那些人说的不仅是事实,还是真理。

    站在他面前的,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于是徐彦洹什么都没想,什么都容不得他再想。

    他听见自己麻木的、没有半点情绪的声音:“那你还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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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珍爱生命,远离赌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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